滂沱大雨连续下了两天两夜,有人因雨落而平静,有人因落雨不便而烦躁。
为情而伤的人藉著雨水冲淡一身的伤感,幸福的人撑起伞紧密相拥而行。失落的天空掩盖不住伤感,时而棉棉细雨,时而豪淘大哭,再者一道光线忘情地轰然巨响,有人畏惧,有人愤然呐喊。
【我就是喜欢女人,怎么样?】愤怒而坚决的眼神瞪视著眼前这个所谓自称是她的父亲的男人。
啪的一声在文家浩大的屋内响起,顿时鸦雀无声,四周的人没人敢出声。【你这个变态,简直丢尽文家的脸,有种你就给我出去,当我没生你这个女儿】文谨儒眼冒青筋再也耐不住火气直升一巴掌狠狠朝文烨然的脸上落下。无论再怎么叛逆他都能忍,可这大逆不道的事,说什么也不能容忍。
【臭老头,你很好,你够种!】文烨然恨意深切的瞪视著文谨儒,不敢相信他竟动手打她。
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有资格教训我?你不是早已对这个家不像家的家漠不关心了吗!你连自己的老婆我的母亲在医院快死了你仍坚持你的工作,你连自己的儿子结婚,连个主婚仪式都没时间来,让你的儿子当场丢尽了颜面】抬头冷梭的看了他一眼。
【三年前我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时候…….你又哪里?】最後一句突地大吼。吼住了文谨儒,也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以为你是谁?】文烨然俯身拾起桌上的钥匙跟皮包,转身走向大门。【你再有钱,在我眼中不过还是一坨屎。】语毕。人早已消失在文家大厅。驶著车扬长而去。留下震惊不已视线彷如定住的文谨儒和文家人。
这三十几年,他错了多少?究竟错了多少?文谨儒转投看向一旁的的长子文谨哗,似乎明白了他错的离谱,错的彻底,错的毫不自觉。文谨哗接受到父亲投来的视线也只是冷漠牵著妻子的手转身离开大厅。
下人也不敢吭声的纷纷走开忙自己的事。留下的只圣颓丧的重落沙发上的文谨儒和站在一旁管事。
雨天的夜晚,行驶的车量渐少。文烨然单手靠著方向盘,车速不快,享受著这与她一样心情的天气。收音机上传来的音乐她无心聆听,节目主持人为这般天气所选的歌曲旋律却牵引她的心不停的挖出过去的痛苦。
【爸……妈快死了,你快过来呀!】【对不起,二小姐,董事长正在开会,他说开完会他就过去。】接电话的人不是她要找的父亲,而是一个秘书。【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顺变!】
【爸呢?】文谨哗问。【从我打电话到妈走整整五个小时,你想他来了吗?】夺眶而出的泪仰抑不住此刻她对那人的憎恨。【哥,老头子不会来了,请女方家主婚好了。】一阵哗然,男女方亲朋好友纷纷落语,一场婚礼在无言中落幕。
【你终於醒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得永远住在阎罗王那了。】车祸醒来的那一刻,只有大哥跟大嫂在。【爸从来没来过!】大嫂啜泣低声。【早就猜到了。】我只得漠然回答早知的答案。
拳头重落方向盘,手的痛却远不如心痛。下雨天光线不佳的道路上,一道人影突如其来的出现,险让文烨然差点煞不住。再晚一秒钟,爱车跟冒失鬼可就不保了。凭开车的感觉,应该是没撞上。啧!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冒失鬼!暂且不管大雨直落,文烨然速地开门下车向前探个究竟。
还真是狼狈!【你没事吧!】看著坐在地上低著头的女孩,一付十分狼狈的模样。还好挺够胆的,不然还会以为遇到鬼了。
大雨的声音大,以为那女孩没听见自己说话,正想开口在说一遍,隐隐约约听见细微的哭泣声。文烨然闻声蹲下。女孩赫然抬起头,哭肿的泪眸与她对上。这时,女孩哭的更凶了。【喂!你没事吧!】文烨然的视线将女孩打量了一遍。【应该是没事!】但怎 哭成这样!【喂!喂!】女孩依旧旁若无人继续哭她的。啧!怎么这么麻烦!【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这有如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法她实在不敢领教。
