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06-16 15:31:11 编辑:深秋小屋 字体: 大|中|小】
文 / 郑仁飞
(一)邂逅
有时候,我会想,上帝是不是真的关闭了一扇窗,便会打开另一扇窗。
那年春天,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女生。第一次见面,我们约定在食堂里。晚饭时分,我如约而至,见到了她,一个文静、秀气的女生。她坐在我对面,头也不敢抬,每次都是我主动搭讪,她才红着脸应付几句,似乎很腼腆。吃完饭,我说:“出去走走吧。”她点点头,却没做回答。于是我们俩一前一后,开始了校园内的漫步。
此时已然是春夏交接时分,校园里绿草如茵,百花绽放。这是一个很美的季节,如诗如画。她纤细的身材,摇曳多姿的步伐,渐渐融合在这生机盎然的景色里,很美,很迷人。我感觉她是我要找的人,所以,初次约会以后,我便常常约她上自习。上完晚自习,陪她一起回宿舍。半道上,我会买些荔枝、香蕉之类的水果给她,她总会推托几下,然后便收下了。
那段日子,我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路还是那条路,而我,却不用孤单的走过,因为身边还有一个她,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但是能有她相陪,我便心满意足了。可惜这种日子太过短暂,匆匆的过了一个星期,她就提出不愿和我来往了。那一刻,我听见自己心破碎的声音,清脆、悦耳,一如玻璃瓶落地,碎裂成七色的花瓣。
花开自然就有花谢,而我们,从未盛开,却已然凋谢。有人说,时间是抚平伤口的最好良药,我害怕一个人承受这份拉长在时间轴里的痛苦,所以,渴望着逃避。就在那时,一个朋友说:“来吧,来我这玩玩。”我说:“你飘荡在哪了?”她说:“不远,就在长春。”
哈尔滨到长春,不过是两三个小时。我当机立断,买了中午的火车票,期待环境的改变,能给我创伤的心灵一丝丝的慰藉,甚至淡忘。这个季节里,列车是不太拥挤的。当我找到靠窗的座位时,却见一个长发女生,正聚精会神地望着窗外。而外边,站着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想来是为她送行的。我想起自己孤身一人,独登列车,心中竟然莫名的孤单。我不忍心破坏这感人的一幕,于是,悄然在她身边坐下。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身影渐渐远去、模糊。她才转过头来,趴在桌子上抽噎起来。女孩子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刚刚还好好的,眨眼功夫,便梨花带雨了。我看着她背部一耸一耸的抽泣着,心中竟然有些怜香惜玉,伸手推了推她,问道:“你还好吧。”她竟然不理会,只顾呜呜哭起来。那一刻,我感觉有些六神无主了。毕竟我不是一个会哄女孩子的人,何况我还没恋爱过呢!
我学着电视上的情节,递给她几张手纸,说:“擦擦吧。”她头也不抬,伸手接过。我接着安慰:“有人送你,该当高兴才对,我来的时候,却是孤身一人。”过了良久,她才抬起头来,露出浅浅的微笑。虽然她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微笑着的脸庞,却是美丽迷人的。那是一种梨花带雨的美,更是雨后天晴的美,我看得一怔。
她说:“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好多了。”看着她的微笑,我心中竟然有些不信:“女孩为何情绪变化如此之快?”我说:“没事了?”她笑着说:“没事,哭过就好了。”我说:“是不是分别?场面挺感人的!”她说:“对啊,毕业了,同学们从此天各一方,再也无法在一起欢声笑语,想着想着,我便哭了。”我看着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想来也没经历过什么分别,所以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渐渐的放松了彼此的心情。或许我急需异性的倾诉,或许我在学校把自己伪装得太好,这一刻,我似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于是,我毫不不留地把自己受伤的情节,娓娓道了出来。她一边听,一边安慰我,眼睛不时地眨动几下,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天使般。
过了良久,我倾诉完了,心情也好了许多。我苦笑着说:“谢谢你,你是我第一个听众。”她脸色一红,讪讪说:“那我倒是幸运。”后来,我从她的口中,渐渐了解到她就读于一所中专,刚刚毕业,打算回家看望一下父母,然后出去找份工作报效他们。
