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领到一间包房以后,子婴看到自己的老婆,和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面相极其普通,但是子婴一眼便认出这是***,一个有钱人。
子婴坐下后,对方很礼貌的和她打招呼,子婴也礼貌回应。然后她老婆很直接的说
“你应该认识他吧?”
“当然认识。”
“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没有机会,我要和**订婚了。”
“是吗?”子婴惊讶的,然后又立刻抑制住自己的情绪“那恭喜你了!”
“我是真的想得到你的祝福。因为你是我最亲的人了。”
“恩,我会为你准备一份大礼的。那么,***先生,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会好好疼爱她的。叶阳(she’yang复姓)子婴对吧?久闻你的大名了,一直很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喝一杯行吗?”
“当然了,*总的名字我们也是久仰了,只是没有机会认识您。”
“别那么客气,叫我**就行了。没有想到**是你的干妹妹,看来我们多有缘的,干了这杯就是朋友了!”
说着,男人首先干了杯中的酒,子婴在喝酒的同时,看了她老婆一眼。没有难过也没有伤痛,而是冷冷的。
子婴在这个城市,有着很深很硬的关系,让不到三十的她,在暗处,根深蒂固。那些权势基本上都和他们家有交情,而她自己也确实有本事,可以让那些权势把她当“兄弟”似的结交。当然这也要谢谢她的心理学博士头衔。
她明白每个人想要的,然后明白自己想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并适时利用一下自己的外貌。她不是柳泽那种,怎么看都很刚,她可以强硬也可以温柔。
所以她住在那种小区,有那样一个漂亮的老婆。
但是她毕竟不是家产万贯,勉强养老婆的日子,她自己也曾疲惫过。后来就放手了,让老婆想做什么做什么,自己也不再接那么多工作。
离开餐厅,子婴第一次对这个城市感到陌生。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找谁,做点什么。毕竟跟了她近两年的老婆要嫁人了。
首先,她觉得自己该去喝酒,但是,又觉得喝醉了很没有面子。然后,她想找音羽,但是,柳泽会不高兴。最后,她问自己,为什么不难过?或者是,为什么不痛彻心扉?因为预见到了,因为爱已经过期了。
迅速想通以后,她回家。准备老婆搬出去。结果,老婆没有搬出去。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然,还是睡在她身边,还是跟着她。甚至在出门以前吻一下她的唇。
子婴和她老婆的感觉怪怪的,音羽最近注意到,并很好奇。但是,别人的家事,不要多问,柳泽是这么说的。
子婴很平静,她总是很平静。音羽仿佛永远也猜不到她的心事。她和柳泽是完全不同的。柳泽就算是不说,音羽也明白,她就算是说,音羽也不明白。
最后,子婴的老婆还是搬出去了。大家都很镇定的样子,没有谁表现出一丝不解,也没有谁好奇去问。
订婚仪式上,子婴很给面子,正装出席,柳泽鉴于那个男人对自己有用,也正装出席了。音羽说身体不舒服没有去。一个人在家看书。
男人有钱,把订婚仪式搞得很豪华。虽然只是在自家的别墅,自家的花园,但是看装备和厨师,子婴就知道他下了大本钱。而且到场的,不少名流。
柳泽在子婴身边,悄悄说
“这个形式不错,以后也用这个好了。”
“呵呵~你也想订婚了?”
“不用,直接结婚不就好了?”
“也是,反正都一样。”
“你呢?要不要来当伴郎?”
“好啊,柳泽结婚的话,我肯定会来。”
“恩,其实,既然这个结婚是没有法律保护的,那么也不必遵循一夫一妻了?”
“恩,你想娶几个啊?”
“没有,我是在想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恩,革命靠自觉啊!”
“呵呵~”
音羽独自在家,看书看得昏迷。然后,电话响起来
“喂?”
“音羽?”
“恩,光华吗?”
“是啊。你还好吗?”
“好啊,你呢?”
“还好。但是没有你们在身边,很不习惯呢。”
“哎~其实我也很想**的生活,这边我还是不太适应。”
“对了,有没有水土不服啊?你们走了以后我也很忙,本来想去看你的,但是一直没时间。”
“这个倒没有,子婴很照顾我。饮食起居都帮我想到了。”
“柳泽没有发现她和你的关系吗?”
“没有,而且我发现他们居然是旧情人!吓死我了。”
“啊?哦,真是复杂哦。”
“是啊,而且现在子婴又和她老婆分手了。柳泽天天都忙。基本上我天天和子婴单独相处那种。”
“哦?那有没有意外啊?”
“没有啊,子婴是好人。”
“这个跟是不是好人有什么关系啊?你啊……”
“呵呵~光华现在还是单身吗?”
“是啊,那种事情我不考虑。恩,今天打电话是问你要不要回来玩几天,我怕你在那边很闷。”
“这边的确很闷。我也想那边了。”
“那就回来玩一下吧。”
“恩……”
“怎么了?柳泽不批准?”
“不是啦,她忙得没有时间管我。”
“那要不要回来呢?”
“恩,好吧!回来玩几天!”
音羽走的第一天晚上。柳泽第一次,很早的回来,然后去到子婴书房。
子婴正在写什么,柳泽一反常态,大步过去,一把抓了她的笔,然后仍掉,并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子婴经过开始的惊吓以后,微笑着看她。
“发什么火啊?大少爷。”
“闭嘴!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要碰她?”
“有这个说法吗?你在乎?”
“废话!你以为我是你啊!老婆跑了反应都没有。”
“是啊,你不是我,不会让老婆跟别人跑。要是跑了都是你让的。”
“住嘴!你真的那么恨我?”
“不,如果恨你,那就是还爱你。但是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所以,不恨你了。”
“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开始我的确不知道她是你的女人。而且,我是真的喜欢她。”
“那现在你明确的知道了。可以收手了吧?”
“收什么手?我只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好而已,有错吗?”
“她是我的人,不用你去对她好。”
“可是你没有对她好。”
“这个不用你操心。好不好是她说了算。”
“她那是中毒了!”
说着,子婴挣扎起来,反制住柳泽。也许小时候,子婴的身体没有柳泽好,但那不代表现在。柳泽被她的动作镇住了一秒,然后试着挣扎起来,却起不来。
“柳泽,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你的眼睛永远不会从别人的角度去看,你的眼睛只有你的世界。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
“子婴……”
“你真的那么爱音羽吗?”
子婴忽然柔声的问柳泽,手上的力气也放松了许多。
“告诉我,你爱她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你就是这样,你知道什么是占有爱,却不知道什么是爱。”
“子婴……你还在怪我吗?”
“不,我只是问你是否爱她。”
“应该是吧。”
“应该是?那我告诉你,我爱她,这个就是我老婆跑了我毫无反应的原因。”
子婴的话忽然激怒了柳泽,她用力的推开她,并顺势打了她一拳。子婴重重的撞到书柜上,她没有作出反应,毫不反抗。柳泽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上去按住她。
“你再说一次!”
“我爱她……”
“叶阳子婴!”
柳泽的怒吼只换来子婴莫名的笑,就像音羽被她扔到床上时那种笑。看着子婴的笑,她仿佛被拉回小时候,然后又想起音羽。在她失神的间隙,子婴又反制住了她,把她推到墙上,并死死按住。到她完全没有力气动弹。
“你已经不是大少爷了!发什么火啊?你凭什么?!”
