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半橙子的故事

    大四课虽然很少，但是同学们都在忙着参加各种招聘会或是准备考研或是出国，几乎没有一个是闲着的，我可能是唯一的例外。工作已经敲定，在一家台资企业做法务。由于还有课且下半学期还有论文，所以暂时比较灵活可以不去坐班，只要有时间的时候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和业务就可以了。晨曦倒是比较忙，因为学校安排他们在寒假前军训一个月，所以白天几乎都是见不着她的，晚上等到她自由得是八点半以后的事了，所以见面的次数很少。即便如此，她还是象个橡皮糖似的，不断给我发短信,抱怨军训有多苦多累，那么久不在一起她都变苯了等等。多半时候我是不回的，我实在不知如何回应，毕竟都是理所当然无法逃避的事情。可是不能否认，我乐于收到她发来的短信，她的抱怨实在有趣，令人想要发笑。由于她的出现，我忽然越发觉得沉寂两年的生命从新开始发芽了，而她就是那缕照到我心底的阳光。

    军训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晨曦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她很想去海边，要我陪她去。我看了一下表大概8点50分左右，于是我说太晚了，海边很冷的，但她坚持，于是我就没有再反对了，只是叮嘱她多穿些衣服，五分钟后我去他宿舍楼下接她。

    见面后，我装着一副严厉的样子对她说：“你不乖噢。”

    她噘着嘴，蹙着眉，可怜巴巴地只是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顿了一会儿，我实在不忍心再责怪她，说：“好了，下不为例，以后不许在任性了哦。”一见我态度改变，晨曦马上恢复了活跃的本性，拉着我的胳膊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军训的“惨无人道”，真是拿她没辙。虽然很不想听他说军训，但是考虑到她毕竞吃了一个月苦，于是就任凭他发泄，好在她很快就发泄完了，我长长地吐了口气。

    晨曦很不好意思地说：“学姐，对不起啊，让你做了一回垃圾桶！”

    我笑着说：“没关系，还好我的容量够大！”

    我们并肩坐在老地方，夜是黑的，海水也是黑的，伴着潮起潮落的咆哮声，仿佛置身于童话中的黑暗王国。

我于是问晨曦：“你怕吗？”

    她说：“不怕，咱们有两个人呢。难道你害怕吗？”她吃惊的看着我。

    我尴尬地笑着说：“怎么可能，我是害怕你怕才那么问的。”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傻笑了一下。

    我没敢看她，因为那一刻我想起了三年前我生日的那个晚上也是在海边，一个叫芳泽的女孩被这黑色的咆哮吓坏了，死死抱着我……这是一个痛苦的回忆，我一直逼迫自己忘了它，可是两年来她的身影依然无处不在，而我的心灵却在绝望中日渐枯萎。越是绝望，我就越虚弱，越虚弱，我就越渴望力量，所以我才会经常独自一人对着大海大声朗读名人传记，期待能够从这些历尽痛苦与挫折而屹立不朽的人身上汲取能量，渴望把胸中所有的虚弱与绝望葬身于澎湃的波涛。我的眼眶不知何时已溢出泪水，直到它们顺着脸颊滴落在手背上我才意识到，刚想偷偷找纸巾擦拭却发现晨曦早已把一张纸巾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说声谢谢便接过了纸巾。

    晨曦没有问什么，只是轻轻地很温柔地说：“没有想到学姐也会哭……”

    我苦笑着说：“你没有想到的还有很多呢。”

    看她没有说话，我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和你所想象的不一样，所以你对我有些失望对吗？”

    晨曦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不是的，你虽然和我当初所以为的不一样，可是我并没有对你失望，只是需要调整一下。因为你的痛苦深深的伤害了我……”

    我有些吃惊于她能感受到我的痛，对于她因我的痛而受到伤害更是万般不解。于是没有说话，只看着她，期待她的解答。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温柔而严肃地看着我说：“姐姐，我有一种对痛苦很敏感地能力，所以，我能感受到你流泪那一刻心中有多么的痛苦。其实你已经很坚强了，你的痛大得连我的心都震动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说：“你真的有超能力吗？”

    她调皮地反问：“你认为呢？”

    我也微笑着回答：“我真的判断不了”

    她很认真地强调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超能力，但是我的心的确感受到你的痛苦了，并且因此而受到震动。”

    我静静的很认真地看着她，突然很想了解她，也很想让她了解我。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我竟然很轻拂的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然后把自己的脸凑过去，轻轻地问：“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晨曦不知所措，记得她当时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机械的点了点头，天太黑我没能看清她的脸色，但我确信一定是绯红的。

