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09-16 17:18:41 编辑:真爱如初 字体: 大|中|小】
第十章 途中变故
第二天我们在散客中心坐上中巴前往人称“女儿国”的泸沽湖。
滇西北的泸沽湖,从地图上看,其实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我曾去过九寨沟.青海湖、天山天池,穿越过两千公里缺氧的青藏公路……可这趟泸沽湖之旅,却让我觉得遥远而至美。
省略过程直飞景点的方式,栀子不太喜欢。至美的,总是值得你付出代价的。这是她的观点。也不知怎么的,向来不听话而喜欢自作主张的我,却十分听她的主张和安排。她说坐火车好,我就坐火车,她说汽车不错,我乖乖听从。
那天清晨,正赶上高原雨季的潇潇淫雨。一位年近花甲的纳西族和氏司机,一位刚刚出道的纳西族高个子导游小姐,一车天南地北的游客……我和栀子挨肩而坐,她靠窗我靠里。这一路走来,她总是饶有兴趣地观看风景,我也就把窗口的位置留给她。车子上山一程下山一程,一程又一程,一弯又一弯,山高路差,仿佛在登天梯。
大家欢歌笑语,却总难免提心吊胆的。我想生死有命,走一会便闭上眼晴睡觉,头靠到栀子肩膀上打磕睡。突然汽车猛一顿,又一冲,我在别人的惊叫声中惊醒过来,发现栀子抱着我。而在前方不远处,泥沙诸下,巨石滚落!
好险啊!车子快一分钟就在石头之下,那我们就成石下之魂了!那么大的石头,把路基都砸烂了,人的肉体……我回过神来,紧紧搂住了栀子,紧紧抱着我们还鲜活的生命。
这是在金沙江岸,由于泥石流导致巨石滚落,整个公路都被堵塞住了。我和栀子紧紧相拥,庆幸上天保佑,让我们幸免于难!车上不少年轻人还直抱怨,说怎么不让我们的车子过去后再堵啊,现在可怎么办啦?真是贪心啊,如果那巨石落下来时,恰好砸到车上,还不把一车人都砸碎了!
稍稍安静一会,我和栀子分开,但仍握着手,对命运充满感谢,感谢我们安然无恙。所以当别人抱怨,直喊倒霉时,我们只是相视微笑,在等待清理路基的两小时中,我们没一句抱怨。
两小时后,汽车才得以继续前行。一路上密雨模糊了我们的视线。用石块和树木垫成的路基,险情不断。虽说丽江至泸沽湖往返才600多公里,但这条万分惊险的路却仿佛要无限地蜿蜒曲折下去,令人觉得好像走上了不归之路。一直到晚上近12点,我们才到达泸沽湖畔的木楞房:摩梭之家。
高原雨洗过之后的夜空,星星似眸子一样晶亮,仿佛伸手可摘。泸沽湖在这样的星空下,显得格外宁静而温柔。我的心也一下变得宁静而温柔。
我转脸看栀子,她也看我,我们相视微笑,相视的眸子也温柔而宁静。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急于起床,拉着栀子出来。黎明时刻的泸沽湖,一汪静水,衬上变幻的云彩,清澹而神秘。几屏神山的背影突兀于水边。影影绰绰的独木舟和捕鱼人的剪影,无比生动。
“谢谢你,叶子。”栀子看我,忍不住说:“让我看到这么美丽的湖水……”
我微笑:“谢谢你,栀子,因为有你的陪伴,我眼见的事物才越发生动。”
突然间,我们笑了,对彼此的感恩,有种了然于心的快乐。
早餐之后,我们坐上摩梭人特有的独木舟―――猪槽船,划向湖中的乐水岛。此时的泸沽湖,明镜一般:云自无心水自闲,百里玻璃几叶舟。湖面上还有零星的水草点缀着。摩梭小伙子和摩梭姑娘一边划船一边唱起动人的情歌,这边飘过去:“小阿妹……玛达米……” 那边荡过来:“小阿哥……玛达米……”一唱三叹,回肠跌宕,悠远感人。天之光、水之色,加上这天堂之清唱、唉乃之水声,置身其中,我无言而有泪意。如果,如果我和栀子留下来,远离那些匆忙的文明,我们是不是就能享受到摩梭人桃源蓬莱般的精神生活?
栀子似感应到我的心声,回眸看我。“我想留下来,在这里永远居住下来。”我似自语般轻语:“你愿意陪我留下来吗?”
栀子微笑,那微笑的眸子似湖水一般清亮,亮亮地跳出两个字:“好啊。”
我知道太美好的东西不能轻易去求,也不再多说,只尽情欣赏湖水的旖旎风光。
走进湖畔摩梭人居住的村子,只见家家有果园,青枝绿叶,有的正开着花,有的已挂上小小的果实,非常诱人。我们随便进了几家摩梭人的木楞房。摩梭人热情好客,给我们倒水,领我们到屋旁果树下观赏……他们的生活仍然艰苦,但乐观的情绪总是写在他们风霜的脸上。
据了解,摩梭人信仰藏传佛教。他们的家庭是地球上仅存的母系家庭。妇女有着相当高的地位。青年男女不娶不嫁,采取走婚的形式。成年女子在自家的花楼里,夜夜守候意中人来借宿。男女之间重感情。他们的结合不受任何人的支配,交往离异都自由。双方各自住在自己母亲的大家庭里。孩子归女方。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更没有婆媳和财产之争。大家互相尊重和睦相处。
“为什么同在一片蓝天下,竟存在如此不同的生活方式?”我困惑,孰优孰劣,隔着文化的大山,作为局外人的我不好妄加评说。但问题百出的物质文明社会,难道不应该从他们的生活方式中受到一些启发吗?