柳泽开始沉默,她开始想起小时候的事。子婴小时候就很漂亮,她总是拉着她,四处跑,然后她们玩游戏,她是她的新娘,而且是她一个人的,为了她,她和男生打架,然后被伤到手,到现在还有伤痕。那个时候子婴就想变得强一些,不让柳泽再那样保护她。然后,她还没有看到她变强,她就离开了。
她们不是没有过,但是就像子婴说的,柳泽把她让给了自己的一个朋友。末了还怪她移情别恋,其实子婴从来没有移情过,只是演戏而已。
然后,子婴把自己变得比柳泽更受欢迎,她要超过她,比她更强。但是她始终阴柔,不只有女生的妩媚,更有男生温顺时的轻柔,这种感觉就像音羽身上有的。所以,柳泽不知道,自己在喜欢着同一个感觉的人,从小到大。
她总是以一个大少爷的身份出现,聪明让她从小就傲视身边的一切。包括对子婴青梅竹马的那段感情。
子婴见柳泽忽然不说话也不反抗了,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于是松手退回到书桌边。其实她也是不忍心去伤害柳泽那高傲的自尊心的,只是,现在的柳泽,已经在逐渐丧失那些尖锐的傲气,只剩下为了生存而战的忍耐,残忍,坚定,以及歇斯底里。
柳泽在短暂的失神以后,又清醒过来。见子婴一脸同情的样子,怒火中烧。下了狠手,一拳把她打到地上。子婴没有想到她会下重手,惊讶的看着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嘴已经开始流血。柳泽低沉的,只说了一句
“你那是什么表情?同情?不用!”
她想转身离开,到了门口又停下来。她记起来,这里不是**,不是自己熟悉的城市,这是子婴的城市。
本来,她应该大步离开。但是,她无处可去。习惯把别人丢下的柳泽,再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感到无力。
她的停顿,子婴明白。但是刚才挨的那下,实在太意外,她一时没能站起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就沉默着。直到柳泽,重重的,无奈的叹了口气,收敛起以前那些呼风唤雨的霸气,回到那种,故意的温柔中,转身到子婴面前,蹲下,没有看她,然后说
“对不起……”
子婴看着她这样,有了和音羽同样的悲哀感。她伸手转过柳泽的脸,让柳泽正视她。柳泽直到看到子婴的血,才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一丝心痛,非常真实。她再次说了一句“对不起”,这次很真实,没有刚才那种故意的温柔。
她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已经很多很多年,她没有这样看着她,没有这么近,这么安静。
柳泽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是又很专注的看着子婴漂亮的脸。子婴看着这个人的目光,也回忆起当她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经常这样看她,皱着眉头,专注的,深情又残忍。
“泽……”
柳泽抱起她,艰难的,放到椅子上,然后笑着说
“好重哦!”
“这个叫强壮。”
“是吗?那还要我抱。”
“你好意思哦?你也下得了手。”
“哎~你知道我最讨厌同情了。”
“恩,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冲动。”
“这个……你不是说喜欢我冲动吗?”柳泽忽然来了兴趣,靠近子婴坏笑着提起以前的事。
“我有说过吗?又胡编。”
“没有啊,不冲动哪来的意外啊?”
“什么意外啊?别靠那么近,谢谢。”
子婴忍着疼痛推开柳泽,准备去洗手间处理下嘴上的伤口。柳泽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身影,笑起来。子婴还是那么漂亮,让她忍不住靠近。
子婴还没有搞清楚伤口是怎么回事,柳泽就从身后冒出来,一把抱住她。她转身挣扎,结果,有时候挣扎和诱惑,其实没有区别。
柳泽强吻她的唇,尝到血腥的味道。这个味道让她更兴奋。在一番对战以后,柳泽停下来,在她而边轻声说“你可以推开我。”然后开始吻她的耳朵,并从记忆里寻找对她身体的感觉,回忆她的那些地方是敏感的。
子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再次被这个女人抱住。她离开她的时候,是那么坚定。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音羽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这里基本没有多大变化,毕竟没过多久。她之前做噩梦,梦见这里变得她不认识了,然后她一个人从一个陌生到另一个陌生。
光华去机场接她,光华是一丝都没有变的,就连笑的时候那种温和,嘴角上扬的角度,好象都没有变。
在机场,周围很多人,音羽毫不犹豫的一把抱住了光华,她原本是想拥抱这个城市。而光华被她的举动吓到,以为她在那边受了很多委屈。
两人很快来到闹市,找了一家以前经常一起吃饭的餐馆,靠窗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这个城市的人总是在越走越快。不像子婴的城市,大家都很悠闲。
“这段时间你还好吧?”
“好啊,你呢?”
“忙了一些店里的事。”
“店还好吧?”
“很好啊,有人劝我做大,但是我不想。”
“为什么呢?”
“不想做太多改变。怕你不认识了。”
“呵呵~我认识你就行了啊!”
“恩,我不会变的。”
光华说得很深情,音羽却已经望着窗外开始发呆。
大约是十年前,子婴曾经做过饭,为柳泽。现在,她又一次为柳泽下橱。宽广明亮的厨房里,子婴系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围腰,认真的看着锅里的炖土豆。
柳泽站在一边,靠着柜子,就那么看着她,一直在失神中。子婴偶尔转过头看她一眼,她就会条件反射的笑。
她在想,十年前,子婴是多么漂亮的小孩子,是怎样帮她作饭的,还帮她做过饭盒在情人节给她送去。虽然收到的时候,柳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吃的时候,心理有种被填满的感觉,而且不自觉的就笑了,她现在明白,那个应该是幸福吧。
子婴有点勉强的,终于做好了,和十年前一样的饭菜。然后柳泽不像过去那样,而是嬉笑着,用手挑了一块来尝。她小时候总是很正经的坐在那里,正经的吃饭,不随便笑。
子婴有些期待的看着她,然后问
“怎么样?”
“恩……一模一样……”
“啊?”
“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呢……”
“哎~”
子婴叹了口气,习惯的。然后去到浴室。柳泽好奇的跟去。
“怎么了?不会生气了吧?”
“没……找点东西。”
“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吃吧。”
柳泽凭这么多年的直觉,以及回想起音羽,然后觉得肯定有事。结果子婴的手指被烫到了,柳泽刚才都完全没发现。子婴自己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柳泽在一边傻傻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子婴回头看她,忽然就笑了,像音羽那种笑。柳泽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音羽的这个表情,然后想到对方会说“没什么”,果然子婴就说了“没什么”。
对于柳泽,子婴的心情很复杂,她最后还是推开了她。令她自己都觉得诧异的是,她推开她的时候,她想的是音羽,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在顾忌什么。
有时候,做爱与不做爱,区别是很大的。柳泽不喜欢勉强,不是因为顾及对方的感受,只是觉得勉强的话,会显得自己很无能。所以,最后,他们还是相安无事,并都开始盼望音羽的回来。
音羽回到自己的城市以后,感觉十分良好。还去CLUB逛了几天。那些熟客见她回来了,都很热情的来搭讪。因为柳泽的没落,现在已经没有人会顾忌去和音羽搭讪。
不知道巧遇还是注定,音羽又碰到那个T,她见到音羽时,那种眼神让音羽有些感动,一种仿佛命运的眼神。
“你回来了?”
“恩,回来玩几天。你呢?最近还好吧?”
“恩,还好,我听到你走的消息,然后就每天来这里待着。”
“啊?呵呵~还是一个人吗?”
“是啊,一个人有时候也多好的。”
“恩,一个人自由。”
“你也觉得自由很重要吗?”
“是啊!自古不是很多人都觉得自由重要吗?”
“我以为你放弃了那种东西。”
音羽听到对方这么说,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忽然开始想对方的感受,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应该很高兴吧?但是,既然会出现,也是会离开的,最后还是要难过。
“想什么呢?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是。可以遇见你,其实挺开心的。那之后我也有想过你怎么样了,但是没有机会去问候你。”
“呵呵~真的吗?我也没有勇气给你打电话。”
“你有我的电话?”
“是啊,你自己给我的。”
“哦,以后有事就打吧,或者很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打来。”
“没有关系吗?”
“恩?”
“我是说……”
“没有关系,在那边都没有事情做,她天天都很忙,没有空管我。”
“那不是很寂寞?”