孝顺的女生,总是让人喜欢让人钦佩。我看着她真诚水灵的眼睛,想到自己为了一个女生而疲于奔命,一股愧疚之情顿时在心中油然而生。
三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到了长春车站,我和她告别,想要她的联系方式,但终究不好意思开口。我们就像匆匆相逢于人海中的两个足迹,分别是必然的终点。谁也不会为谁驻留,谁也不会为谁改道。
我下了车,找到了在车站外等待我的朋友。在朋友住处留宿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朋友说:“带你去看看房地产。”我说:“你啥时候搞起房地产了?”她诡秘一笑,说:“去看了就知道。”于是,我跟着她来到一栋破旧的高楼,爬上了七楼,悄然进了一间房,却见里边坐着一排排的人。有老有少,有男也有女,他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课。台上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口若悬河的讲解着什么。
我初次见此情景,心中一愣:“这是干吗?上课?培训班啊?”她拉过我坐在一条小凳子上,说:“小声点,你是大学生,学识高,听一会儿就明白了。”我心中不解,只好倾耳听了,渐渐明白,台上那人鼓吹一套哈佛大学两位博士经过两年学习研究出来的一种销售模式。
他说:“亲人朋友的钱,也是钱,为何要让超市赚去?为何要让代理商赚去?”他提出一种销售模式,只要你购买了产品,那么你就其中的会员,从而就可以从后来加入进来的朋友亲人身上得到回扣。那男子又讲解到如何叫亲朋好友入伙,如何让对方购买产品,如何提取抽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身后的黑板上圈圈画画,犹如一个数学老师一般,认真地算着帐。算到激情处,刷刷刷写下了“ 23 万”几个字,然后一甩手,粉笔划过一条弧线,落到了身后的窗台上。
听众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鼓起掌来。是啊,祖祖辈辈为农民的穷苦百姓,哪一个不为这月薪 23 万而欢呼?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他们都无法赚到 23 万。而在此地,只要你入伙,只要你有足够的亲戚朋友,那么这 23 万就变成了可能。
我终于明白了,这所谓的“哈佛大学博士研究出来的销售模式”,不过是传销。看着身边一个个穷苦百姓脸上泛起意犹未尽的表情,我的心颤抖了。我再也忍不住,跑到台上讲起了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劳动才能创造价值,如果整个社会都在搞传销,谁去学习?谁去生产?谁去劳动?谁去创造社会财富?”我看到他们迷茫不信的双眼,心情异常的沉重。他们宁可相信天花乱坠的邪说,也不会相信有“马克思”这个人。
朋友拉着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当天中午,我买了回哈尔滨的车票,心情异常沉重的离开了。原本指望换个环境可以放松一下心情,不料,却让我看到了社会的另一面。
(二)重逢
回到学校,我的心情异常的沉重起来。
深夜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车上的那个女孩。她的笑靥如花,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哭笑随常,常常让我半夜醒来,醒来后,便会深深自责一番:“为何我没要她的地址?”如此想着,我便会失眠。
失眠有时候会成为一种习惯。所以,这以后的日子里,我每天数着天花板上的黑点,直到天亮。
在这种苦痛的日子里,我感冒发烧了。学校对我异常的重视,当即派人把我送往了医院。我正怪异于学校缘何对我如此重视的时候,却见自己已然来到一座陌生的医院,旁边写着“SARS(非典)防治中心”几个字样。那一刻,我傻眼了:“原来非典肆虐的日子里,我也有幸成为其中一员。”
医护人员把我请进了其中一间房中,对我说:“好好养病,不要有心理压力,相信党,相信政府。”我讪讪点点头,心中却说:“能没有压力吗?以后同学怎么看我?没病也会被整出病来。”可是,既然已经来了,我还能不相信政府?我宽慰自己,左右是孤单一人,就在此安心吧。
我一个人百无聊赖,躺了一会儿,睡意袭来,便幽幽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只手推我。睁眼一看,见是一个全身素白的护士,戴着口罩,只露出两个眼珠。她看看我,眼睛眯了一下,说:“怎么是你?”那声音很耳熟,很悦耳,似乎在哪里听过。我不由得一怔,却想不起来具体时间地点。我瞧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却怎么也猜不出她的脸庞。我说:“你认识我?”
