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推开门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正在眼前上演……简竹爬在柔软的沙发上脸上带着笑意,一个干净消瘦细眉细眼的女孩儿跪在旁边正在抚摸她……
梅的心开始哆嗦,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霎时泪流满面。
瘦小的女孩子听到门响转过头来嘴张得大大的,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简竹睁开微闭的眼睛也愣住了。
几秒种的沉静,简竹起身光脚跳下沙发冲向泪流满面的梅……“梅……”
梅扭身就往门外跑,简竹一个箭步跃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梅。
梅在简竹怀里挣扎着,她紧紧地咬着嘴唇,血从嘴角溢出。
“梅……,哇,你就是梅啊,简竹姐姐天天和我说你……梅姐姐也是美女啊……”猫像个孩子开心地大呼小叫。
简竹了解梅的内心,简竹经常对梅说:“我和你在一起有照镜子的感觉”。所以简竹知道梅误解了自己和猫。
简竹搂着梅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抽泣的后背,咬着梅的耳朵说:“宝宝,你肯定误会我们了。”简竹用双手夹住梅的双颊,黑亮的眼睛深情地直视着梅的泪眼,叹了一口气道:“这个聪明的小女孩是猫,我和你说过的。她从香港过来玩。刚才她看到我太累了,拿出祖传手艺,帮我按摩呢……宝贝,你可不能色情啊……我们之间纯洁得像两代人……”
梅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她把头埋进简竹的胸口,听着简竹平静的心跳声。
误会解除了,猫很开心地道:“嘿嘿,梅姐姐我可是你的情敌哦……”梅羞涩地低着头嗤嗤地笑着。
简竹本来想回到过去,但这些天与猫的畅谈,让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尽管她决绝地拒听梅的电话,但在心里却仍然无法忘记与梅的缠绵……无数个夜晚,梅都悄声地潜入简竹的梦乡……简竹在梦里看到梅清秀的面庞却无法用手触摸着……
梅依偎在简竹怀里,当着猫的面质问简竹:“为什么你不接我的电话……?”简竹答:“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梅与简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时,她们的心都在疼。(51)
爱着便会痛着……
简竹和梅的经历了这次风暴之后变得更加小心对待对方了。五一大假,梅的老公带着孩子回北方探亲了,简竹7天大假就和梅厮守在一起。有一天傍晚,简竹和梅并排躺在卧室里,宽大的窗户开敞开着,一幅暖色调的整面墙的窗帘把外面的光亮都遮住了……窗外,隐约听到楼下有孩子在打篮球,梅搂着简竹说:“这样的场景让我感到迷惑,总觉得是一种美好的幻觉,不真实……”简竹看着梅的眼睛说:“我不就在你眼前吗?你不是搂着我吗?怎么会不真实呢?”梅眼里闪过一丝忧郁,她略一迟疑道:“竹,我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少……”简竹愣了一下,接话说:“乖,又瞎想了,你。”
简竹明显地感到梅对情感的投入不再像过去那样忘我,而是好像用一把尺子在衡量着简竹,简竹付出多少,梅就回报多少……简竹曾经和梅开玩笑道:“梅啊,我现在觉得我们俩啊就像是在跑步,我跑快了,你就追我,我跑慢了,你快了你就原地踏步等我……”梅在电话里幽幽答:“你不是啊?”