“一般吧。反正就是一个人。”
听到音羽这么说,这个T似乎有点惊讶。她从来不会想,像音羽这样的人,会寂寞。
最后音羽准备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好象还不知道对方名字。
“我叫你什么好呢?”
“小江吧。”
“小江?知道了。那下次再聊吧?”
“恩。”
小江目送音羽离开,然后默默的,看了很久。轻声叹息。她的一个朋友笑着拍拍她肩说:“你还真会挑啊,居然喜欢上她了。”
她没有搭话,又叹了气,然后开始抽烟。
子婴热了酒,和柳泽对坐,在花园中聊了起来。几杯以后,略微有点晕眩。柳泽笑着坐过去抱住她,解开她的衣领时,见到一道浅浅的伤痕,在肋骨位置。
“这个伤……”
“伤痕一直没有消掉。”
“难道是那个时候?”
“恩……”
“……”
不知道多久以前,子婴和柳泽闹得不可开交,每天都要搞很多破坏。一次,柳泽在酒吧喝酒,招惹了临坐的几个男人,结果打起来。子婴不知道为什么及时赶到,结果被柳泽误伤到。
那之后,柳泽就说“既然你被‘破身’了,我只好娶你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她说得很自然,把子婴气得不行,当即一个杯子飞过去,差点砸昏她。
她们就那么从小到少,一直纠缠着,直到柳泽终于离开,从身体到心都离开。
看着伤痕,柳泽不自觉的便低头轻吻了一下。子婴侧着头没有看她,想起往事,忍不住伤感。柳泽见她没有反应,于是更进一步从后面把手绕住子婴,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并开始大肆的亲吻她的脖子,耳朵。配合着手的动作,把她放倒在地板上。
子婴还没有从伤感中摆脱出来,就被柳泽压在身下。当柳泽看着她那处于伤感中的眼神时,忽然停下来。她又感觉到音羽。然后,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开始模糊,情绪不受自己控制,本来是抚摩的手,却忽然用力的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对方被突然的动作惊吓到,而且又是自己那么熟悉亲密的人,完全没有反抗。
“为什么?”
“泽……”
“为什么?”
“泽……”
“为什么!”
柳泽忽然开始加重力量,子婴条件反射,推开了她。
被推开后,柳泽重重的躺到地上,她的心脏又开始抽痛。每一次,她除了禁闭着眼睛默默承受以外,就没有其他了。
子婴知道她的心脏又开始痛了,于是过去抱起她的头,着急的四处看了一下,准备去打电话却被柳泽拉住,她拉住她的手,用力的。
“泽……”
“……”
子婴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柳泽病发时,差点就哭了。但是她从小就好奇,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去医院看病。
柳泽的身体一直很好,除了心脏有毛病。她从来不吃药,除了偶尔一段时间,严重的时候,就会吃一种药。但是无论是子婴还是音羽都知道,那个肯定不是治病的。
柳泽的眼睛,总是有一丝悲,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凝固在某个瞬间的感情,化成薄膜付在她漆黑的眼睛表面。而子婴那闪亮的,媚惑眼睛,迷蒙的影印着柳泽的悲。
经历了悲惨而苍白的童年。所以才有坚强而残酷的成年。
子婴抱着逐渐清醒的柳泽,就像小时候。她会不自觉的说“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柳泽……”
可惜逐渐恢复的柳泽,抓着子婴的手,轻声喊
“羽……”
“泽?”
“羽……”
子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着,直到柳泽完全清醒过来,看清楚身边的人是谁。然后一起沉默。
音羽玩了几天以后,开始想念另一个城市的两个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念谁,或者是一起。但是罪恶感让她很难受。
小江在她决定回到子婴那边的前一天打来电话。
其实小讲应该是那种,外表很素却很耐人寻味的人。而且她身上那种懦弱的味道,音羽很敏感的嗅到,这个味道自己身上有,柳泽身上也有。
她答应和她去吃饭,然后去了她家。她家和她们在附近的家一样,很小,但是舒适。
“随便坐吧,比较小。”
“恩,很舒适啊。”
“呵呵~都是我自己做的。”
“这些装饰?”
“恩,装修也是自己做的。以及设计。”
“真的吗?你好厉害!你是学设计的?”
“不是,只是业余爱好,我是画画的。”
“画画?”
“对,不过不是以这个为生,否则已经饿死了。”
“哦……”
音羽赞同的哦了一声,很快被一副女人的裸体画吸引住。小江笑着解释到
“她是我前任女朋友,刚认识的时候为她画的。”
“很漂亮啊!好浪漫哦……”
“呵呵~柳泽应该也做过很多浪漫的事吧?”
“她啊?她现在只知道加班做事陪客户。”
“创业艰难啊……”
“也许吧……”
“要喝点吗?”
“什么?”
“酒。”
“好啊。”
和小江那样聊天,音羽才感觉到,这个人身上那种素而耐人寻味的气质是从何而来的了,她的内涵曾经是音羽最为之迷恋的一种。柳泽没有,子婴也不及。她身上的才气,与众不同的独立于人群,就像子婴漂亮的身体与众不同的独立于人群。
渐渐的,音羽感到有些晕眩了。她躺到沙发上,看着那幅画,感叹着,然后,小江忽然说
“你愿意做我的模特吗?”
“恩?”
“你愿意成为我的画吗?”
“呵呵~好啊!”
那天晚上,光华没有联系到音羽,她有一丝担心,但是很快安静。一定事情,是好是坏,都不一定,在最后结果出来以前,她想。
音羽中午从小江家匆匆赶去机场,给小江留下了一件睡觉时穿的她的旧衬衫。当音羽登机的时候,小江正拿着自己的旧衬衫,嗅着上面音羽残留的味道,靠着窗户发呆。
音羽的回归,及时的制止了柳泽和子婴之间即将失衡的关系。他们一致默契的没有让音羽感到一丝异样。
柳泽还是忙,子婴还是每天努力的抽时间陪音羽。一切似乎没有改变。
只是,子婴更加的注意着自己和音羽的距离,虽然每次她看到她那清澈而简单的眼神时,都忍不住想抱住她,吻得她窒息。
平静的生活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柳泽的崩溃打破了一切。具体情况,音羽不得而知。子婴那种无奈的神情,那种无能为力的的感受,是她自己从懂事以来都没有过的。
柳泽刚起步的事业,被她的养父母轻易打垮。子婴鉴于很多原因,无法帮助她丝毫,只是尽量优厚的为她善后。
虽然一开始,子婴就很明白,柳泽想凭她的力量打击她养父母是很不现实的,但是她没有料到她养父母会这么快的,并且残忍的击溃她。
而且她丝毫帮不了她,虽然是合作人,她的损失已经被柳泽养父母赔偿过。他们只是打击柳泽,并让她永远在这个圈子里,抬不了头,起不了步。
那天,音羽一直有不祥的预感。果然,晚上子婴一个电话打来,让她去医院。
柳泽的心脏病彻底发作,并且,由于刺激,对她身体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间歇性的失明,让她坠如彻底的黑暗。
音羽赶到的时候,她的养父母也在。她们很慷慨的负担了柳泽的医药费。他们没有难过,也没有高兴,做这些事情,就像在完成使命。
子婴安慰了音羽几句,多的也无法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和柳泽的养父母商议好了对柳泽的善后安排,然后黎明的时候,两夫妇才离开,剩下音羽和子婴,一直守着,无法离开。
光华从音羽干涩的声音中得知柳泽的情况后,立刻赶去**,子婴照例接待了她。
再次见面,光华还是感叹于子婴的身体,以及那在阳光下闪耀的眼睛。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的身体很糟糕。她父母愿意负担她的一切费用,但是我担心她一时好不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她父母很轻易的就毁了她这几个月创造的东西,还当着许多名流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而和她一起做事的人全部背叛她,之后她努力挽回,却颜面尽失,而且受到很多无聊家伙的落井下石。而且……她弟弟……”
“怎么了?”
