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06-18 11:10:09 编辑:深秋小屋 字体: 大|中|小】
出差到广州时,正是夏天,天气闷热得出奇。好不容易待到夜色降临,大头说,这鬼天气,家里呆不住了,走,带你出去玩玩。我说,行啊,听说广州乃烟花之地,我慕名已久了。大头笑笑说,此"烟花"非彼"烟花",烟花三月下扬州,烟花绽放荡广州。
我跟着他打车穿街走巷,来到一处洗浴广场。这广场名曰"沙滩欲",光看这名字就让人心有所想。所谓"无欲则刚",人生在世,何人能过"欲"之关?大头轻车熟路,几下就谈妥价格,按摩桑拿踩背足疗一条龙服务。
按摩房里云蒸雾绕,恍如仙境。一双细腻的玉手悄然划过我的脊背,带着酥麻而沸腾的感觉,让我不自禁的回过头来。朦胧中,看见一张俊秀的脸、一头秀丽柔发以及两颊深深的酒窝。我怔怔的看着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现在心头。她笑了,两颊的酒窝更深,一如十几年前那个在树荫下嬉笑的女生。
初三那年,我们班插进来一个女生。老师说,她叫冬雪,是一名成绩优秀的女生,你们可要努力,不然会被她超越的。我们都笑了,心中颇不以为然。冬雪站在讲台上,浅浅的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搭配在她略带红晕的双颊上,是那样的完美无瑕。
冬雪的到来,让我们这些萌动的心找到了爱情的方向。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词占据了我们大部分茶余饭后的谈话以及睡梦中的幻境。她的声音清脆甜美,音容活泼俊俏,皮肤白皙细腻,身姿曼妙婀娜,加上她的成绩优异,使得她的美与众不同。这是一种可望不可及、鹤立鸡群的美。我们这些"凡人"便私下里称她为"白雪公主"。
她像天鹅一样飞过,掠起涟漪一片。而我,便是那只躲在角落里用心仰望她的癞蛤蟆。很多人已经有意无意地向她发起了表白与进攻,或明或暗,刀枪剑戟,各施所长。冬雪像公主一般,典雅而淡然的应对诸多的追求者,始终以胜利者的姿态,用眼神、微笑以及酒窝表达着自己的拒绝与抱歉。勇士们倒下了,鲜血染成了河,少年的心破碎了,梦想却依然在继续。
这情形延续了大半年,直到另一名男生的出现。他有着时髦的发型,高挑的身材以及悦耳的声音。老师说,他是来自县重点中学的学生,成绩好得不得了。当时我们唏嘘不已,县重点中学那可是我们心中之梦啊!为何他弃明投暗找到我们这所破学校呢?几天后,我们知道了,原来他没考上师专,是过来补习的。得知这些,我们心中释然了,原来是补习的,难怪成绩好。
自从他来了以后,我便发现冬雪的笑声少了,酒窝也不明显了,时而眉头紧皱,宛如沉思状。或许,她心中已经感觉到有更强的学习对手吧!我当时曾经如此幼稚的想过。直到我考上了重点高中以后,我才知道,她那时的神情不是学习的压力,而是一种女孩怀春时特有的忧愁。
中考过后,同学们天南地北,各奔前程。冬雪和他双双离开了校园,开始了浪漫的漂泊生涯。而我,则继续我单调的学习生涯。没有了她在眼前,我的心似乎又找到了宁静与恬然,学习成了我的追求与乐趣。高二下半年回家,家人满含叹息的说,冬雪已经生孩子了,她的成绩可一直比你好的啊。
我的心抖动了一下,为冬雪,也为家人这叹息声中饱含着对我的警戒。是啊,一失足千古恨,再回头百年身。或许身为人母的冬雪,已经有些后悔当初的草率吧?
??在这种精神的勉励之下,我顺利的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后,我任职于一家报社,做了一名记者。那年冬天回家,奶奶说,冬雪又结婚了。我诧异不已。奶奶满脸愤慨说,你不知道那男的多可恨,当年骗了冬雪的身子,生下了孩子,后来在外打工混不下去了,他就跟一个老女人跑了。
"shit。"我心里骂了一句,有种心痛的感觉。我不知道心痛是因为她曾经深入我心,还是因为世间美好事物遭到破坏终致丢弃。不管怎么说,在我的心中,她依然是圣洁的白雪公主,是无暇的美丽天鹅。我打定主意,以"记者"的身份去拜访她。
那是一座普通的院落,类似于城市里的平房区。四周的青苔不时的吐着舌头,染绿了我的目光。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孩跑了出来,见到我一怔,旋即稚嫩的说,你是谁啊?我笑笑,说,叔叔是你妈妈的同学,你妈妈在家吗?那小孩放开声音叫道,妈妈有人来看你了。内中一个声音应道,谁啊?又跟我捣蛋?
似曾相识的声音穿过时间与空间,散落在我的心坎上,一时间,我百感交集。她走了出来,带着满头凌乱的头发以及黝黑的面孔,让我有些难以适从。如果不是她适时的露出曾让我魂牵梦萦的酒窝,并喊出我的名字,我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的"白雪公主"。
我们相对无言,良久,她说,你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同学。说话间,眼角泪光闪动。我讪讪的笑了,心中涌起一阵阵的苦涩,想说些什么,竟然无语表达。人生真的是不可预料,多年前的那个阳光午后,我沉迷于她酒窝的记忆里,又怎么会想象到我们会有如此的际遇,如此的再见?
没过多久,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走了进来,面色不悦说,他是谁啊?冬雪诺诺说,同......同学。我惊讶于冬雪害怕的神情,更好奇于这小伙子的身份。难道......他竟会是冬雪的第二任丈夫?那小伙吼一声,什么同学?说着,猛曳冬雪一把。
瘦小的冬雪险些跌倒,我乘机扶住了她。身后的小孩叫道,别打妈妈了。不料他"哼"的一声,就要打孩子。我看不过去,顺手一捋,脚尖一挂,登时把他摔倒在地。他马上破口大骂起来。冬雪也哭了,一边扶他起来,一边叫我走。我摇摇头,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冬雪的家。这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去看望冬雪。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会在"海滩欲"再遇见她。她的皮肤依然白皙,身子依然曼妙,音容依然甜美,头发依然秀丽,只是酒窝更深了,也许是笑得太多的缘故吧,我心想。
我的服务怎么样?她笑着说,没有丝毫的尴尬。我点点头,良久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来我们班的时候,我们都叫你什么?冬雪笑笑,说,不知道。我说,白雪公主。冬雪说,包括你吗?我说,是。
白雪公主。冬雪轻声吟哦着,凄然一笑,泪水已潸然。
(作者email:mjrf@sohu.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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