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一时,中文系大一新生冉然去西校区找自己的高中密友小雅玩了几天。小雅学的是护理专业,这两天一直滔滔不绝地给冉然讲一个叫海天的代科老师的事,听的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更气人的是,学校里好像没有不知道海天名字的人。国内著名消化内科专家刘长霖教授的关门弟子,24岁的女博士,学校男子武术队队长(简直骇人听闻!),据说是因为被那帮武男们死缠烂打才勉为其难当着玩的,平日里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传说中舞技一级棒,读本科的时候,在春节联欢会上展示了一次,导致整个校园为此疯狂了两年之久。按理说这种人理应遭人恨的,可偏就生的玉树临风,人见人爱,没几个人舍得恨她。
小雅自从听了海天的课,就死心塌地的崇拜上了她,一门心思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好学生,将来当一名出色的护士。冉然产生了几分好奇,很想见见这个让如此厌学的好友产生学习兴趣的人的庐山真面目。
冉然和小雅是同一类人,富家独生女儿,从小一帆风顺,在父母的羽翼下快乐安全的长大,基本上是属于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那一类女孩子,学中文的,自我感觉良好,但也没发表过几篇文章,19岁才上大一(据说是初中时病休了一学期),1米64的个头,清秀白皙,笑容甜美,唯一算得上出色的是那一头丝绸般的披肩长发了。还没谈过男朋友,追求过她的男孩子倒有若干个,但迫于父母的威严从没真正谈过。
5月4日那天,小雅痛经犯了,冉然自己去给她买饭。返回时,手机响了,她一边低头在包里翻电话,一边端着饭盒往前走,突然“咚”地撞到了什么人身上。忙抬起头连连说“对不起”,前边的人也转过身来。
20多岁,1米78左右的个头,蓝牛仔、白T恤,修长的运动员身材,清爽的超短发,极其俊美的五官,再配上被阳光晒得略微古铜却十分细腻的肌肤,一时间,让冉然惊为天人,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帅的女孩子!这还让人怎么活啊,真气人!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冉然使出绝招,嫣然一笑:“真对不起了,衣服没脏吧?”自信已经把自己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展露无疑。对方顿了顿,淡淡地说了声“没关系”就转身走了。
冉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突然脑子了闪过一个念头,她,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海天吧?
二、
不错,让冉然一饭盒敲中的人就是海天。
她们认识几年之后,小雅增经对冉然说过:“你们俩天生就是一对冤家,之所以经历了这么多痛苦,是上天定的,瞧你们第一次见面挑的日子吧――5月4号,哼,不死才怪呢。”当然了,这是后话了。
五一长假过后,冉然度过了一段无聊的时光。唯一可以值得一提的恐怕就算班里的“淫荡”失身的事了。“淫荡”真名叫尹韬,1米86的大个子,班里的体育委员,由于平日里爱讲些黄段子,就被美其名曰“淫荡”了,既谐音又谐意,这当然是才女冉然的灵感了。
政治系有一女生很有名气,黑且丑,这倒没什么,关键是说话办事的做派,让人实在不敢恭维。从头到脚总是一团粉红,粉红的帽子,粉红的连衣裙,粉红的鞋,挺大一块头,说话嗲声嗲气的。冉然班里男生谁要是得罪了人,被诅咒的最恶毒的话就是:“操,惹急了老子就把小粉红许配给你
“淫荡”就是失身给小粉红了。
对了,先要补充几句。女生宿舍楼,男士是绝对禁止入内的,而男生宿舍楼倒没说不准女生入内。只是学校里的宿舍楼一律晚11:00准时锁门,所以基本上10:45以后就没有女生在男生楼出入了。
可该着“淫荡”倒霉,那天晚上10:59分左右,他在一楼洗刷间冲凉(3楼以上水压都不行)后,懒得穿上衣服,一手端着盆,一手甩着洗过了的裤头,哼着小曲回4楼的宿舍。楼上传来一阵小跑声,一个人影奔下来和他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呀,竟然是小粉红!在片刻的宁静之后,两人同时大叫一声,各自采取了一定的保护措施。小粉红的反映是用双手捂住眼睛,然后又留出一条缝,就着昏暗的灯光逃走了;“淫荡”则简单多了,把盆一扔,转身死死地贴在了墙上。可就有那么两个洗刷完的刚好路过,看到了这一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惹得满楼的男生都出来看热闹。“淫荡”着实郁闷了几天,让人看了裸体到不怕,可怎么就让小粉红看了去呢!