“她弟弟不知道听了她父母的什么话,只是冷漠的看着她,让她很伤心。要知道,她做那么多,很大原因是为了她弟弟啊!”
“……”
“她希望给她弟弟自由,我想这个是她从小的愿望。可是对方却把她当成了敌人,本来她的身体就有毛病,却一直固执的不去看医生,要她看心理医生,更是不可能。现在,全部的伤都同时发作。还有,你知道一个叫江的画者吗?她发了一幅音羽的画给柳泽。究竟怎么回事?”
“江?好象是那边音羽的朋友。什么画?怎么了?”
“也没什么,一幅把音羽画得很漂亮又很神似的画。你知道柳泽的脾气……”
“哦……”
“那个人,究竟是为什么?”
“应该是无意的吧!”
“无意?”
“恩,她应该是把画发到音羽的邮箱,却被柳泽看到。”
“……呵呵~应该是……”
柳泽一直住了很久才恢复意识,照例还是不接受医生的任何治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她弄回子婴的住所。
光华帮忙安顿好一切以后,回去处理她那边堆积的事情去了。
音羽每天陪在柳泽身边,任务很简单,和柳泽说话。但是柳泽很少说话,总是长时间的发呆。眼睛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好起来。医生通俗的解释了一下,就是,柳泽自己不愿意好起来,所以看不到。
面对柳泽的固执,音羽只有无奈。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在短短一个月以内。柳泽急剧的瘦弱下来,音羽每天照顾她,也变得非常憔悴。子婴除了默默的给予他们照顾以外,实在想不出可以做什么。她有些担心,柳泽会选择离开这里。她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自己的照顾,柳泽他们将如何生存下去。何况她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危及到她的生命。
可是,柳泽还是开口了,她直接对子婴说的,而没有和音羽商量或怎样
“我想离开这里。”
“……”
“随便到一个小地方,找份工作,养活我自己,应该可以吧?”
“泽,你的身体有很严重的病,如果那样,我怕会坚持不了多久。”
“随便吧,我想离开,也不可以吗?”
“不是,如果你真的想,那就去做吧……”
然后音羽接到通知离开。子婴始终不放心,自己喜欢的两个人这么去。所以暗中请人了跟着她们。她几乎没有阻止柳泽的决定,因为她知道,人的决定很多时候是敌不过天命的。柳泽的身体,很快就会回来,然后进入自己安排的疗养地。
音羽很快在一个小镇找到住处,但是要给柳泽找工作却不容易。虽然柳泽会做很多事情,但是那不代表在她看不到的情况下,也一样可以完成。
百般周折,最后还是没有什么结果。这时的柳泽,已经不是音羽认识的柳泽。她只是一个受伤的孩子。每天都要摸索着,才可以自己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日常的生活完全无法自己料理。身体也变得非常虚弱。
她躺在床上,音羽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醒着什么时候是睡着了。因为她的气息,似乎变得如死水般。
她不再发脾气,没有任何一丝脾气。说话的时候,也不再用肯定的语句。时间慢慢过去,她终于开始说话。
有时候,她独自坐在窗前,睁开眼睛,仿佛在发呆。音羽很多时候,以为她可以看见了。但是当她叫她的时候,她回头,眼睛没有正好看到对方是眼睛,而是茫然的,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
偶尔出门,她会戴眼镜。音羽扶着她,在小镇安宁的街道散步。时间长了,柳泽自己也放弃了找工作的想法。她开始可以接受很多东西,不再挑剔。
她不再挑剔食物像过去那样,也不挑剔生活的细节,因为她已经无法感知到那些。
噩梦开始纠缠她,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几乎都是惊醒的。音羽唯一可以做的,只有抱紧她,说,“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柳泽的梦,始终摆脱不了,那些情节。
小时候,在孤儿院,她是不说话的孩子之一,几乎什么都不懂得,但是她知道,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是自己的弟弟。她记得,有人给她说,要照顾好弟弟!虽然她完全不知道是谁给自己说的。
然后,在被领养以前,她经常被饥饿感提醒着,不可以放松。
被接走的时候,她感到难过,虽然改变未必是不好的,也未必是好的,而她当时只有那么小,什么也做不了,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生活变得优裕以后,她开始清楚的看这个世界。她看到权力和钱是怎样让别人下跪,怎样让别人出卖,甚至怎样让别人死不瞑目。
“任何东西都是可以用钱买的,包括生命,只要你出得起那个价钱。”
年幼的柳泽不知道怎么去界定,但是她告诉自己,自己和弟弟的感情是不可以用钱买的。可惜,后来的事实告诉她,用钱权营造的环境,是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她遇到的第一个让她心动又害怕的人,就是子婴。她那么漂亮,她的没一个眼神到柳泽那里,仿佛都是在说“过来……”
于是,还很年少的她,几乎没有对欲望做任何的抵抗,毫不犹豫的,去得到子婴。
她的身体里,有天生的破坏因子。但是面对子婴,就像是很重的一拳打在沙上,根本无法破坏什么。
有时候,那个时候,她很别扭。她恨自己为什么无法伤害到这个漂亮的东西,但是真正伤害到以后,又觉得难过。
子婴太迷人了,而且特别吸引她的同类。简单的来说,几乎见过她的女孩子,都想和她上床,不分类。
她经常梦到子婴和身边的某人发生关系,然后她只能那么看着,无法说话也无法动甚至无法闭上眼睛。
被钱权宠惯了的柳泽,越来越过分。她越来越不敢承认,其实自己很爱子婴。最后愚蠢到,因为面子和别人的说辞,居然把子婴让给了当时的另一个纨绔子弟。
她一直记得,子婴第一次那么生气,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我不是你的玩具”就失踪了。
柳泽去找她,却始终见不到她。她开始折磨自己,直到子婴再次出现。
她的折磨,从身体和心,都做足了。然而,她的养父母却没有丝毫察觉。因为她们的精力都在她弟弟身上。她只是一个附属品。
子婴最后的确是不忍心,出现阻止了她的自虐行为。
然而,当她们再一起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养父母出现了,然后就带她去了另一个城市。她们没有料到,那次会是她们最后一次做爱。
柳泽这次是真的没有联系上子婴,直到她被扫地出门。
音羽的出现,让柳泽看到一丝对于这个世界的希望。她是那么不在意金钱,权力,名誉,地位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得的孩子,单纯而干净的生活在这个肮脏的世界。
她唱歌,为自己,并时刻快乐着。柳泽抓住她,就像抓住黑暗世界唯一一束阳光。
柳泽的梦,那些噩梦,偶尔是关于小时候的饥饿,有时候是关于那些为了钱而死的人,有时候是关于她的弟弟,有时候是子婴漂亮的身体,有时候是音羽单纯的眼睛却仍然背叛。
在她身边的音羽,看着她一直不断的憔悴下去,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有时候,她会想,如果有神的话,她不要神拯救柳泽,因为每一份痛苦都是必然存在的,就像能量守衡或者什么,她愿意为柳泽承受所有的痛苦,她愿意让一切的灾难转移到她身上。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她虽然可以感知到她的全部痛苦,却无法为她做任何事。
这样的音羽,其实比崩溃的柳泽更加痛苦。
但是她不能表现得痛苦,她也没有空去难过,她必须努力的找事情做,努力的希望把柳泽从黑暗中拉出来。虽然收效甚微。
子婴通过光华和江联系上。
“你就是江?”
“是啊,你是子婴吧?真是漂亮。”
“谢谢。”
子婴看着这个叫江的人,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和可以画出那样画的人,完全一致。她完全符合看她的画的人,对她的想象,比较完美的想象。
而江看到子婴以后,是真的从内心感叹这个人。她的诱惑力让她也忍不住想侵犯。
“那么,我想开门见山的说,这次找到你,是想买你的画,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接受?”