       看着漆黑的远方，我一边回忆一边向晨曦讲述了那个关于橙子的故事：从前有两个女孩，一个叫裴翡一个叫芳泽，她们既是同班同学又住在同一间寝室里。她们不仅是彼此在大学交的第一个朋友，而且非常投缘，所以每天总是形影不离的上课下课，一起打饭一起自习，冬天的时候还喜欢两个人挤在一个被窝里。时间长了，寝室里的其他同学都戏称她俩是小夫妻，于是她俩便也肆无忌惮的以老公老婆相称，这个举动还带动了寝室和班里的其他女生都办起了小夫妻，当然那帮疯丫头都是在闹着玩的。可是爱的火苗却真正在她们俩人之间滋生蔓延了，只是谁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有一天，芳泽拿了一个橙子切开分了一半给裴翡，说：“你看我们像不像这两半橙子？”

       裴翡一脸不解，问道：“哪里象，我怎么没看出来？”

       芳泽笑着说：“你好苯噢。”接着一把夺过裴翡的橙子，然后和自己的橙子并在一起，说：看到没，如果想要把切开的橙子保鲜不让它们干涸，就要把它们并在一起。

       裴翡终于明白了芳泽是想告诉她她们就像一个橙子的两半，谁也不能没有谁。她笑着抢过自己的橙子，调皮地说：“保鲜的最好方法是吃掉它！”这是芳泽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裴翡。但傻傻的裴翡却没能明白芳泽的暗示。此后，芳泽只要一吃橙子都会分半个给裴翡，而且每次吃橙子都选择裴翡在的时候。裴翡一直以为芳泽对自己只是深厚的姐妹之情，所以并没有多想。同时她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对芳泽朦胧的感情，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是爱，更没有想到芳泽对自己也是一样。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事情并没有多大的进展，裴翡还是一天到晚高高兴兴的没有什么反应，而芳泽却吃腻了橙子，再加上心中的沮丧，她似乎不太愿意多说话，经常裴翡费了好大的劲都无法逗她开心。再接下来，有一个很帅的男孩子开始追求芳泽，但芳泽一直没有答应同他约会，因为她还在等着裴翡。过了一个多星期，裴翡要过生日了，她买了芳泽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满心希望晚上能够和全寝室的姐妹一起庆祝生日，但最希望的是芳泽为她切蛋糕，因为她们曾约定以后两个人过生日都要由对方为彼此切生日蛋糕。可是晚上当裴翡兴致勃勃地买回蛋糕时，寝室的姐妹却告诉她芳泽去和那个男孩子吃饭了，同时交给她芳泽送的生日礼物――粱祝十里相送的CD，此刻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于是她飞快地冲出了寝室，决心一定要把芳泽找回来。裴翡先去买了一个橙子，并且切成两半，然后芳拨通了芳泽的手机，急切地问：“你在哪里？”

       芳泽平静地说：“我在海边。”

       裴翡快速说道：“老地方等我，我马上过来。”然后挂断电话，朝海边狂奔过去，好像稍微慢一点芳泽就会永远消失似的。到了海边，裴翡气喘吁吁地奔向芳泽，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芳泽的肩膀。

       芳泽好心疼得抚着裴翡的发，说：“对不起，没能给你切蛋糕，是我不好，不要哭了，乖！”

       裴翡松开芳泽，泪眼婆娑的看着她，无比内疚地说：“不是你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等那么久，等得那么辛苦……”

芳泽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芒，她热切而腼腆地看着裴翡，问：“你真的都明白了吗？你都明白了些什么？”

        裴翡擦干眼泪，微笑着看着双颊绯红的芳泽，从口袋里掏出了半个橙子递给她，一字一顿，但无比坚定地说：“我-爱-你！请求你做我的另外半个橙子吧？”

芳泽惊喜地点了点头，接过橙子，扑倒在裴翡的怀里。高兴的、委屈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的夺眶而出。她颤抖地哭着说：“太好了，你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从此，她们就相爱了。

我没有再往下讲，而是看了看手表。

      “哎呀，11点半了已经！倒霉！咱们进不了校门了!”我沮丧的说。

      “然后呢？然后呢？”晨曦一脸兴奋地问我，显然是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我们俩就进不了校门了！”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无可奈何地对她说。

     “不是这个，我是说裴翡和芳泽！”晨曦很不满意地抗议着，揉了揉脑袋。

     “先不说她们了，得考虑一下我们怎么办，知道吗？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啊！”我笑着说。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介意的！”晨曦一脸不在乎地说。

     “昏！I full 了you ”我无奈的地看着她，极不情愿的说：“去我那儿吧。”

     “你在校外租房子了啊？太好了！”晨曦两眼放光地说。

我没有回答，拦了辆的士带她去了我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