在相爱的日子里,简竹和梅离多聚少,每一次相见,两个人除了肌肤之亲,更多的是语言和思想的交流。简竹不介意梅有家庭,但介意梅与网络中的同道人来往;梅不介意简竹在BBS上胡说八道,但介意生活中简竹经常成为异性的“红颜知己”。
梅几乎没有机会再来南海与简竹相聚,而简竹忙得根本抽不开身到梅的城市与梅相会。时间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转眼就半年过去了,简竹欲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投入到工作之中。随着简竹广告公司的扩大,简竹公司职员从过去的十七八条枪扩大到四五十人了。简竹又开始过上“空中飞人”的生活。
每逢到一个陌生城市工作,夜晚来临后,简竹便渴望与梅说说话,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压力。可简竹不敢去拨梅的电话,她不知道那个时候梅在干什么,不知道梅可以不可以接电话……简竹为此心中黯然。梅每天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用短信和简竹说几句话,哪怕就一句:“宝贝,晚安。”
有时候简竹等不到梅的短信,简竹便会抑止不住自己去想梅是否生病了,是否家里出事了,是否因为给自己发短信而家庭不和了……简竹为此整晚失眠。
梅也忍受不了这样分离的日子,她上班期间打电话给简竹说:“我真受不了……我怕……这样的分离会使我们生疏,会让我们的感情淡漠……”(52)
聚少离多的情感会在诸多无奈中产生迷惘……生病的时候多么渴望那只温暖的手摸摸自己的脸儿,寂寞的时候多么思恋那双深情关爱的眼睛,每天一个人行走在喧闹拥挤的街头,心却愈来愈孤独。
简竹仍然忙碌着,但忙碌之后心里空荡荡的。简竹喜欢在午后坐在宽大的窗台上眺望窗外的车水马龙,她喜欢午休时分,泡一杯香香的花茶,聆听孙国庆演唱的那首歌《梅》……“梅,我不让你……”这首挚情朴素却又伤感哀婉的情歌,每每都让简竹不经易间满眼是泪。
时间和距离把炽烈的情感隔成两个层面,思念如一条蛇缠绕着简竹和梅的心,可因思念产生出的一些可大可小的琐事有时候会不受任何人控制地让简竹和梅猜忌、伤心……好不容易有了打电话的机会,只因一句话,或者有时候是因话赶话,两个人便开始沉默……电话筒里传出两个人喘息的声音,30秒过去了,简竹等着梅开口,梅却觉地应该是简竹先说,1分钟过去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沉默在此不是金,而是一把利剑刺痛了两个相爱人的心。
简竹每一次都会放下电话,放下电话的那一刹那,梅的心开始流血……简竹的心则像一个破风箱呼哧呼哧的,快要窒息了。
简竹觉地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工作中遇到过那么多困难阻碍,但自己从来没有畏惧过;简竹认为自己是个乐天派,有深爱自己的家人,疼爱自己的友人,在别人眼中简竹不可能有悲伤的眼泪,但遇到梅后,简竹会常常面对空空的墙壁暗自伤神,独自落泪。简竹爱梅,简竹舍不得梅,简竹知道爱不是占有,但简竹想每天早晨醒来第一眼看到梅……
很多夜晚,简竹看着手机里梅发过来的“宝贝,晚安”的短信而叹息。简竹也想给梅发短信,也想听听梅轻柔的声音,但简竹不知道能不能拨打梅家里的电话,不知道梅能不能收短信……简竹被自己心中渴望的念头折磨得异常敏感,她能从梅电话里稍微的停顿听出梅在敷衍她;她能从梅简短的伊妹儿中看出梅波动的心情……简竹失眠的夜晚开始泡网,她成了人气最旺的拉拉聊室里的常客。
简竹在聊室里打情骂俏,逗姐姐哄妹妹。梅有时候深夜有机会打电话给简竹却发现家里电话总是占线。梅询问简竹是否在上网,简竹断然否认。简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上网这件事上会向梅说谎,简竹不相信网恋,尽管她和梅就是因网络而相识、相爱的。
简竹在聊室有了好的聊伴,她不再害怕深夜失眠的孤独,她开始渴盼夜晚的到来……(53)
梅同样也感受到简竹的变化,她在电话里对简竹说:“竹,在你身边搂着你我才觉得是拥有你;离开你之后,我无法把握你……”
简竹在聊室闲逛原本只是解闷,人是感情动物,慢慢的简竹与网上的聊友有了默契,两个人在网上自然而然有了等待……简竹告诉聊友自己有相爱的女友,简竹诉说了夏桐与自己纠缠梅与自己的深情。聊友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总是在简竹最彷徨的时候鼓励简竹……简竹在聊室遇到陌生人从不搭话,但遇到猫和聊友则人来疯,梅有时候也上网寻找简竹,梅每次进聊室都换不同的名字,她默默地看着简竹与别人疯来疯去,从不在聊室与简竹搭话。
简竹与梅心有灵犀,每每梅进聊室即使不言不语,简竹也能猜到那一个是梅。简竹有时候明知道梅在聊室,却偏要与别人说些热辣辣的言语,梅看到之后便遁形了……看到梅离去,简竹心里又如刀绞……简竹渴望拥有这份美好的情感,但简竹的心像一个水晶玻璃,稍微的磕碰就有了缺口。