“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会考虑,你的话,我接受。那么,你是想要我的哪幅画呢?”
“你给音羽画的那幅。”
“那个?对不起,那是非卖品。”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价钱你可以随便开。”
“我知道你是***的女儿,但是这不是钱的问题。”
“是吗?不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
“对!”
子婴明白,如果钱都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几乎是不解的问题。但是,她想拿到那个画,为柳泽,或者为自己。而且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不能让她和音羽在接触。
“那,用其他方式解决可以吗?”
“你想用什么方式?”
“你需要我用什么呢?我可以给你东西,来交换。”
“什么东西?交换那么美丽的东西,一定要是更美丽的东西。”
“那么,我用自己交换,可以吗?”
“……”
“你为我再画一幅,让我带走那个。”
“呵呵~~你很有趣,我喜欢。”
“你很麻烦,我不喜欢。”
然后,子婴找到柳泽的弟弟。
“你姐姐现在的处境很糟糕,你知道吗?”
“不知道。”
“柏,你记得我们小时侯吗?”
“记得啊,你们两总是丢下我,然后不找到去哪里玩去了。”
柏的回答让子婴有些吃惊,没有想到她还记得那么清楚。
“你恨她?”
“有点。”
“为什么?”
“她总是拿走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全部。”
“她是想保护你。”
“保护?难道你会因为害怕被人下毒,所以饭也要别人帮你吃吗?”
“她就是在为你试毒。”
“她试过头了。”
“柏,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怎样?”
“你是我认识的,最善良的男孩子。我的印象中,你总是和你姐姐站在一起,为什么这次要这样?”
“我和她站在一起,是因为她总是那样,我不想欠她,而且,我是男孩子,不需要女孩子的保护!”
“那也不用伤害她啊。”
“父亲说,她这样做,是想打击我的事业。”
“……”
“是吗?”
“是……”
“她难道要我一直都那么弱,被她保护,她才开心吗?况且,她要杀我,难道我要笑着接受?”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
“我们都知道,你根本不喜欢这种生活。”
“那是命运,我该对自己负责,对父母负责。”
“那你姐姐呢?”
“她可以照顾她自己。”
“你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吗?”
“只是公司倒闭,她可以不做这个了。”
“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有心脏病?”
“心脏病?”
“你知不知道她失明了?”
“什么?!”
柏的反应让子婴很满意。她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柏是真的惊讶得站起来。
“你知道我为了见你一面,费了多少周折吗?”
“……”
“你姐姐那么难过,不单是被你父母打击,还有你给她的打击。她没有想到,你这次没有站在她那边。”
“……”
“我知道,你有你的情况,但是,现在,至少去看一下她。这是她的地址。你自己考虑吧!我必须走了,我现在这样见你,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子婴丢下无语中还在惊讶着的柏,离开了。
最后,她找到柳泽。才一个月不见,柳泽又瘦弱了许多。当她握住她的手时,她甚至从那冰凉的手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已经一个月了,还是看不见吗?”
“恩……”
音羽在一旁黯然的回答到。
“帮我泡杯茶好吗?”
音羽看了一眼子婴,然后离开了。
子婴抓起柳泽的手,放在唇边,希望用自己的温度使它稍微有一点温度。
“泽,我有两件东西要给你,第一件已经带来了,等你可以看到的时候再看吧。第二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已经不出一周就会送到。”
“什么东西?”
“你自己睁开眼睛看不就知道了?”
“我看不见。”
“你的眼睛好好的,怎么会看不见呢?”
“不知道,也许这个就是坏事做多了的惩罚。”
“什么坏事?”
“太多了……”
“不,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也许吧,那我是什么人呢?”
“坏孩子吧。”
“坏孩子?”
“对,坏孩子,只是表面坏而已。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想我怎样?振作起来吗?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振作什么。”
“你当然可以,只要你想要。”
“呵呵~我已经不是那个柳泽了,不是我想要不想要的问题。”
“随便吧,那,我来是要告诉你,我要把音羽带走。”
“呵呵~凭什么?”
“凭我可以给她幸福。”
“……”
“等你好了,再来把她抢回去吧!”
“你可以带走她吗?”
“你觉得不行吗?”
“……”
记得最初,子婴告诉音羽自己的想法时,音羽无法答应。但是最后,她还是决定照子婴的话去做。赌一把,如果注定要输的话。
离开她的前一天,她以为自己会做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想往常那样,握着她的手,睡觉。
柳泽从很小就没有哭过,这次的打击她也没有哭,但是,当她发现音羽真的不在了的时候,她哭了。哭了很久,不记得有多少小时。
然后,她终于看清楚周围的东西。她看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那幅音羽的画。然后,她抱着画,一直不断的流下眼泪,把过去那些没有流下的泪,都流光了。
哭的漫长过程,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难过像周围的空气,完全淹没了她,她已经无力申诉,无法动,无法叫喊。
音羽并没有被子婴弄到某个“天涯海角”去,她回到**,然后继续在CLUB里唱歌,住在柳泽和她在闹市中心的小屋子。如果柳泽去找,一定可以找到。
但是时间很快,过去了那么多个月,已经不记得是多久。柳泽没有出现。
子婴偶尔来看一下她,但是她们都没提柳泽。也许是害怕吧……
其实子婴也不知道柳泽去了那里,她在她们离开以后就失踪了,请去跟着她的人也跟丢了。而且,之后,柏有去找她,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找不到我姐姐了……”。子婴也只回答了一句话,“我也找不到她了”。
但是,子婴没有放松过,一直在找寻她的踪迹。如果一直找不到,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大约半年过去了,子婴感觉到,自己输了。她找到仍然在CLUB唱歌的音羽。她还是穿了白色的衣服,站在那个地方,看着她。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
音羽像初次见面那样,坐到子婴身边。只是,半年了,她几乎没有真的笑过。
“你来了?”
“恩。这几天还好吧?”
“还是那样啊。你呢?”
“我啊?也是那样啊。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
“呵呵~是吗?”
“是啊。”
“……”
“……”
“小江来找过你吗?”
“她啊?有啊,经常来。”
“哦,她是挺不错的。”
“什么啊?我和她的朋友。”
“呵呵~其实她多好的。”
“那又怎样?”
“……”
“大家都很好……”
“你还是这样。”
“是真的这么觉得。”
“是吧,希望是。”
“怎么了?子婴你今天的话有点奇怪诶……”
“没,就是想你了啊……”
“呵呵~去吃消夜吧?”
“好啊!”
自从柳泽失踪以后,音羽一直是一个人。在她身边的人,除了光华子婴,就是小江。光华帮她挡了很多骚扰,在不知不觉中,光华已经可以像柳泽那样,“保护”她。
音羽跟子婴去了她们第一次过夜的那个酒店,甚至是同一个房间。音羽想那时一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子婴从后面抱住她,这个拥抱,用了子婴太多勇气。抱住以后,她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进音羽肩膀。
“子婴?”
“……”
音羽反手去摸她的头,感觉到子婴柔顺的头发,然后她把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温柔的抚摩她,并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气息。她知道,她想抱她,很久了,但是她一直没有勇气那么做,因为她们都失去了柳泽。
子婴忽然用力抱起音羽,然后把她放到床上,她没有看她,直接就吻了下去,然后剥去她的衣服,身体完全压在她身上。音羽没有反抗,也没有反应。当子婴的手碰到下面的时候,她才开始有了反应,她捧起子婴的脸,让她看她。她的眼神很温柔,子婴却在逃避。
“子婴?”
“恩?”
“真的想要我的身体吗?”