三、
“淫荡”对班里每个女生都很暧昧,尤其是对冉然,总让人感觉有些谄媚的味道在其中。冉然私下里认为他是个滥爱主义者,因此对他此次落难颇有些兴灾乐祸,动不动就装作不小心地样子提醒一下他那天失身时的窘态。接下来的日子里,“淫荡”好象一直很忙,下午一下课就不知窜哪去了,拒同宿舍的男生报道,他很晚才回宿舍,而且从来都是倒头就睡,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有些多事的小女生开始散播“淫荡”和小粉红正在恋爱的消息,传到冉然耳朵里时,她嘴角一扬:“那怎么可能啊?绝对不可能。”“淫荡”好象变了许多,做什么都急匆匆的,经常往校外一天,“淫荡”突然凑过来问冉然想不想做他的啦啦对,看他比赛。“比什么?脱衣舞吗?”冉然坏笑。“淫荡”也不恼,“看了你就知道了,晚上7:00整,我带你去西校区。”地点在西校区篮球场,观众席坐满了人,抬头一看横幅,竟然写着:2000年度校男子武术队纳新比武大赛。“什么呀,就这个啊。”冉然埋怨“淫荡”小题大做,不过那一分子已经跑到场地里做准备活动去了。冉然在第一排的角上找了两个座位坐下,不一会儿,小雅叮叮当当地赶来了,抱着一大包爆米花,还带了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成袋的小食品。她气喘吁吁的对冉然说:“我买了你爱吃的原味瓜子。”冉然笑着拍拍她圆滚滚的屁股:“你不是在减肥吗?”“吃完了再减,减肥是件长期工程,急不得的。”小雅嘴里已经塞满了爆米花。评委席在冉然座位的侧前方,可以很清楚的看清评委的面孔。一排桌子,盖着红布,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至于吧?不就一校队嘛,用的着这么隆重吗?”冉然“你可别小看了它,咱校的武术队在省里都数一数二的呢,教练得过全国武术大赛冠军。关键还有超帅的海天做代队长,最近几年得过不少奖呢。”
“女的怎么成了男队队长了?”“瞧你说的,人才还分什么男女啊!她从小习武,功夫了得呢,要不是看在王教练的面子,你以为她就肯来啊。”小雅又说:“其实啊,咱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校队队员,各科考试一律绿灯,呵呵,所以,不爱学习的都想挤进去了…“哦。”冉然嗑起了瓜子。很快,5个评委都到齐了,海天坐在最靠冉然的这侧。一身利落的运动装,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清爽。冉然不由得偷偷地瞧了一会儿,想找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阳光”最合适。健康、自然,看上去那么舒服。海天静静地望着前方,刚好把一个立体感极强的精致侧影展现给了冉然,“我要能象她那么出色该多好啊。”
比赛开始了,20多个精力过剩,吃饱了没事干的小伙子开始摩拳擦掌,一展身手了。其中也确实有武功高手,但极少,也就一个半吧,张天瑞算一个,据他自我介绍,他们村男女老少都习武,所以很有些功底,舞出来的剑上下翻飞,煞是好看。那个大胖子,也不知是哪个系的,算半个,一套拳法,倒也打得很完整了。
剩下的凡夫俗子们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让人简直看不下去,他们自己带来的啦啦队都不好意思呐喊助威,看台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哄笑声。
“淫荡”属于临阵磨枪型,好歹还勉强可以摆几个造型,轮到他时,冉然决定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为他加油鼓鼓士气。“淫荡”往观众席上一抱拳,冉然就站了起来呐喊了两声,声音清脆欲滴,一时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淫荡加油!淫荡加油!~”
场上的“淫荡”一听,差点没摔倒,“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把外号也喊出来了啊。”
等大家反应过来后,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海天不由地往这边望了一眼,冉然也觉得自己喊得不太雅观,吐了吐舌头,两个小酒窝在脸蛋儿上闪了闪,就忙不跌地坐下了。旁边的小雅把嘴里的爆米花喷了一地,捧着肚子在那里直不起腰来。
……
最后的结果是,张天瑞、大胖子、“淫荡”入选了。
四、
7月的一天,小雅给冉然打来一个电话。
“亲爱的,咱俩同居吧。”小雅说。
“有毛病啊你,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冉然嗔她。
“哎呀,6个人挤一间屋,又没空调,热死了!我看好了一套两室一厅的,离咱两个校区都不远,20分钟的路程。咱俩一人一间,每人一个月400的房租就够了。”
“恩~能行吗?老班不愿意吧?”