“也许正是因为难得,才让我们感觉到美丽,并感动于这种美丽!”栀子笑。
那天下午,我们每人骑上一匹摩梭人的马,上到山上一个大草坪中。我想学电视上的英雄策马奔驰,但坐在上面就怕掉下来,只得像大家一样老实地呆着。不过,人在马上,也胜似闲庭散步,一种很新鲜的感觉。
山野上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浪漫而美丽。
摩梭姑娘们陆续从山下走来。她们穿着或红或黄的百褶裙,要和我们汉族青年进行摔跤友谊表演。本来都是男青年上场,可我特别好奇,也要上场一试身手。可是没想到两个姑娘同时跑上来,三两下便将我摔倒在地。接着,她们四五个高大的姑娘跑上来,又一起友好地将我高高托起。那一刻,我的欢笑与身体一起飞升……
摔跤之后是对歌。摩梭人和汉人轮流高歌。也许是出来玩,大家十分放松,不管是会唱的还是不太会唱的,都放开了嗓子。我唱歌不行,推栀子跟摩梭青年对歌,没想到她一亮开嗓子,就把大家给震了!
她的声音清亮浑厚,歌声满山遍野飞翔,令摩梭人都耳目一新。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想不出那样一个含羞、温柔的女子,却有如此亮丽的歌喉!而且,她思绪敏捷,现编现唱,风趣优雅,完全让我陶醉其中,不知自己是身在人间还是另一仙境?最后只是一个嗓子最好的摩梭小伙子与栀子对唱,我们鼓掌合拍,与之凑兴,把对歌推向高潮。
末了,几个姑娘小伙过来打招呼,我有心留在这里,便主动把我和栀子的姓名都告诉他们,半开玩笑问我们能不能成为这儿的居民?那对歌的小伙子友好地邀请我们住到他们家去。让栀子脸都红了。
下得山来,只见泸沽湖一弯碧水,白云、蓝天、青山都清晰地装在湖里,上下天光浑然一色,美得足以招魂摄魄!如果住在这里,把魂魄留在这里,即使是鬼,也是幸福的啊。
夜晚慢慢地渗进高原湖的世界。
夜色如水。
在摩梭人的村坝上,在篝火旁,一曲笛子吹奏出悠长的甲搓舞曲,如火跳动。摩梭青年男女们身着盛装,手牵着手尽情地载歌载舞。男跺脚,女摆手,舞步时慢时快,不时引吭高歌,节奏分明,气氛高涨。引得许多汉人也加入跳舞的行列,我和栀子也被摩梭青年拉进行列中,跟大家一起载歌载舞,欢快的歌声照亮整个村寨……
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悄悄离开人群,离开篝火,独自漫步到湖边。栀子随后跟来,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只是默默地走,看远山近水,一片宁静。
渐渐地,摩梭人的村落都沉寂下来,窗口的灯光隐去,只有夜的精灵拍打着翅膀。
“想什么呢?”栀子悄声问。
我无声地一笑,突然问:“你说那姑娘的花楼里,今晚有几人能等来自己的意中人?”
“应该是都能等到自己的意中人吧。”
“那么我呢,我这辈子,还会有意中人出现吗?”突然间,心底的忧伤漫涌而出,以前的二十多年,已是白白过去,最后的几个月,我哪还有机会尝到那人间最美的情感啊!
栀子无声地伸开双臂,将我拥到怀里。
只一接触到她柔软的身体,我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冷吗?”栀子关切地问。
不,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气息,你的拥抱!我多想就这样依在你的怀中,直到生命逝去……刹那闪过的念头让我心头一惊,但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在那些摩梭人的花楼里,正在演绎自由奔放的爱情,无须结婚,不用形式,只管相亲相爱。我和……栀子,能不能呢?能不能像他们一样自由地相爱?
“我真的想留下来,哪怕只是多住段日子,我也愿意。”我忍不住说:“栀子,你能陪我留下来吗?”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栀子回答干脆。
“真的吗?那我们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我伸手与她拉勾,她笑着拉住了,我们的手在夜色中紧紧扣在一起,像某种誓言般被湖水记录下来。
然而第二天一早,我还没去找导游说我们要留下来的决定,栀子就接到她哥哥的电话。哥哥突然从部队回家探亲度假,没看到妹妹,急得不行,不知她去了哪里。说他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然后要参加一项任务,往后一年不能回家。希望她马上回家团聚几天。放下电话,栀子为难地看我。我看她,发现她的心已飞回家乡,飞到哥哥身边了。
“你回去吧,快点回去。”我点头说,“你不是很久没跟哥哥见面了吗?快回去吧。”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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