她点点头,眼睛眯了一下,似乎在微笑,说:“你不记得了?在火车上见面,还不到一个月呢。”我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始料未及的。那一刻,我心情兴奋极了,有种想流泪的感觉,这些日子来刻骨的自责与期待,终于在今天,化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我在心底呐喊,感谢自己的发烧,感谢学校武断的决定,感谢非典对祖国的肆虐。
激动之下,我手舞足蹈起来,感觉有太多的话要倾诉,忍不住摘下自己的口罩。她忙叫道:“别,别摘下。”我看着她紧张的样子,顺从的又戴上了。这次见面,我知道她名叫阿珍,很普通的一个名字,却在以后的日子里,深深地掉入我的心中。
以后的日子里,量体温、输液、送饭,每天她都来看我。即便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来看我一眼,见我睡着,便会悄然离去。我被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所感动,感动得让我幸福,幸福得一蹋糊涂。在我单身的日子里,从来没有一个女孩会如此细心如此体贴关怀的照顾我,哪怕只是一句关怀的话。我已经孤单的太久了。
有一次,我问阿珍:“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来哈尔滨了?”她依旧眯了一下眼,笑着说:“我本来就学医的,这次国家号召医护人员踊跃投身到非典防治中,我就来了。”我说:“你家人同意吗?”她轻声说:“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肯定不同意,所以,我就偷偷的跑来投了志愿书,希望可以做一名真正的白衣天使,看,我这身隔离服。”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素白的“隔离服”,从脚一直包裹到头顶,犹如真正的天使一般美丽动人。我眼中忽然有些滚动的东西要流下来,忙转过头,看着窗外。窗外的柳枝已然吐芳了。杨柳依依的季节里,我重逢了这样一位善良乐观的女孩。她会是我要找的人吗?
有意无意间,我问她:“你有男朋友吗?”她低头不语,似乎很为羞赧,良久才低声说:“你怎么问这个?好好养病。”我笑着说:“不对,不对,病又何必养着?应该去除。应该好好养身子才对。”她反驳不过,脸红到了眼睑,分辩道:“就你爱饶舌,人家去医院看望病人,都说好好养病。”我笑笑说:“传统语病,再比如,下雨天,我差点摔倒,与我差点没摔倒,意思是一样的。”她笑了,说:“没摔倒不是更好?”我笑笑,无从辩驳。她的天真让我心动。
我喜欢她吗?
深夜时分,我常常如此扪心自问。我茫然了,无从回答。不管回不回答,我的心里只有她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已深深的映入脑海。想她的时候,便想为她做点事情,于是,我亲手叠了两只彩色的蝴蝶。想象着她收到礼物时的表情,我的心竟然久久难以平静,这一夜,我再次失眠了。
第二天,她如期而至,看到我床头两只彩色的蝴蝶,眼神亮了一下,说:“你叠的?很可爱啊。”我说:“送给你的。”她说:“为什么送给我?”我说:“谢谢白衣天使的照顾。”她说:“那就谢谢你了。”我拿起床头的两只蝴蝶,说:“不过我有个条件,这两只蝴蝶,一只是女孩,一只是男孩,你要猜出来哪只是女孩,哪只是男孩,我就送给你。”
她想了想,说:“蓝色的是男孩,粉色的是女孩。”我笑笑,说:“想法不错。不过,有一个更好的答案!”她说:“粉的是男的?”我摇摇头,说:“不是,答案是:女孩旁边的是男孩,男孩的旁边是女孩。”她笑了起来,声音悦耳极了,说:“你的想法真好,很浪漫。”
我鼓起勇气说:“喜欢浪漫吗?阿珍,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
我没能把话说完,阿珍的身影,连同我手中的蝴蝶,已然轻快的飘到外边去了。我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想法。第二天,她照样来看我。只是,彼此再也不敢对望一眼。我暗自苦恼,怕自己再次吓跑她,自此以后,便再也没提及这类话题。
有阿珍相伴的日子,总是很快,转眼间,我便可以出院了。临别前一天,阿珍送给我一个手机袋。那是我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礼物,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手机袋蕴含着什么意思,但这个小巧可爱的手机袋却让我兴奋了整个晚上。第二天,我告别那所医院,很多人接送我。而我心中牵挂的只有一个人,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发现阿珍的身影。
她为何不送我?我无限怅然地离开了医院。
(三)折翼
回到学校,我的脑子里只有阿珍的身影。这种度日如年的日子,让我无法忍受。我终于鼓起勇气,写了一封长长的相思求爱信,寄到了她的医院。之后,我便天天跑去查看邮箱,期待某一天,阿珍涓细文秀的字能出其不意的跳入我的眼睛,然而,每每都是希望而来,失望而归。
此后的日子里,除了相思的痛苦,还要忍受等待回信的痛苦。
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为何她一点表示也没有?在这等待的日子中,唯一给我慰藉的,便是那个手机袋。每每我想念她的时候,便会拿出来看看,闻闻。那上边留有的少女的体香,总是让我深深的陶醉下去。这时候,我就安慰自己,阿珍还是在乎我的,否则,怎么会送这个给我呢?我一直想到那里去看她,无奈学校戒严,非典期间,一律不准出校门。
快到暑假了,同学们忙着奔波,打点回家的行李。我已经考上了研究生,无需这些准备,不免有些空闲。就在这年的六月末,学校终于响应国家的号召,改全封闭为半封闭,只要有证明,就可以出校园。我到院里弄了一个证明,骑上单车匆匆的便向阿珍的医院赶去。
我赶到了医院,却被告知,阿珍已经走了。我急切问道,为何走了?那人说,现在非典基本控制住了,一些医护人员便回到原先的岗位去了。原先岗位?阿珍刚刚毕业,哪来的原先岗位,多半是回家了。想到这些,我苦恼了,她为何不辞而别,难道她的心里真的没有我?