“宿舍钱照交着,他们才不管呢。我们同学都有好几个出去租着住了。”小雅央求道。
“那好,我只管搬,其他的事就归你负责了。”冉然一贯比较赖皮的。
“好,不过,你得叫“淫荡”找人帮忙打扫一下。”小雅也不傻的。
有了“淫荡”他们的帮助,没用一星期,她俩就搬到新居去了,安了两个二手空调,“看来,这个暑假不用回家也能享福了,哈哈。”两人狂喜了几天,决定开个PATY感谢一下“淫荡”。
小雅嘱咐“淫荡”邀请一下他们武术队的队友,她也请几个学护理的好朋友参加(这家伙,总想当红娘),临了特意嘱咐“淫荡”也邀请一下海天。
“我看看吧,胖子他们没问题,海天就不一定了。”“淫荡”有些为难。
“容易还用得着找你吗?你要是能把她请来,我以后可以给冉然吹吹耳旁风,多美言你几句啊。”其实,小雅心里想的是:要是能把偶像请来,我在同学面前该多有面子啊,哈哈,哈哈~
原以为希望渺茫的事,没想到“淫荡”给海天一说,她竟答应了。海天还似笑非笑的问了句:“就是去说你淫荡的那个女孩家吗?”
“淫荡”点点头。
“你女朋友?”
“我哪有那福气啊,是哥们儿。”
海天的到来确实把PATY的气氛带到了高潮。
她是武术队的队长,又是护理学院的代课老师,两边的人都很熟,那些存着些私心而来的男男女女们也一下子融洽起来,没那么尴尬了。
而聚会的女主人之一冉然却多少有些不太自然,只有她,和海天算不上相识,没怎么交流过。
冉然一个人在厨房准备水果,海天进来洗手。
两人四目相望时,冉然略微羞涩地笑了笑,“小雅总说起你,你是她的偶像呢。”
“哦,希望不是说我的糗事啊。”海天洗完手过来帮着切水果。
“当然不是了。”冉然瞟了她一眼,“你还会有糗事啊?我以为只有我才经常出糗呢。”说完,不仅又想起自己那天在篮球场大喊“淫荡”的事来,随即不好意思的“嘻嘻”了两声,冲着海天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两个小酒窝也随着闪了几闪。
冉然第一次离海天这么近过,觉得她身上不知是什么东西特别吸引自己,不仅音容笑貌,就连她身上淡淡的茶香味也是那么的让人放松,能交上她这样朋友,才是人生一大乐事呢。如果朋友间也可以用“一见钟情”这个词的话,那用在她对海天的感觉上是再恰当不过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教我学套拳什么的啊?”冉然问。
“可以啊,我最近不怎么忙,主要是帮导师代代课,再就是查些资料什么的。”海天捡了块切好的西瓜送到冉然嘴里,接着说:“不过你学这个有用吗?”