“……”
“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
子婴听到音羽问她害怕什么,似乎有点生气。她也是极少受委屈的“少爷”啊!子婴看着音羽的眼神,却又立刻软下来。
音羽见她这样,有一丝熟悉的心疼。于是吻了她。她的吻,鼓励了子婴的行动,于是子婴没有再犹豫,占有了她的身体。
很久没有拥抱的两个人,似乎有一种特别默契。只是,在子婴睡去以后,音羽忍不住哭出来,她一直不哭,是她相信,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失去信心了。在子婴的怀里,让她彻底的放下了假装的坚强。
子婴忽然醒来,发现音羽哭了。这个一向习惯慢条斯理的“少爷”,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紧紧的抱住她,这么久了,第一次说了一句关于柳泽的话
“她会回来的!”
光华被小江约出去,说是喝茶,她知道她肯定是想打听音羽的事情。果然,她很直接的开口就问音羽的情况。
“音羽最近还好吧?”
“好啊,反正还不是那样。”
“最近子婴好象一直和她一起的哦。”
“恩,她来看她。”
“哦,那,柳泽的事情,有消息吗?”
“还没。”
“这个事情,很奇怪啊……”
“我也觉得奇怪啊。”
“怎么没有报警?”
“这个……觉得没有必要吧。”
“恩……音羽很难过啊……”
“是吧。”
“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也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她那样,让人很心疼。”
“你心疼?”
“你不心疼?”
“当然心疼。”
“那我心疼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只是,你喜欢她?”
“和她相处了以后,都会喜欢吧。”
“为什么?”
“因为她很干净。”
“有吗?”
“没有吗?”
“呵呵~~你今天约我就是问这些啊?”
“一半。其实我是想说柳泽的事情,我好象看到她了。”
“你看到她了?确定?”
“不确定,不过感觉好象是。”
“她变了很多哦。”
“变了?怎么变了?”
“她失踪的时候,人很虚弱,眼睛也看不到,心脏的问题几乎让她送命。和过去那个柳泽,是两个人。”
“是吗?我看到的,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看上去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落魄。眼睛也应该没有问题。只是看背影,就很萎靡的感觉。”
“这样哦……你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附近啊。”
“不会吧?***附近?”
“是啊,你觉得不会?”
“恩,我们到处找她,结果她却在我们身边,是不是有点搞笑啊?”
“呵呵~世界本来就很搞笑。不过,我建议你在附近找一下。”
“好吧,我会去找的。这个消息先别告诉音羽好吗?”
“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找你。”
“呵呵~那谢谢啊。”
“不用。我只是不想看到音羽那么难过。”
“恩,我也是。”
和小江分手以后,光华立刻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子婴找到音羽,和前几次不同,她们那夜以后几乎天天在一起。做一些类似恋人的举动。子婴努力的想让她快乐一些,音羽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快乐,于是也很配合。但是,不想笑的时候却要笑,是很难受的。
她们像普通恋人一样,逛街看电影吃饭,或者去打打球看看书听听碟,晚上音羽在CLUB工作时,子婴就在下面守着她,早上子婴就远程处理一些公事,中午会用心准备一顿午餐,空闲时间就找各种各样的娱乐,但是因为音羽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所以还是有很多时候会比较空。
一天下午,在街上逛了几圈以后,她们都有点累了,于是去咖啡馆。进去以后,音羽选了里面的位置,而不是靠窗。刚坐下来,她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人买了咖啡正离开,她的体型和推门的动作,音羽实在太熟悉了。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什么,她完全呆住了,等她反应过来追出去时,那个人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她独自愣在门口,无法动弹,她想喊,却不知道喊什么。子婴被她的忽然举动下了一跳,追着她出去
“怎么了?”
“刚才那个人,很像柳泽。”
“刚才?谁?”
“刚才出去那个T”
“我没注意,你确定?”
“……不知道……”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意外的遇见一个像柳泽的人,让音羽心神不宁了整整一周。甚至不由自主的,就会去到那家咖啡馆,希望可以再碰到那个人。
子婴暗地里和这边雇佣的侦探沟通这个事情。侦探许诺两周以内就给子婴回复。
每天胡思乱想,几乎达到茶饭不思的地步。光华去看她,见她那个状态很担心,于是劝慰到
“别想太多了,如果她在这个地方,她会去找你的。”
“……”
“既然她没有去找你,那也许是她现在还不想见你。”
“……”
“而且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还不知道呢,你别一直想了。”
“哎~我知道,如果是,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她总有她的理由啊。”
“也许吧……”
“况且,我想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如果她回来找你,应该看到一个健康的音羽才会觉得好吧?”
“我知道,但是,你也知道她的身体,我是真的觉得很绝望,但是又忽然看到,至少从背影来看,是正常的。”
“那么久了,她一直没有出现过,如果她真的就在我们身边,不可能感觉不到的。”
“是啊,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她了呢?”
“好了音羽,你想太多了。子婴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她在酒店处理公事。”
“你们现在究竟是?”
“哎~我不知道。”
“你喜欢她,对吧?”
“……”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和她在一起?”
“不,不可以。”
“那你们现在这样是什么?”
“我不知道……”
“那她没有表白吗?”
“没有……”
“你希望她说吗?”
“不希望。”
“那天小江找到我,问我你的情况。”
“是吗?好久没有看到她了,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呢?”
“这个……可能是害怕吧。”
“怎么?我对她做什么了?”
“没有,你应该她喜欢你。”
“那又怎样?”
“但是你不止在担心着柳泽,身边还有子婴,她不知道怎么接近你。”
“诶?怎么忽然说这个?你是来替她表白的吗?”
“呵呵~从小到大,我替别人送情书带口信,做了太多。”
“那为什么忽然说到这个?”
“其实我觉得她应该是你喜欢的啊,很有内涵的。”
“不要吧?现在一个子婴我就搞不定了,还来?”
“子婴可以给你幸福吗?”
“呵呵~光华今天有点奇怪哦。”
“不要岔开话题,回答我,音羽。”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你希望和她在一起吗?”
“我现在只希望柳泽可以健康的出现在我面前。”
“其实你完全不用那么担心她。”
“光华?”
“她不可能出事。她只是躲起来不想见你而已。她根本连面对你的勇气都没有。”
“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她再怎么说,也是柳泽啊,不会就那么出事的。她弟弟是说过没有找到她,可是你们后来也没有去问啊,说不定她弟弟其实一直都在照顾她。”
“光华,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你根本不用等她,是她自己放弃了你。”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柳泽在哪里,对吧?”
“音羽……我知道你一直担心她,她的身体的确无法和从前比,但是她弟弟会照顾她,她弟弟现在的势力,完全可以瞒住你们。子婴在找她,一直没有停过,她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她的力量是找不到她的。如果她想见你,她自己会出现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音羽,这是我们的城市。你忘记了吗?子婴的手,只能在她的城市搅和。”
“光华。其实你变了。只是我一直觉得,每个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应该管太多。可是,你这样,我无法再信任你。”
“就算你不再信任我,我还是必须说。你根本不用等她了,她已经放弃你。然后,现在你身边可以共你选择的人很多,珍惜眼前人吧!”
“够了!”
“……”
“我想见她。”
“不行。”
“让我看一下她,不说话也可以。”
“……”
“光华……”
“……”
最后,光华还是答应了子婴的要求,但是光华只要求子婴一点,不要说话,看一下就离开。
忐忑不安的,音羽来到城郊一群别墅之间。光华带她停留在一座外表朴实的建筑之前,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出来的,果然是柏。柏见到音羽时,还是忍不住一丝的惊讶,但是又立刻收敛起来,让她们进去。
她们在客厅坐了一下,柏有点好奇的问
“音羽你怎么来了?”
“我想看一下你姐姐。”
“哦……她还好。”
“你是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后来。”
“她的眼睛怎么样了?”
