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在阜康市的一个大书店看书时,看到一本书上(是几位美女作家的文章,这是介绍文章的人说的。事实上她们的文字还是很有些功底的。如果按时下人们的价值观来看,她们很成功。只是还是少了些许生命的厚重,多了些浮躁的气息。我就看过什么竹影青瞳的文章,除了个别文章还凑合以外,说实在的她的文章的意蕴不是我喜欢的。她的裸照的美与丑我不想谈论,出于都是女性,还有我一贯的宽容同性的原则,我还是不说为好。我还跟她在 QQ上聊过一个下午,觉得她的文字实在是不能让人细看的,至于那日聊的内容也是我聊天历史上最不堪回首的。我惊讶于她品味之低,以至于我告诉那位介绍我认识她的女子说我把竹影青瞳的QQ号删除了,还说认识竹影青瞳是我最大的耻辱。不过这几位的文字比她要好太多。至少是文雅的有些智慧的。我私下里认为安妮宝贝的文章还是不错的,她不愧是个畅销小说女作家。)有位女作家提及严歌苓的小说《白蛇》,说了这个故事的结局,还说这个故事隐喻了:只有女人可以延伸女人的梦想。而在我看来,只有两个真正相知的都很痴情于对方的女性可以在心灵上彼此相互珍惜,至于奉献其他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况且特殊的经历使得徐群珊极度想接近白蛇孙丽娟,这个愿望就是她十一二岁时一个虚幻的梦。用舞蹈将白蛇演绎得出神入化的孙丽娟就是她心仪的女子,是她心灵深处最美的神。孙丽娟独特的遭遇使得她本人的内心渴望有人从精神上人格上去尊重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徐群珊伪装成从中央来的高干许群山以后,许群珊特有的气质征服了孙丽娟。“徐群山”的出现满足了孙丽娟灵魂深处对爱情的几乎最完美的期望。</P>
<P>有的网站将它视为女同小说。我觉得有这样的倾向。</P>
<P>在我看来,白蛇和青蛇的爱是这个时代的版本。白蛇和许仙的爱其实已经在进行,徐群珊已经有了自己的丈夫,她反倒成了另一个版本的“白蛇”。在徐群山时代,孙丽娟是白蛇,许群山是另一个青蛇,或者青蛇似的许仙,而孙丽娟正常后,徐群山成了徐群珊时,孙丽娟成了青蛇,徐群珊成了白蛇。最有趣的是作者在设计孙丽娟送给徐群珊的礼物时,竟然选择的是一件表现青蛇和白蛇怒斥许仙的玉雕。</P>
<P>“礼物搁在乱糟糟的洞房里。这时她才发现这座雕得繁琐透顶的玉雕是白蛇与青蛇在怒斥许仙。珊珊的丈夫千恩万谢,说玉雕太传神太精致了。珊珊看了她一眼,意思说她何苦弄出这么个暗示来。她也看她一眼,表示她决非存心。丈夫还在左左右右偏着头脸欣赏那玉雕。<BR>“这是个三十五岁的助教,绝对不标新立异的本分男子。长相不坏,耳朵不招风,牙齿也不七歪八倒。珊珊在他身上可以收敛起她天性中所有的别出心裁。珊珊天性中的对于美的深沉爱好和执著追求,天性中的钟情都可以被这样教科书一样正确的男人纠正。<BR>珊珊明白她自己有被矫正的致命需要。”<BR>这个玉雕的用意只有珊珊知道,那个白蛇孙丽娟知道。就是要珊珊记住她们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在一般人看来荒诞的爱情。珊珊欺骗了孙丽娟,可是后来孙丽娟竟然原谅了她。白蛇还是不能释怀,对那段美好的感情,在两个女性之间发生的感情,那是孙丽娟得精神病的原因。</P>
<P>“是那个晚上。她体内的痉挛一阵小于一阵。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裸露着。她想跳起去抓摊散一地的衣服,同时悟到:既然这里没有异性,她还有什么必要遮掩自己?接着一个相反的醒悟闪出:即然面对一个同性,她还有什么必要赤裸?赤裸是无意义、无价值的,是个乏味的重复。走进公共澡堂子,在成堆的同性肉体中,在那些肉体的公然和漠视中,她个体的赤裸化为乌有。她苦思一个同性的手凉嗖嗖地摸上来意味着什么。<BR>她苦思什么是两个相同肉体厮磨的结果。没有结果。她对不再叫徐群山的年轻的脸啐了一口。<BR>她的苦思没有出路。像她躺过的一个个精神病院,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BR>徐群珊,徐群山。前前后后她已得到解释:一个女孩倾倒一个美丽的女舞蹈家,不是很可理喻的吗?她告诉女孩:她玩弄了她;她利用了她的弱点,利用了她的绝境,弄出这么一台戏,永远收不了场了。一个女性的玩弄竟比十个男性更致命。因为她不在玩弄,本意中毫无玩弄。真切到病的程度。她一向对两性间情爱的陈腐、定规的理解刹时被抽空,成了一片空白。因此她在那张性别似是而非的年轻的脸上啐了一口。她以为结束了:被反扭的天性已被扭转回来。大致上扭转回来了。<BR>她不知道自己在几天的苦思后进入了真正的空白。遥远、遥远地,她听见谁在失禁地哭和笑。她不知这段哭笑失禁的真空持续了一年多。然后她在某天清晨醒来,发现自己做了个充满思念的梦。她躺在冰凉狭窄的铁床上,看着天花板上一个断了的蛛网在空气中游动。她不知该拿这份似是而非的思念怎么办。全身又变得无比的敏感,曾经所有的触碰都留下了病痛。她又开始恢复舞蹈。看着晨光中那片薄薄的影子渐渐圆润起来。”<BR>一旦爱的生命活过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就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那份留恋让人难以言喻。