不再等她回话。文烨燃一把拉起女孩往车上走去。
女孩倒也是合作的任眼前这个陌生人拉著她走,只有眼泪不合作的依然直落。打开引擎,车子又再度行驶,看了看身旁低头啜泣的女孩,重覆的再问了一次她的问题。【你家怎么走?】依旧没有听到她要的答案。
文烨然开始不耐烦。【喂………】女孩声音细微出了声,声音中还听得见泣不成声的颤抖【我..没..有家可…回。】文烨然叹了声,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我们得先处理这一身的狼狈样。】全身再也找不到一点乾的地方,她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行驶不久看到熟悉的饭店,文烨然便转个弯走向停车场。
【荷菁呢?】文烨然拉著女孩走近柜台向西装笔挺的接待人员问。
接待人员一付熟悉来人有礼的回答。【文小姐,高小姐在处理客人的问题,你先上去,待会我会转告小姐去找你。】
【嗯!】文烨然点了点头。接过接待人员递来的钥匙,文烨然依著熟悉的路线拉著女孩进电梯。
最高楼九楼全饭店视线最美的房间只专属文烨然一个人用,饭店是她多年好友高高荷菁的家业之一。掌管饭店是她最拿手的,毕业後她也就理所当然的接手了。文烨然一旦没在家过夜,自然的饭店就成了她落脚的地方。高荷菁也交待过,不管饭店客满与否,这间房都得空著。所以向来她也无须怕在尖峰时刻来时会没有房可住。房间既属她私有的,房里的生活用品就很自然的一概不缺,顺理成章的搁著了。即使是打扫的清洁员也不敢起歹念私拿她的东西。
【你先洗吧!】文烨然把钥匙跟皮包丢在桌上,转头跟从一进门就站在门口的女孩说。顺便再打量一番。【荷菁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等一下我先帮你借一套乾净的衣服给你换。】文烨然脱掉湿沉沉的外套,在椅子上坐下而後燃起一根菸抽了起来。【喂…………!】见女孩依然文风不动,文烨然放大了音量。女孩倏地抬头,眼泪也慢慢止住了。
【谢…谢..!】这细如蚊的声音,文烨然还是听见了。房内灯光明亮,至少让她看清楚了这女孩的脸,虽然狼狈了点,但若清洗乾净後该是清秀可人的样貌。突然,她有种想快点看到她洗澡後的真实样子。【快进去洗吧!地上尽是一滩滩水,难不成你要这房间淹水不成?】文烨然偏著头夸张的直赶她进浴室。
【先拿浴袍进去,等一下再帮你借衣服。】女孩微嘟起小嘴,像做错事的小孩。【好!】拿起衣柜内吊挂的浴袍,走进浴室。待女孩进去後文烨然播了通电话。
门边响起敲门声,敲门的是高荷菁。【哇!还真是够狼狈的。】高荷菁见开门的人一付落汤鸡的模样,不免惊呼一番。【别糗了!衣服呢?】【呐!】高荷菁递上她所借的东西。
【第一次看你带朋友来。】不好奇是骗人的。【称不上是朋友,改天再跟你说。】【好吧!我还有事要忙,不烦你了!】语毕。高荷菁便踏出房门离去。
门才一关,浴室里的人也跟著出来。【乾净的衣服。】文烨然将衣服转交女孩的手上。越过身进了浴室。【把衣服换上,吹风机在在镜台下。】语落。听见的只剩一连的水声。方才女孩出浴室时低著头,也没看清楚她的容貌。沐浴出来後,直落床沿坐下,看著眼前的人。【你叫什么名字?】拭去了头上一部份的水气,手跟著爬了爬发丝。
【洛馨云。】抬头与文烨然四目相对,这一瞧,骇住了拨弄头发的文烨然。屏住气息,文烨然倒吸一口气,眼前的女孩并非美的不可方物,但那双眼竟紧紧的揪著她,她的眼睛有如会说话般,生动姣明,刚被泪水洗礼过因而微红的眼框和鼻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都令人忍不住想疼惜,搭上她的瓜子脸,虽不足以倾城倾国,也足以憾动人心了。不拍电影可惜了!文烨然在心里暗咐。 拉回一时逃脱的理智,又再度开口。【几岁?】
【二十二!】洛馨云一双大眼飘忽不定的不知该往哪看好!害怕?文烨然看见她紧握手掌不安的样子,於心不忍的放软了口气。【不用怕!我只是不想被人冠上肇事逃逸的罪名,而你又不让我送你回家,你那付狼狈样我怎 可能就丢下你在那边。】