“我减肥不行啊。”冉然把头扬了扬。
“那你还不如去跳健身操呢。”海天淡淡一笑,“打拳减肥的可不多,再说效果也不明显啊。坚持好了,变的结实点到有可能。”她望了冉然一眼,接着说,“你身材很好啊,不用减了。”
“我可以学来防身用。”冉然听了美滋滋的(女人啊,没几个听了别人的赞美不飘飘然的),“像我这么清秀可人,要是被坏人盯上可就惨了。”
海天笑出声来,温和且有磁性,“好,呆会儿出去我给你留个手机号,有时间就约我好了。”
她俩的交往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
五、
暑假到了,同学都回家了,小雅因过不惯没人呵护的苦日子,搬回父母家腐败去了。
冉然的爸爸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女儿回家,可她不愿意和那个不到30岁的已经怀孕了的小妈妈住在同一屋檐下,嘴里答应着,却迟迟不见行动。妈妈离婚后去了瑞士,也打来电话说想她。最后的结果就是,父母每人都往冉然的卡里打了一笔钱。具体多少,冉然也不关心,给自己救助的一个小女孩儿寄去了1000元,托朋友帮忙在肯德基找了份工作后,开始了每天忙碌的生活。
冉然倒不是多爱干活,她只是不愿一个人呆着,空荡荡的房间会让她觉得孤独。
人一忙,日子过的就快了。很快暑假就过去了一半。
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冉然收到了一个短信:如方便,给我回个电话,海天。
一阵欣喜过后,心跳竟然有些加快。
一下班,冉然就给海天去了个电话:“你怎么想起我了啊?”
“最近忙什么呢?你不是要跟我练拳吗?”海天的声音温暖而沉静。
冉然“咯咯”地笑起来:“劳您还记得呢,你没回家吗?我以为你也走了。”
“我家太远了,回去很麻烦。”
“正愁没人陪呢,晚上来我家吧,我做沙拉给你吃。”
“别麻烦了。”海天说,“你来学校门口的饺子城,我在这等你,吃完了,我带你去看电影,有赠票。”
“好啊好啊!”冉然乐得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电影是个法国喜剧片,冉然笑得前仰后合,海天一直都是淡淡的,不时地扭过头来看看冉然,问:“那么好笑啊?”
“多可乐啊,你可真迟钝,让你的导师给你查查,肯定脑神经缺损。”冉然小声的贴着她的耳朵说。
海天摇摇头,很无奈,“还是头一次有人说我迟钝呢。”随后,又转过头很认真地对冉然说:“听好了,我的导师是消化内科教授,不是神经内科的,这可是原则性问题。”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冉然一下子笑喷了,“求你了,别说话了,太影响我看电影了。”
于是海天不再说什么,盯着电影画面,湖水般沉静的眼眸中带出了一丝笑意。
……
接下来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冉然一闷了就打电话给海天,海天从不爽约。
冉然从未像现在这样快乐过,海天总能带给她新鲜和欣喜。而且不太计较什么,任由着冉然小小的无赖。
她就像个多面体,在冉然眼中逐渐丰富起来,但每一面都恰恰和精灵一般的冉然刚好咬合在一起,没有半点不和谐的地方。
六、
直到快开学的前几天,冉然还都仿佛生活在天堂里。
那天,天下起了小雨。冉然已经辞了工作,和海天一同从图书馆出来后,各自撑起一把伞,边聊边走。
前面有一对情侣,共同撑着一把伞,男孩紧紧搂着女孩的腰,女孩把头扎在男孩怀里,不时地发出几声窃笑声。
冉然嘟起小嘴巴,往海天身边凑了凑,小声说:“看着吧,大三之前,我一定找个和你一样帅、一样出色的男朋友。”
雨水顺着冉然的伞沿滑落,正好滴到了海天的眼睛里,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随即把身子往旁边躲了躲。
“你怎么没谈男朋友?”海天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都那么碌碌无为,身上不是汗味就是狐臭,躲还来不急呢。”
“哦。”海天说:“我倒有个不错的同学,等他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好啊,你觉得好,那就真的好了,要是成了,我请你去海洋世界玩啊。”冉然回答得很爽快。
海天笑笑算是答应了。
接下来,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海天把她送到楼下后,就匆匆走了,说是已经约好了要去导师家。
七、
第二天,海天发短信来说他的导师安排了课题,接下来要忙了,可能没时间再找她玩了。
小雅搬了回来,由于在家里营养过剩,人又胖了一圈,这让冉然乐了两天。刚开学又有一大堆新鲜事,冉然身为班委,也狠狠地忙了一把。
新鲜劲儿一过去,日子又归于平淡了。冉然老觉得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那天放学后去找小雅玩,听到身后有人谈论武术队参加省大学生武术大赛的事,冉然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和海天失去联系将近一个月了。
随即给海天发了个短信:“忙吗?”很快来了回信:“以后再聊,预选赛中。”
