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非常

 

恋爱的最初，两个人是靠鸿雁传书来传递两地思念之情的，蛾所在的小城与京城相距不远，书信维系了近两年的光景，间或水晶会每隔两个星期来小城与蛾相会，那时候E-mail还没有普及，亲笔书写的信笺倒凭添了恋人抒怀的另一番情趣。蛾语言表达能力有限，却写一手好字，读起来还算赏心悦目；水晶虽然手写字不怎么样，但画一手好画，或纯白或彩色的信纸上常常会出现漂亮的插图，偶尔还会夹着一片树叶或彩色蝴蝶之类的小东西，让人时刻感受到写信人的良苦用心和无时不在的浪漫情怀。

每每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心上人或情意绵绵或直白火辣的来信，蛾的心跳了又跳、脸红了又红，仍旧舍不得丢弃，小女孩便将她的所有小秘密连同爱情统统锁进小书柜里。

自以为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泄露之前那段时光，是蛾认为长那么大，度过的最开心快乐的日子，对于‘幸福’这个词她还没有任何概念，但不知从哪天起她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幸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的分分秒秒是幸福，分分秒秒思念喜欢的人时也幸福；迎来一个人是喜悦的幸福，送走那个人时是难分难舍的幸福......

很长一段时间，在蛾的眼里全世界都不存在了，满脑子只剩下了她的爱情，哪一天神经搭错了又突然发现新大陆般地看着世界又都存在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美丽.---天也蓝了，云也白了，山也青了，水也绿了，春天的花也香了，冬天也不再漫长寒冷，连鸟儿的鸣叫都变得悦耳动听......一切一切的美好只因为她的水晶爱情。

独自一个人发呆或走在路上，蛾想起与水晶的点点滴滴经常会暗自笑出声来，就像一个小白痴。

当着水晶的面，有时蛾会模仿水晶走路很夸张的样子绕几圈，逗得两人前仰后合站不住。水晶的个子比蛾高过近一头，走路像男孩子那样步子迈得很大，和小家碧玉的蛾相拥走在一起，用水晶的话说：别提有多般配了。

与一个人待久了，日常习惯会潜移默化地受到感染，在热恋中人的眼里，彼此的一切包括缺点都成为另一道无可言喻的美丽风景，以至想念起水晶时，蛾还会刻意偷偷模仿举手投足间只有水晶才具有的潇洒男孩的特质，她的邯郸学步真的好滑稽。

 

蛾不知道被女孩亲吻的感觉和男孩会有什么不同，虽然还不至于纯洁到不被异性碰一手指头的地步，虽然幼年就清楚了纯洁为何物，虽然纯洁这个字眼她早已不配了，但是蛾的骨子里依然有很浓的贞洁道德观，和男孩子交往，亲密接触仅限于接吻，因此当水晶再一次尝试吻她的时候，蛾不再拒绝，甚至内心隐抑着渴望，渴望心爱的人拥抱和亲吻。

第一次是在半推半就中进行的，被人捏着下巴满眼淫邪地亲亲，脸上总是有些挂不住，好在正是傍晚十分，即使脸再烧也被黄昏掩饰。

夕阳才西下，半抹绛紫色镶着金边的余晖斜透过树梢，将两个青春剪影拖拽出两条灰色长长的不等边三角形，于是蛾就品味出柔软，对方的唇舌很柔软，自己的身体很柔软，要完全倚靠在对方的怀里才勉强站得住。这时候两个人的身上就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水晶的接吻技巧很娴熟，娴熟到可以边舌吻边腾出一只手来隔着衣服抚摸蛾的胸部。

“她一定阅女人无数了！”----这是蛾当时脑子里突闪的念头。

相处时间越久，了解越多，蛾内心的疑问堆积越深，她想知道恋人更多的事情；想更贴近恋人的生活；想知道恋人每天正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想参与其中成为恋人生活中的一部分。

无数次冲动想问水晶曾经过往多少红颜知己，外面的传言有多少真实性，脱口而出的刹那又闭了嘴，蛾承认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可以做到坦然面对水晶的花劫艳遇---她没有勇气

即使知道又如何？是一笑而过还是添了心事？何况水晶不一定会和盘托出自己的风流韵事，若问恼了会惹她不高兴，一旦因此影响到二人世界的和谐，那样更得不偿失。

胡思乱想过后，蛾决定三缄其口，还是将那些猜忌狐疑烂在自己肚里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