我虽然没有经历这样的爱,但是内心对某个女子的牵挂却是这样的。<BR>“谎说有人等在楼下,她不能再耽久了。珊珊看着她。看着她举着天鹅受伤的脖子走出门去。随身带的一块丝巾被遗忘在椅背上,她弄不清自己是不是有意遗忘的。这样珊珊可以有个借口追出来,追到夜深人静的马路上。然而这却是她最害怕最不愿意发生的。<BR>珊珊果然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喊住了她。却没拿她的丝巾。她形影相吊,她也形影相吊。<BR>她追来做什么?来灭口?来灭那个巨大的秘密的口?<BR>“我送送你。”<BR>“真是的,送什么。”<BR>“送你一截儿。”<BR>“回去!那么多客人!”<BR>“是他的客人。”<BR>珊珊擦着她的肩与她并肩向前走。然后拿过她手里的三两轻的行李,替她背着。第一个公共汽车站到了,珊珊说,再走一站。她没话,接着往前走。她还是习惯听珊珊的。<BR>第三站了,两人停下来。风一下吹乱珊珊一头短发。现在这种短发很时髦,叫“张瑜头”。她不自禁抬起手,替她把发形还原。她伸过如旧日那样清凉的手指,抹去她皱纹里的泪水。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触碰对方了。<BR>她要上公共汽车了,见她还站在那里,手插在裤兜里,愣小子那样微扛着肩。徐群山,她心里唤道。”<BR>孙丽娟希望珊珊就是徐群山,那个满足了她完美爱情期望的女子。那已经成为她们之间的记忆。曾经的爱情远去了,呼唤没有停止。似乎也预示着:生命不止,对爱的美好向往是永存的。虽说那段感情已经画上了一个句点。谁让女子天生就是感性的高级灵长类动物呢?如果失去了这个属性,我们的生命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呢?这个也就是严歌苓的《白蛇》独到的地方。</P>
<P>现实生活中,似乎我就是另一个徐群珊,一个没有跟一个美丽的女子越过雷池的矜持的徐群珊,一般都是美丽的女子主动和我握手,我不会主动的,我总是在压抑自己最原始的欲望。我至今不明白自己会那么喜欢与同性相处。迷恋温柔美丽的女性特别是刚柔相济的女性成了我不能湮灭的欲望之火。</P>
<P>存天理灭人欲的时代已经远去,可是悲剧依然在上演。什么时候跟我一样的徐群珊可以全心地做回自己。这个正是严歌苓的《白蛇》要告诉我们的潜台词。这是一种让两种不同类别的爱情和婚姻(异性恋和同性恋的)同时合法存在的声音。如果作者当初创作只是对同性之间爱情的理解和肯定的话,应该是我想得太多。至少作者对同性间的爱情进行了思考,还将同性恋情与异性恋情做了比较,透过白蛇的感受说了出来。白蛇最不能忘怀的还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她的感情出现空白时与徐群珊的爱情。两个有着年龄差的女性一起经历了不平凡的同性恋情,彼此爱得那么投入彻底纯洁,在我看来甚至有些崇高悲壮的色彩。整个故事充满了戏剧性,如她们的相遇就是一个巧合,徐群珊是偶然间看到了她自小就喜欢的女舞蹈家的。可是又那么唯美。在书写感情的发展以及感受时,写得很含蓄,没有大量的性的描绘。其实就是写了也没有什么。爱情本身离不开性。这里的含蓄是值得肯定的,作者更崇尚和肯定的是爱情。因为作者知道离开了爱情的性缺乏存在的意义。这样的描写在爱情面前似乎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性的描绘应该为爱情的发展起推波助澜或者铺垫的作用,千万不可为描写性而描写性,这是时下很多爱情小说包括女同小说普遍存在的诟病。天涯社区之一路同行里的女同男同小说就可以看到很多,甚至所谓畅销的女同小说《我的天使我的爱》也没有逃出这样的窠臼。严歌苓的这篇小说不长,但是有一个大的历史文化背景作为支撑,平实的文字叙述令人回味,像是有一个画布的背景色是灰蒙蒙的。在这样灰色的下面是两个无奈的女性。她们的感情无从寄托,于是开始出现亮点。色彩到了最后是偏暖的色调。总算比先前的背景色要让人看着舒服些。作者不想让读者的梦想在空白里全然死去。留白是让我们去随着故事的完结来思考同性恋的出路在哪里。这个是严歌苓高明的地方。</P>
<P>所以,与其看所谓太靓的《我的天使我的爱》,不如多品几遍《白蛇》来得更有韵味。当我们的眼球被太多色彩斑斓的文字吸引之后,就会产生“审美疲劳”,我们的眼球会被我们的心引领着步入经典,步入作品深刻的意蕴。我们到了一个喜欢复制的时代,一旦有一部小说或者电影取得了很好的市场效益后就有很多作品被克隆出来寻找生机。在我看来阅读经典作品三遍胜过阅读平庸的文字百遍。因为经典无法被克隆。没有第二个莎士比亚、鲁迅、老舍、斯陀夫人……</P>
<P>那天清晨,我独自站在四楼的阳台上,把手插在裤兜里,冷冷地看着远处天山博格达山峰上的积雪,嘴角掠过一丝笑,我知道那一定是苦涩的。苍穹如此辽阔,不知道这辈子我的白蛇在哪里?或者我的白蛇早已死了,在我的情结被一个温情英俊的男子矫正那一天起。</P>
<P>看着楼下稀稀落落的树底下,一地落叶没精打采地向上仰视着我。一只风筝挂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快秃顶的树上,那个丢了风筝的孩子呢?</P>
<P>2006年11月10日瀚海孤舟作于清心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