怪不得呢,这两天“淫荡”也摸不着人影,原来忙这事呢。
后来,“淫荡”请了半个月的假,说是要去比赛,看来这家伙长进不小啊,竟然通过了预选。
班里少了淫荡,也就少了很多笑料,日子过的有些无聊。
小雅忙着减肥,而且好象暗恋上了一位师兄,每天跟踪人家去上晚自习,很晚才回来。
冉然突然开始想海天,可她肯定正忙的不可开交呢。
怎么办?再发个短信吧:呵呵,我想你了,然。
直到第二天也没有回信,冉然沉不住气了,拿起手机给海天打了过去,可她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接下来的几天冉然又打了几次,每次都是关机。“搞什么啊,比赛也用不着关机啊。”冉然不禁有些生气。
八、
半个月后,“淫荡”回来了,他没拿到名次,但给武术队的团体总分挣了一分。这就满可以了。
冉然对他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热情,“淫荡”很是受用。
“海天也回来了吗?”冉然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没呢。”“淫荡”嘴里塞满了冉然买给他的水饺,说的含混不清,“她怎么也要等到比赛完了才能回来啊。”
“她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
“恩?不可能吧,找她的电话多着呢。”“淫荡”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前一阵她刚换了号码。”
冉然心里猛然一紧,接着胃里像是痉挛一样隐隐作痛起来。
扔下一头雾水的“淫荡”,转身回家了。
海天换了号码,很多人都知道,可她竟然没告诉自己。难道暑假里那些快乐的交流都是假的?她当自己是什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尘埃,可以忽略不记吗?
冉然心情坏到了极点,头疼欲裂,给“淫荡”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不舒服,拜托他下午上课时让人答个“到”。
“淫荡”问她需不需要人照顾,她拒绝了,说想一个人睡上一觉。
晚上小雅回来后,见冉然脸色很差,问她怎么了,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听音乐。冉然钻了牛角尖,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问题出在哪里。一直都很开心,她都已经把海天当作最要好的朋友了,怎么就突然间失去联络了呢?
熬了一星期,冉然瘦了10斤,吓得小雅直嚷嚷着要带她去看医生。
冉然整天闷闷不乐,也不搭理人。
星期一上自习的时候,“淫荡”接了个短信后突然从座位上雀跃起来,“哈哈!我们队得了冠军啦!”同学们一下子兴奋起来,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冉然心里一阵狂跳,不由得伸手按住了胸前的手机,仿佛随时都要接听一样。
可是,她的手机就是安静的呆在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一阵泛酸,双眼不由的湿润起来,她好像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其实,很简单,只须问问“淫荡”海天的新号码,打个电话问问就可以了。可是,着了魔一般,她宁可整天郁郁寡欢,也不愿损伤自己那个小小的骄傲。
冉然骨子里其实很脆弱,特别害怕成为不受欢迎的人。她不跟妈妈去瑞士是缘在此,不肯回爸爸家也是缘在此,不肯打听海天的新号码还是缘在此。也不知她的骄傲到底有多重要。
小雅恋爱了,是那个被尾随的师兄,晚上回来的更晚了。这也愿不得她,即便在家,冉然也不理她,老坐在那里一个人发呆,所以干脆重色轻友算了。搁谁也不愿意放弃快乐陪着莫名其妙的发呆不是?
九、
又过了两天,冉然已经心灰意冷,对海天给她打电话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每天晚上吃2粒安眠药才只能睡上3个小时,自己这是怎么了?冉然也觉得莫名其妙,就算海天把她忽略不记了,就算好朋友没得做了,就算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自己有必要这么痛苦吗?无论她怎么劝自己,那种钝痛都没有丝毫的减少,一静下来,满脑子里都是是海天样子,她的笑,她的眸,她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晰,仿佛伸手可及。
晚上9;00了,冉然一个人呆在家里看书,只不过那本书一个月前就是翻在这一页上。海天现在肯定在学校里,冉然心想,不联系就不联系吧,就当不认识这么个人好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这个死小雅,自从合租后就经常忘了带钥匙,即便带了,也懒得往外掏。冉然本来就烦,撅着嘴巴走到门口。
“你怎么老不带钥匙啊!”冉然边埋怨边开门。
一阵温暖包裹着淡淡的茶香迎面袭来。
天啊!
