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听听老歌。我本也不是个时尚的人,况且追逐时尚太累又花钱,初中时还有心情攒着钱专门跑着去买一张新专辑,回来咿咿呀呀地跟着哼哼,初中后却全然没了那心情,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时候,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我本算是早熟的人,从小学开始,就已经有了点莫名的惆怅,可是,高中后的成长速度却落了下来,大脑到现在也没有发育好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是说回来,张爱玲、陈淑华、齐豫、三毛和林青霞这几个人怕是和大多数像我一样的女孩子的青葱岁月有关。优秀的女人太孤独。这里面似乎惟有陈淑华稍稍逊色了一点儿,因为我不知道她唱的那些优美的词句是不是真是心中所感抑或是只是个表达的工具而已,无论如何,还是喜欢她的歌,也就将她归入这一类。至于齐豫和林青霞,也谈不上了解,先是听齐豫的歌后来发现了她的歌大多数是亲自执笔,便认定了她的文才,况且那会娱乐圈已经混乱得不成样子,她还是没有搅和进去,我又认定了她的人,和她的歌一样令我喜爱。林青霞,也是通过她的角色了解她的,宁愿相信现实中的她和她扮演的人一样,至于她辛苦的恋情则只是星星点点从母亲那代人的口中得知的。其余二人,是搞文字的,不必多说。说到底,怀念的是我的小青葱岁月。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港台的流行音乐传过来,我那时喜爱唱陈淑华的《笑红尘》,直到现在,歌词都记得很清楚,我发现,这真是个奇怪的事,虽然现在也会唱很多的歌,可是歌词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小时候学的那么些老歌:《梦醒十分》、《聪明糊涂心》什么的。“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那时我多小啊,下雪天,我也不急着回家,在雪地里转起圈儿,当歌长笑。真想不通,那时怎么会那么做,可是,那并不是做作,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懂的。我对有些事的明白正像所谓螺旋式上升,不停地拓展,不停地明白。不到那个年龄,就是火候不到,的确是悟不了道,但说起情怀,我却是几岁都有几岁的情怀,也丝毫不觉得做作,我就是个小俗人啊,也是个不大气的小女人,我倒是很庆幸自己从来不麻木。听陈淑华的《滚滚红尘》就扯出了三毛,还有林青霞。但是,我一直执拗地认为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所以,大家看三毛的时候,我就坚决不看,看张爱玲的时候,我也坚决不看,我只是听,听别人嘴里告诉我的她们的事,我总觉得她们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狂热地陷进去就不大合适了,保持那样的距离了解她们我觉得舒服,我觉得懂她们。那时还是小学、初中的时候。那时已经有了MTV,看了《滚滚红尘》里面的画面,就觉得那对儿男女真令人伤心,我好像懂他们在汹涌的人群里被冲散,那努力伸出的却又无奈的手,那是他们的命运。好像我也懂那在阳台上短暂的画面,女人用漂亮的披肩裹住两人,摇摆,那是瞬间化开的绚烂,却也还是不幸。后来我知道了,那个看起来有点苦有点不甘的女人就是林青霞;那个男人,就是秦汉,他们果真很不幸。因为想和别人不同,其实张爱玲我真正去看的时候已经是大学了,也没有看得太多,我比较懒,心里也静不下来,看文集还是先看了陈冲和赵文宣版的《白玫瑰和红玫瑰》才去看的,这文章了不起,竟成了现在小资文章的渊源。别的我没看太懂,反正,我知道了男人就是很坏的动物,永远看着得不到的女人。后来林青霞也大了,我长大后看过她早期演的琼瑶阿姨爱情片里的清纯女孩,差点没吃惊死。比起她后来的形象,真是差远了。还是那种中性美越发衬得出她的等待,寂寞孤独的等待。我喜欢她的下巴,我也有那样的下巴:缺乏女性柔媚感的下巴,可能注定是苦命。后来怎么就在听齐豫,都什么时代了我还是听齐豫,她和三毛最大的联系怕是那首《橄榄树》吧,高中时也是谨小慎微地只看了几篇三毛,大部分关于她和荷西的事,是听同桌说的,有人说了我就懒得看了,因为我还是执拗地认为,我是懂她们的。齐豫就是好听,怪怪的怪怪的,但是就是好听。和朋友去唱歌,我唱《飞鸟与鱼》,他们很好奇,说这歌好听,就扔下戴佩妮不唱了,说要学。我小得意了一下:看我不俗吧?你们也听点儿有品位的歌。我的声线也很适合唱她的歌,清请的孤寂的声音,像风筝扯上了天,线马上就要断。拿句形象点儿的话,我那朋友的男朋友说,我的声音很空,像他打电动时配的背景音乐,就是那种高高的空空的女声。那不是说我,还是在说齐豫,我和我的齐豫。我为齐豫高兴。别和别人瞎搅和,偶尔像个神仙一样出来晃一下,看见的人都是悄悄地聆听,也不栝噪了,挺酷的。但是,齐豫也有别的温暖点儿的歌,像《女人与小孩》,还有调侃的歌,絮絮叨叨的一首《幸福》,听起来也挺有意味的,说的是大家都知道又永远解决不了老在说的问题。
说起来,齐豫算是这里面比较幸运的女人了,至于其他的人:陈淑华有她的短发,可是不知道她幸不幸福;三毛还在沙漠里流浪;林青霞无奈的手,抓不住命运,冷峻的笑,掩不住落寞,半世漂萍;最后是张爱玲,清冷的月光下,随手拿起披肩,踱到阳台,浅吟“人生如一袭华美的大衣,上面爬满了虱子。”也没有谁规定过,但是,优秀的女人就是这么孤独着,还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