“我找到她的时候,眼睛是好的。”
“哦,那就好。”
“别聊了,柳泽呢?音羽想见她一面。”
光华忽然口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柏见光华这么说,于是站起来,带她们去后面的花园。
音羽跟在最后面,每走一步她都在挣扎,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然后,她看到了园子里,柳泽在躺椅上躺着,她的样子,几乎没有怎么变。
柏稍微走近一点看了一下,然后示意她们不要吵,就想带她们离开,音羽实在挪不动脚,光华给柏示意让音羽待一会,柏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
于是,园子里留下了音羽,和在躺椅上睡着的柳泽。音羽小心的走近,看着她的脸,忍不住涌出泪来。她伸手,想摸她的脸,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她睡着的时候,还是那么可爱,让人有想抱住的冲动。
虽然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她的脸上还是有一些无法抹去的痛苦与疲惫,凝固在那里。她的手上,还戴着音羽给她编的红色绳子,看到这里,音羽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
音羽感觉自己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于是悄悄的离开了。转身以后,眼泪完全如雨下。她想叫醒她,她想问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她想知道她还爱她吗?她失踪了都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身体还好吗,心脏还有没有痛过……
光华搂着音羽离开。
车上,音羽沉默得很吓人。光华犹豫多时,终于开口
“你还好吧?没有和她说话吗?”
“恩。”
“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
光华见音羽这个反应,其实也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于是没有再说话。
音羽回到小房子里,在光华离开以后,又独自哭起来。她给子婴打电话,却说不出话。两个小时前,她是多么想说话,但是她没有说,现在,她说不出来了。
子婴匆匆赶到,见到音羽以后,毫不犹豫的抱住她,她的拥抱,让音羽又哭起来。
“好了好了,究竟怎么了?”
子婴好奇的问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除了哭声以外。但是,直觉告诉她,肯定是柳泽的事。
等到音羽终于不哭了,却又在她怀里睡过去。子婴很忧虑,她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虽然没有嗅到死亡的气息,但是音羽这么伤心,也不是什么好事。
子婴把音羽放到床上,又不忍离开,也走不开,她的手一直抓着她的衬衣。不巧,手机响起来,子婴想也没想赶快接起来。
“喂?”
“子婴吗?有点事想找你谈,有空吗?”
“现在没有。”
“是关于柳泽的事情。”
“怎么了?找到她了?”
“是的。”
“究竟怎么回事?”
“在电话里说吗?”
“方便吗?”
“也可以。很简单,她被她弟弟找到了,就在这个城市里,她一直没有去找音羽,也不想去找。我们都希望音羽可以好好的生活,尽量忘记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懂了,和我想的一样。那就这样吧,音羽在睡觉,不说了。”
“恩……”
挂断电话,子婴看着怀里的人,心绪复杂。
“我喜欢听你唱歌。”
“……”
“为什么不唱了?”
音羽辞了CLUB的工作,天天在家待着。子婴见她这样,几乎没有回去的意思了,天天就守着她。小江闻讯赶来。
音羽没有回答小江的话,呆呆的看着窗外发呆。小江继续说
“难道你只为她一个人唱?现在她不听了,你就不唱了?”
“对,我的歌只为柳泽一个人。”
“那子婴呢?”
“……”
“光华呢?”
“……”
“我呢?”
“……”
“还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
“小江……”
“恩?”
“你那个时候喝醉,真的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吗?”
“不是。”
“恩,我猜也是,你不是那种为这种事情就醉酒的人。”
“关于醉酒这个事情,我一直比较喜欢,但是不是为她。”
“恩,为什么?”
“为你。”
“不懂。”
“你既然都问我了,难道会不懂吗?”
“……”
“很简单,我在和她上床的时候,不小心叫了你的名字。”
“……”
小江的回答让音羽汗颜。然后失语。
“我每天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台上唱歌,本来很开心。但是,从你的歌属于柳泽开始,我就忍不住醉酒的冲动,可是我什么也不能说,你是柳泽的,我没有资格和她抢。”
“……”
“但是现在,你不是她的了,子婴可以在你身边,我也可以。”
“小江,我是很喜欢你的才气,你的性格,但是,我是柳泽,就算她不要我了。”
“为什么?!愿意陪你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一定是她?”
“她是我爱的第一个T,就算她那么不好……”
“那子婴呢?你不是也和子婴在一起吗?”
“对,所以,你看,我就是这种人,何必喜欢我呢?”
“因为你的眼睛,就算事到如今,你的眼睛还是那么干净。”
“可是我的人并不干净。”
“子婴是那种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之心动的人,我也是,所以你和她发生任何事情,也不奇怪,只是,为什么你愿意给她机会却不愿意给我机会?”
“不是这个问题,她一直陪着我,也是柳泽的好朋友。”
“那又怎样?”
“不怎样,如果柳泽愿意回来,她也愿意把我还给她。”
“呵呵~~音羽,如果你的生命中没有柳泽,你就是我眼中完美的女人。”
“算了吧,我连女人都算不上,而我的生命已经是她的了。”
“不是外表女人才叫女人,况且,你的生命在你手上,你的生活该你自己做主。无论柳泽还是子婴还是谁,都无权左右你。看着我……”
小江有些不耐烦了,她伸手去转过音羽发呆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音羽机械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什么。这个瞬间,她忽然想起以前柳泽的话,“谁都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但是我已经没有那么多东西来给予了。”
小江俯身过去想吻音羽,音羽侧过头。小江叹了口起,抽身起来。轻松的笑起来
“恩……看来,我的确是得不到你。算了,朋友嘛,我知道。”
音羽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熟悉得心疼,仿佛看到自己,又仿佛看到身边每一个为自己牵挂的人。
她也站起来,凑近她,轻轻吻了她的唇,然后说
“如果有如果,也许我爱的人是你。”
是的,如果有如果的话。小江就是那种她一直梦想着的,艺术而帅气的T,会拿着画笔为自己画画,偶尔沉默,偶尔幽默,偶尔敏感,偶尔傻笑,偶尔疯狂,偶尔现实,既不会饿死,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
光华在音羽见过柳泽以后,一直有一丝不安,因为她感觉到,音羽不会就那么放弃了,虽然她连叫一声柳泽的勇气也失去。
于是她又去了柏那里。柏也正想问她,为什么带音羽去。
“她这两天还好吧?”
“还好,有按时吃药,昨天还忽然要我陪她打球呢。
“那就好。她知道音羽来过吗?”
“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
“恩,没有反常吗?”
“有一点,变得开朗起来了慢慢。”
“哎~不知道是好是坏。”
“那天你怎么忽然带音羽来?吓我一跳。”
“她哀求我,我没办法。”
“呵呵~光华你还是那么喜欢音羽啊?”
“是啊,从来没变过。”
“那你恨我姐姐吗?”
“不,她是音羽爱的人,我不能恨她。”
“你真的是……那音羽没有发觉什么吗?而且她怎么会知道姐姐在这里?”
“她在***喝咖啡的时候看到她了可能。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出门?”
“哎~她老是待在这里,说想出去走走。我没有权力干涉她啊。何况,我也觉得该出去走走了。”
“我是说怎么放她一个人?”
“她不要人跟着啊,我有暗里叫人跟着的,再说,在这里难道还害怕出事啊?”
“现在不就出事了?音羽连歌也不唱了,天天在家窝着,我真的很担心。”
“其实,光华,我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她们见面也许好点。”
“这要看柳泽啊,是她不要见她的。你也知道,她……哎~”
“我知道,但是,她应该最想要的就是她的陪伴吧?”