略显消瘦且神情落寞的海天,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微垂着头,静静地站在眼前。
冉然的心狂跳起来,奔腾的血液让冰冷已久的身体温热起来,痉挛了两星期的胃也在慢慢舒展,见过春天刚来时,冰雪消融的情景吗?一颗颗洁白的小冰凌吸满了阳光后,渐渐变的透明,突然间一颗颗地破碎掉,化做温暖的小水滴滴落。此时此刻,冉然的胃就是这种感觉。
两人无语。
海天抬起头,深深地望了过来,秀美的双眸中星光点点。
一阵委屈夹杂着恼怒、埋怨以及一些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冉然一甩头,扎起的柔顺的马尾在脑后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她径直走到客厅里的沙发前,坐下,一语不发。
海天关上门,跟了进来。
“你怎么想起我来了?”冉然的眼神有意回避着海天。同样的话,冉然曾经问过海天一次,只是听上去完全变了一种滋味。
海天在一旁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我想让自己忘了你,可是做不到。”
如此简单,却比任何情谊绵绵的话语都让人觉得温暖。冉然转过头,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质问道:“为什么要忘了我?我做什么了?值得你这样对我!”
海天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片刻,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锦合,解开丝带,顿时屋内一片璀璨。
一只镶了钻的白金手镯,精致的无可挑剔。
海天牵起冉然白嫩细腻的左手,替她戴上。
“啊?好漂亮啊!”冉然欣喜不已,“你什么时候买的?”
“没比赛的时候,自己出去逛了逛,看着好,配你正合适,就买了。”
冉然把脸一沉,“你有时间逛街,就没时间告诉我你手机号换了啊?”
“那些事就不说了,”海天顾左右而言它,“你瘦了这么多,现在饿吗?我请你去吃麦当劳吧?”
“为什么不说?不说明白了,不算完。我到底哪得罪你了?”冉然不依不饶,这些天的罪可不能白受了。
海天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转过头来凝望着她,眼神有些迷离“我喜欢你,5月4号那天,你端着饭盒撞上我时就喜欢上了,好象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一样。”原来她记得,全都记得,冉然有些欣慰。
“可……可咱俩不是一类人,你懂吗?这让我很痛苦。”海天说的有些艰难,“你是个好女孩。我不能……”
冉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海天接着说:“我爸爸是个画家,有自己的十几个画廊,他一直想要个儿子,我母亲却只生了两个女儿,生我的时候母亲出了意外,没抢救过来。父母感情很深,母亲的去世对爸爸打击很大。我是被保姆带大的。一直都在努力让爸爸为我骄傲,可不管我做的多么好,他都不会满意。11岁那年,我出了车祸,动手术切除了子宫。爸爸很难过,一夜间头发全白了。他一直认为女孩子不必太优秀,重要的是相夫教子,可这下我一点资本也没有了……”
“我发过誓,一定要比他心目中的那个儿子做的还优秀。”海天意味深长地看了冉然一眼,“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不能耽误别人传宗接代是吧?可有时候,一个人呆久了……就是……孤独,你懂我的意思吗?”
冉然是多么兰心慧智的女子啊,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她只是感到很突然,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就是想了,也猜不到是因为这啊。或许,她早就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在有意忽略而已。哎,管不了那么多了,心里乱成了一团,理不清个头绪。
“那……不管是不是……,总不见得朋友都没得做吧。你也太过分了,我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以为你烦我呢。我甚至想过,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牵了魂去了。”冉然嘟着小嘴,可爱的像个洋娃娃。
“靠,一个都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哪有那闲情啊。”海天这还是第一次在冉然面前说糙话。
“什么跟什么呀,你怎么倒打一耙啊。”冉然捣了她肚子一拳,海天的腹肌结实且有弹性。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冉然有些迟疑地小声说:“先做朋友好吗?我还没准备好……”
没等海天回答,她就又瞪大眼睛开始咆哮:“以后不准再不理我!你要补偿我!请我海鲜大餐!”
海天笑,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