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deepblue（深秋小屋驻站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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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她自小学习绘画，练习舞蹈，成年后做过演员，后来又成为电影导演，70多岁时学习潜水只为捕捉海底精彩的世界……

作为一个女性艺术家,我想没什么人会比莱妮里芬斯塔尔(LENI.RIEFENSTAHL)的一生更具传奇色彩和争议性了。最初认识她是在一本德文摄影集里看到她的作品，她镜头下的主角唯美得就像是文艺复兴时代下的雕塑作品。后来又在电影资料里看到她执导的纪录片《意志的胜利》―― 一部据说是为纳粹宣扬超人精神的官方宣传片，莱妮里芬斯塔尔的争议性也在于此。几十年来，关于她的是非功过，人们争论不休。

但我希望在这里能暂时抛开一些关于她的是非功过的评论，单纯从艺术的角度去欣赏这个传奇女子创造的美丽奇迹，从她的作品里去感受她那与众不同的人生经历。

 

莱妮里芬斯塔尔1902年生于德国柏林。她从小学习绘画并由舞蹈演员为职业开始她的艺术生涯。在德国国家剧院的首次舞蹈演出后，莱妮里芬斯塔尔便开始在艺术圈子里崭露头角。但在一次意外中膝盖的损伤令她结束了如日中天的舞蹈事业。之后她投身电影行业，并很快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导演，制片及电影记者。她在出演高山片《高山的命运》后，立刻蜚声影坛。

 

 

 

 

   高山影片的拍摄

 

而真正把她推向事业巅峰并令她在此后的岁月里遭受非议的是她在1934年执导的纪录片《意志的胜利》（Triumph of the Will,1934）。

《意志的胜利》剧照

 

这是纳粹头子希特勒委托莱妮里芬斯塔尔为国社党1934年纽伦堡军事阅兵拍摄的一部纪录片。该纪录片由纳粹构思，为纳粹宣传。虽然很多人质疑此片是否一部客观的历史纪录片，但单从电影的角度看，这部电影绝对是电影艺术和纪录片制作中的眩目之作。纳粹为了这部宣传片能达到摄人心魄的效果，为莱妮里芬斯塔尔提供了令人咋舌的工作条件：不限制经费，170人的摄制组（其中16人是摄影师，每个摄影师配备一个助手），三十六架以上的摄影机同时开工，无数的聚光灯随时候命……这样优越的工作条件让莱妮里芬斯塔尔得以首创电影史上的很多摄影技巧。在影片中她运用情节剧的摄影机角度来记录这场宏大阅兵里的个人和整体。影片中的主角似乎不再是人，而是莱妮里芬斯塔尔要塑造的“纯粹”和“秩序”。这部片其后获得了1935年的威尼斯影展金奖及1937在巴黎举行的世界博览会的金奖。

《意志的胜利》在战后成为莱妮里芬斯塔尔为纳粹法西斯唱高调的罪证，同样地，她在1936年为柏林奥运会拍摄的《奥林匹亚》也难逃此厄运。在拍摄该片过程中，莱妮里芬斯塔尔不择手段地展示纳粹的美学意识。她带领庞大的摄制队伍，运用当时最先进的设备，如高速摄影机、水下摄影机、长焦镜头等去捕捉最美的一瞬间。莱妮里芬斯塔尔常常为了一个新颖角度的镜头而在比赛场地上开挖沟槽，把摄影机埋入地下，以仰视角度拍摄运动员的动态。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柏林奥运会是为这部《奥林匹亚》的拍摄而举行的。

《奥林匹亚》剧照 

  

由于莱妮里芬斯塔尔与纳粹的关系纠缠不清，于是在战后她遭到了逮捕并以“纳粹同情人”的罪名被关进牢狱（期间她成功地越过一次狱）。直到1949年她才结束牢狱生涯，但此后莱妮里芬斯塔尔受到欧美电影界的长期抵制。她的许多电影计划最终都因无法筹措资金而宣告流产。此时她基本上进入息影状态。但她的艺术生涯并不因此而终结。

从1956年，莱妮里芬斯塔尔便作为摄影师进入非洲内陆拍摄土著居民生活风俗，并出版了要本反映非洲国家苏丹奴巴（NUBA）人的摄影集《奴巴》。

 

 

在非洲

 

  

和土著居民在一起

 

 

 

关于努巴族的摄影作品

 

在莱妮里芬斯塔尔71岁的时候，她为实现自己未来能在水底世界进行摄影工作的梦想决意报考潜水执照。为此她虚报年龄考取了潜水执照。在精彩纷呈的水世界里，她拍摄了无数令人激动的照片，并出版了两本关于海底世界的影集《珊瑚礁花园》《水中奇观》。

 

关于水底世界的作品

 

在海洋工作的莱妮里芬斯塔尔

莱妮里芬斯塔尔对非洲土著生活异常迷恋，她曾多次回到奴巴族生活的地方探望她的非洲朋友。2000年当她重返拍摄旧地时她所乘坐的小型飞机出了意外坠落。但令人惊叹的是她90多岁的高龄竟然能逃脱出死神之手。

当这位传奇的女子在伤愈之后打算再次在艺术事业有所动作时，此时她离大去之期已不远了。

 

老年的莱妮里芬斯塔尔与她的朋友们

 

莱妮里芬斯塔尔在她过完101岁生日几个星期之后的一天，2003年9月8号，星期一，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对她争论不休的世界了。

莱妮里芬斯塔尔的一生极富传奇色彩。学者顾铮在一篇评论文章里如是说：“1993年，一部由德国与比利时合作拍摄的名为《莱妮里芬斯塔尔的壮观而可怕的一生》的传记影片再次引起话题。里芬斯塔尔在这部电影中仍然对她的影片的历史作用讳莫如深。她坚持认为个人是无法回避历史的包围与纠缠的。但她也许应该知道，既然当初敢于进入历史并成为历史的一部分，那么就应该有勇气对历史负责。任何闪烁其词都只能被看成是心虚的表现。一个敢于与历史调情的人是要受历史的严格检验甚至是报复的。她也许觉得历史不公平，为什么卡拉扬依然满面春风地扬起他手中的指挥棒，而海德格尔的哲学居然也被奉为人类思想的宝贵财富，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付出如此之多，凭什么就只有莱妮里芬斯塔尔一人要承担为纳粹张目的历史责任?尤其当这个问题发生在一个美貌女人身上时，这似乎更容易令人产生一种侧隐之心。的确，人们已经看到够多的在一个又一个朝代中如鱼得水地成为弄臣的“艺术家”们幸运的笑脸。相对于这些乖巧之徒来说，里芬斯塔尔算是付出得够多的了。朝代有兴亡，但一些乖巧的“艺术家”们却好像总有办法逃脱历史的追究，一如既往地变脸，终生接受掌声与宠幸。但是，对她来说，也许历史是在从另一个角度论功行赏。历史只从她的历史作用与影响来加以清算。严厉的历史惩罚只能落在真正的影响了历史的艺术家身上。她也许就是这么一种该受严厉惩罚的艺术家。这种惩罚要与她当时所起的历史作用成正比，而且与性别无关。这就是莱妮里芬斯塔尔的宿命与悲剧。”

 

美与非美，罪与非罪。当它们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到底应该如何去定义和评价？美丽可否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