“我也知道啊,但是她不想音羽看着她那样,是怕她伤心啊。”
“问题是,音羽不看到也很伤心啊!没想到,她那么爱我姐姐。我见过她几次,很好的女孩子,哎~”
“我也茫然了。我和柳泽谈谈吧。简单的道理,给她说清楚,至于她要怎么考虑,就看她了。”
“也好。她在园子里。”
“好,我自己去吧。你去忙你的吧。你也别整天待在这,你父母会怀疑的。”
“他们已经知道了。”
“恩?那……”
“没关系,现在的姐姐,我会好好保护她的,任何人也别想再伤害她了。”
“其实我奇怪,为什么你父母那么对她。”
“我也奇怪,肯定有什么原因,不过姐姐不愿意说,他们也不会说,就算了吧,现在这些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也是。那我过去了。”
“好。”
光华找到正在看书的柳泽。柳泽见她来了,笑笑放下手中的书。
“你来了?坐”
“看什么呢?”
“格林童话。”
“呵呵~最近感觉还好吧?”
“还好,没什么。”
“我有联系***的医生,你弟弟也找到***的医院,他们愿意为你会诊。”
“他们愿意为钱会诊吧?”
“柳泽……”
“不要说了,我已经说过,不需要治疗。我已经有在吃药了,感觉也很好,不用去看病。”
“好吧,由你决定。不过我今天不是要说这个。”
“不是就好,说吧,怎么了?”
“音羽没有去CLUB唱歌了,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天天在你们以前的家里窝着。我感觉她快不行了。”
“怎么了?病了?”
“应该是病了,为你病了。”
“……”
“她来看过你,不知道你当时有没有感觉到。之后她就一直闷在家。”
“子婴呢?没有照顾她吗?”
“有,但是她要的不是子婴。”
“习惯了就好了。”
“再怎么习惯,她爱的人始终是你啊!”
“不要那么轻易下结论,她也爱子婴。”
“但是她需要你。”
“我不想她再那么伤心,你明白的。”
“开始我是明白,但是现在我不明白了。我相信她宁愿眼看着你死去,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况且子婴是不可能代替你的。谁也不可能。本身的优秀与否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里,一直认定自己是你的人,生是,死是,一辈子都是!”
“光华,没有人是可以代替的,每个人都不同。就算是我的人又怎么样?我都是将死的人了,你刚才也承认了,我要死了!她想看着,我不想她看着!”
见柳泽有些动气了,光华连忙收拾自己的情绪,顿了一下,继续说
“你爱她吗?”
“不是这个问题。”
“回答我好吗?”
“爱。”
“她也爱你,这个不用问了。既然相爱,为什么不相守?”
“怎么守?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爱人的资格了。可以给她幸福的人是子婴。”
“不,子婴没有你对她那么深的爱。”
“那还有别人。”
“谁?”
“你。”
“……”
光华没有想到柳泽会这么说,一下子愣住。
“就像你说的,大家都知道她爱我,很明显,可是我们也知道你爱她,同样明显。”
“是,我是爱她,但是她爱的人不是我。我希望她幸福,她只有守着你才会幸福。”
“守着我?守着什么?我还有什么可守的?”
“柳泽,你明明知道,音羽从来没有想过从任何人身上得到什么。现在,她只是希望在你身边而已。等待这么久,经历那么多未知的恐惧煎熬以及诱惑,她还是简单的想在你身边就好。你就丝毫不考虑吗?”
“……”
“她是喜欢子婴,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应该知道,所谓的对不起的事情,你也做了很多。难道你现在还是不原谅她吗?还是你一直只是想报复她?”
“呵呵~最开始我真的很难过,她就那么走了,跟子婴。我知道她们的用意,但是我已经是废人了,根本站不起来了!然后,我恨她,也是想报复她,心想那就一辈子不要见吧!但是,现在,你看看我,我还有什么好报复的?其实,那天,我做梦,梦见她站在我身边,现在看来是真的。如果她当时叫醒我,以我现在这样,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柳泽了,我肯定会抱住她,哭得像个孩子。但是我不能!”
“没有什么不能的!柳泽,放下吧,有的东西,不要一直扛着,根本没有必要了。想什么就做什么,最简单的,这个是音羽教给我的,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那么干净吗?为什么在被伤害时总是笑?因为她选择了想什么做什么,想什么说什么,也一直那样做了。柳泽,回到她身边吧。只要有你,哭或笑,她根本不在乎了。”
“……”
“好了,你自己考虑吧,反正她一直在那里,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她和子婴,与你和她是不同的。这点我还是可以感觉到并确定。时间不多了,别考虑太久。不然,以现在的状况看,你考虑好了,她已经在医院了。”
光华说完,起身准备走。柳泽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
“再等一下好吗!我会回到她身边的。但是……”
光华听到她的话,立刻停下来,等着她的“但是”
“不要告诉她我的病,好吧?”
得到答案的光华从心底里笑了一下,虽然她本不该高兴什么,但她还是笑了。
子婴终于查到柳泽的事情。和她预料的差不多。其实她一直在矛盾着,痛苦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她是不能忧虑的,无论什么事情什么结果,她必须笑。
她也是担心柳泽的,毕竟这个人,在她的生命里刻下了最深的一道伤痕,永远不复原的伤。伤不好,只能说明,她还是保留着小时侯的梦。
她也担心音羽,并且不甘心。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曾经她是怎么每天夜里听着音羽的声音入睡的。(音羽有录自己的盘)
在她矛盾着的时候,光华及时出现了,非常简单,开门见山,简诉了一切。
“很简单,就是这样。”
“我知道了,我会和音羽保持朋友关系。随时欢迎柳泽回来。”
“恩,你真的很优秀子婴。从我见你的第一眼,就惊讶,并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你和柳泽谁会得到音羽。”
“呵呵~其实没有这个问题。柳泽是我第一个爱的人,音羽是我最后一个爱的人。”
子婴的回答又让光华镇住了。并暗暗感叹,不纠缠不缘分啊~!
音羽整理好房间,然后把自己弄干净,关在家的时候把自己搞的很萎靡。等着柳泽回来。光华说的是等电话,于是她就一直拿着电话发呆,又莫名紧张。
昨天子婴已经来道别过了,说是该回去了。音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闷着,直到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子婴抱住她说
“这样像第一次吗?”
“……”
“让时间回去,你还会让我抱吗?”
“你不是抱着我吗?”
“是啊”子婴低头看音羽“知道为什么我要走吗?”
“你的家在那边啊。”
“呵呵~”笑着,子婴又抱紧音羽“因为我怕柳泽。”
“……”
“音羽”子婴一手捧着音羽的脸,眼睛是难过的,但是却在笑“我会等你的。”
然后深深的吻下去……
柳泽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直到在车上,听着自己弟弟说话时,还是犹豫不绝。
柏把车停在外面,然后看着她,她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吧,还发呆。”
“恩……柏,谢谢你。”
“说什么呢,快去吧。”
“恩……”
柳泽寻着熟悉的路,到了大厦进了电梯走到门口,不敢按门铃。一直犹豫一直犹豫……直到小江来到门口,见她那样,笑着和她打招呼
“柳泽?”
“你是……”
“叫我小江吧。还记得我吧?”
“哦……好象记得。你来找音羽?”
“呃……没什么大事,既然你回来了,那我明天再来。”
小江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柳泽拉住她
“唉……小江……以前的事情对不起啊。”
“呵呵~没什么。你快进去啊,我走了。”
“恩……”
小江看着她犹豫的样子,觉得有点闷,以前那个柳泽给她留下的印象比较好,现在变成这样了,也不是不好,不过实在不符合……
小江笑了笑去帮她按了门铃,然后挥挥手说拜拜,对她也对音羽。
音羽开门,两人对视,一时无语,二时,音羽先开口了
“回来了。”
“恩。”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吧。”
“没有买菜哦。”
“那等会儿我去买吧。”
“那你进来啊,站着干什么?”
柳泽有点机械的进去。音羽关上门,转身见柳泽站在自己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放开音羽,音羽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她只是微笑着说
“晚饭我来做吧!”
音羽笑着点点头,然后抱住她,陷如她的怀抱。
楼下,光华抽完一根烟,接了一个电话,笑笑叹气然后离开。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