房内有两张单人床,文烨然在其中一张躺下,指了指另一张床对洛馨云说:【先睡了,有事明天再说。】闻言,洛馨云听话的,走往另一张床坐下。
【对了】像想起什 似的,文烨然再度起身。【要哭明早再哭,听到哭声我会睡不著!】语毕又如没事般躺下。这下愣住的可换成洛馨云了,原本又快掉下的泪,瞬间止住在眼框转著,静默了好一会儿,噗吱的一声脸上多了一道姣好的弧形,让悲伤的情绪减退了不少。
最後一道灯光落目,夜里安静的让两个人很沉稳的进入梦乡。
十点多的饭堂几稀少人,除了走动的服务生和几位用完膳准备离去的游客外,只剩坐在池边座位的两个人。【早餐吃完我就送你回去。】文烨然看著报纸,另一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洛馨云倏地征住,拿在手上本要送入口中的面包忽然停在半空中。一双眼焦躁不安的转动,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
文烨然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边的报纸。【你不要一付我要把你送进地狱的表情好不好。】喝了口咖啡又再度道:【你..是不是离家少女!】挑起眉,一抹浅笑挂上。这一问问的洛馨云顿时哑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我拜托你让我跟著你好不好,不要把我送我回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拿手绝活,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眼前的人现在就是一付眼泪快掉下来的模样。
文烨然手肘附在桌上,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不禁摇了摇头。【拜托你收留我,我会帮你整理家务,帮你煮饭,帮你打扫,我还会去打工赚钱交你房租,总之我都会听大恩人你的。】一口气说完一堆话是真的挺累的。语毕,洛馨云喘著气小心的观察著文烨然的反应。
文烨然看著她,四目相瞪,觉得好笑。【说完了?】文烨然十分故意的问。不知怎么就觉得现在眼前的她十分可爱。【嗯!】洛馨云还真十分肯定的回答。
要说她会被人骗,这也不足为奇。看著眼前十分天真的人,不禁又不知觉的笑了开来。【饭店就是我住的地方,所以天天有人会打扫,吃我也吃饭店。所以我不缺菲佣。】收不收留其实根本无所谓,无非只是想捉弄她一下罢了。这话任谁一听都懂其意,洛馨云黯然失色,泛红的眼框,凝聚的泪珠眼看就要掉下。又哭?眼泪不用钱的也犯不著这样挥霍呀!
【唉!走吧!】文烨然长叹了声,起身准备离去。【去哪?】洛馨云自知明知故问,仍不死心的再问。文烨然突然停止脚步,脸上挂上一抹笑容。【去买你的衣服,你总不能叫我每天帮你借衣服吧!】闻言,洛馨云倏地抬头,化破涕为笑,几乎是用跳的离开座位,脸上掩饰不住兴奋的跑近她身边。
【我就知道大恩人你最好了。】笑容加深了酒窝,形成了一道最美的弧形,一瞬间看傻了文烨然。快速的拉回自己的神智。【别叫那种奇怪的名词,我姓文,叫烨然】文烨然直接递给她一张名片。是懒的解释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洛馨云很自然的勾起她的手臂走,自然的接过名片。【你是心理医生呀!】洛馨云一脸的怀疑。文烨然回给她「不行吗?」的眼神。洛馨云耸了耸肩。嘟起小嘴也回了她一个「我没说」的眼神。两人相视而笑,意著两人都很喜欢这样相处的感觉。
同是同性,所以她才相信她,自然的与她走在一起。若她知道自己是何种人等,肯定逃之夭夭吧!文烨然的心突地一沉。虽然认识不到两天的时间,却有一种很庆幸的感觉。庆幸彼此认识。进电梯这段时间,两人心中都是同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