在情感上,简竹不会背叛梅,她深爱着梅;简竹也信梅也深爱着自己,但距离并没有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产生美,而是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不经易地有了伤痛。与梅相处的日子里,梅抱着简竹总是说:“此刻,我感到了爱……”此刻――这个词,让敏感的简竹心酸,她每每听到这个词便把眼泪咽到肚子里。
猫学成归来,落户在梅的城市,简竹觉得很开心。无法找梅的时候,简竹就给猫打电话,两个人叽叽喳喳地有时候在电话里聊通宵。
猫生活得很低调,她不喜欢在圈里扎堆,周末或者闲暇的时候,她会找梅喝咖啡,玩拼图,打羽毛球……梅也很喜欢猫的聪慧和善解人意,猫是简竹和梅之间沟通不畅的桥梁。
“十一”7天大假来了,简竹力邀梅一起去云南丽江古城。梅起初答应了,简竹把旅行期间所需的东西全都备好了,就等待与梅一同出发了。9月30日晚上,梅打来电话言语中带着愧疚道:“梅,我不能走了……”简竹急得忙问:“为什么?”梅显得无可奈何地道:“竹,对不起,我扰了你的旅行……我不能和你多说话,他就要冲完凉了……”说完挂了电话。
简竹拿着话筒浑身哆嗦起来,她觉得身上很冷很冷,自己快要站不住了……简竹的眼泪像是拧开的自来水笼头,唰唰地往下淌,简竹的心真的疼了,她呆坐在沙发上感受着自己心脏的疼痛……一下一下如针刺。
简竹站起身走到酒柜旁边,拿起一瓶“芝华士”倒进了自己的胃里……酒在简竹的胃里沸腾,简竹觉得梅就在自己眼前……
两个小时后,简竹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地板上。她爬起来,头剧痛。简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墙上的石英钟指针划向凌晨2时,简竹挣扎着走到书房打开电脑上了网……(54)
简竹上网前想进了聊室遇到阿猫阿狗只要她肯跟自己走,就是自己此次去云南的旅伴。
简竹进了聊室,聊室只有三个人……简竹刚要开口,ID为“末末”的人给了简竹一个笑脸儿。简竹打起精神拿出自己平时花猫吊嘴的功夫开始与末末侃起来。
末末上网的时间不长,巧的是与简竹职业相同,也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简竹没有告诉末末自己也从事广告工作,而是说自己在做营销。简竹与末末谈及云南丽江,末末开心极了,末末说:“我真的想去耶……”简竹便发出邀请。末末好像被惊吓着了,半天没答话。简竹打出一行字:“去与不去,请回复!否则我会找别人去。”
末末沉吟道:“为什么?”
简竹说:“我爱的人爽约了。”
末末再问:“你想怎样?”简竹答:“我想去散心,想有人陪着自己,我怕孤独……”
末末说:“好!”
简竹约好末末第二天在车站相见。
第二天上午10时,简竹来到车站和末末约定的地方,发现自己公司的美术设计师史晓凌背着双背肩,酷酷地站在那里等人。简竹愣住了,她刚要转身,史晓凌却眼尖手快地跑过来抓住她说:“老板,我猜可能是你……”说完嘿嘿地笑了。
简竹也笑着说:“这下,还真让你逮住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半年前,从北京工艺美术学院研究生班毕业的史晓凌到简竹公司应聘的时候,简竹就觉得史晓凌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有一股特别的味道。简竹办公时,办公室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史晓凌的办公桌,简竹几次偶尔往窗外瞟的时候,都能看到史晓凌给自己的灿烂的笑脸儿……史晓凌在公司的人缘很好,男孩子和女孩子都爱围着她转,简竹过去和公司员工交往比较多,经常组织大家寻找一个由头便春游、秋游、夏游、冬游……后来有了梅,梅不爱抛头露面,不爱热闹,简竹便和梅却是相守在家里,静静地看书、听音乐、看碟、或者聊天、做饭……史晓凌进公司后,简竹没有参加一次公共活动,史晓凌给简水平的印象是一个新新人类。
史晓凌打小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走到那里都是耀眼的中心。简竹的风火广告公司是史晓凌到南海一年内跳槽的第三家广告公司了。
史晓凌应聘简竹的风火广告公司之前曾与简竹见过面。那是某海外公司比稿大会,史晓凌和几位同仁代表原来的广告公司参加,简竹也带着手下出席了这次比稿。史晓凌当时坐在一旁欣赏着南海5大广告公司负责人的风采。史晓凌当时就注意到简竹了,因为5大广告公司的老板中只有简竹是女性,只有简竹话最少,最后只有简竹的文稿通过了……
史晓凌开始注意简竹,开始想办法收集简竹的信息,她知道简竹未婚,追求简竹的男士不少,最后史晓凌决定放弃原来公司的第一设计室经理的职位,到简竹的风火广告公司应聘普通设计师职位。
史晓凌进了公司之后,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简竹。可简竹忙得像个陀螺,史晓凌没有机会和简竹有更多的接触机会。史晓凌发现简竹经常很晚才走出办公室,史晓凌有一次去给简竹送文案发现她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显示是“天空”电子版……史晓凌当时心跳便加速了。(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