这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看着那个手机袋,想起她的眼神,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去找她,她不喜欢我,那我只是痛苦一段时间,如果我不去找她,那我就会后悔一辈子。我终于下定决心,明日就去她家。
一夜没睡,早早的起床,便奔到火车站,买了张去往她家的车票。经过五个多小时的火车,加上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我终于在一座小镇里,找到了她的家。那是一座破旧的单层楼房,红砖砌成,没有丝毫的装修与摆弄。
我的到来,让阿珍措手不及,她红着脸说,你怎么来了。我说,来看你。她的父母倒也热情,忙把我往里边请。问及我的身份,她却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是啊,她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女孩,正因为如此,才不好解释我们的关系。我对她父母说,我是她的朋友。非典时候,都是她照顾我的。
说到非典,她的父母明显的不高兴。她的母亲说,这闺女就是不听话,背着我跑走了。她父亲说,就这一个闺女,说什么也要留在身边。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讪讪的附和着。之后,聊了一些家常,便吃完饭。
这天晚上,我本以为阿珍对我会有什么表示,却一直没有等到。我再次迷惑了。
第二天大早,我心情沉重地向她的父母告别,却没见到阿珍。他们说,阿珍一早就出去了。我摇摇头,心想她还在躲避我,便毅然决定告别这伤心之地。回首再望望这座陌生的小镇,想起阿珍来,不禁心意萧然。我安慰自己,回去吧,或许她从未喜欢过我,在这个世界上,我注定孤单落寞,了此一生。
别了,陌生的小镇,别了,我心爱的女孩。
就在我回头转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是阿珍。她小跑着步伐,秀发飘然,宛如风中的女神。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迎着她跑了过去。阿珍说,你真的要走了?我说,你不喜欢我,自然要走了。阿珍气喘吁吁说,你不是挺聪明的吗?知道我为何送香囊给你?我一愣,说,香囊?她莞尔一笑,说,对啊,那个手机袋,不是留有我的体香吗?这可是别的人造香囊所无法比拟的。我说,那是什么意思呢?阿珍说,今天早上刚好是集市,不如我们去赶集吧。我见她挽留我,心情顿时来了个大转弯,欢快地说,好啊好啊。
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行人比肩,货物琳琅。我正在眼花缭乱中,一个声音叫住我:“小伙子,买个香囊给你心上人吧,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我脸色一红,抬眼看看阿珍,却见她已然面如桃花了。我说:“真有那么灵验?”那人笑笑说:“那是那是,远的,唐玄宗送杨贵妃香囊,近的,黛玉送宝玉香囊,书中说,成泥做土香如故 , 却为谁 ?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所以呢,当好好把握青春时光,莫要……”
我心中一动:“原来在这座小镇里,香囊只送给自己喜欢的人。”想到这里,便明了了她的心意,一股幸福感悠然而生。我当即挑了一个秀气的给了她。她伸手接过,放在鼻子上闻了又闻,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很美,很纯,我怦然心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说:“阿珍,做我女朋友,跟我走吧!”阿珍摇摇头,说:“这里很穷,好多人看不起病,我想留下来,做个医生,帮大家看病。你已经是研究生,我只是一个中专生,我配不上你。”我说:“你是我的最爱,这辈子,我就爱你一个,我不在乎这些。”阿珍说:“那怎么行,你的前途光明,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而且父母也不让我去外地。”
我们坐在草地上,相对无语。太阳出来了,照在杂草的露珠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我突然感觉有些眩目。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现实,是我们无法面对的,而我却必须面对。为了她,我能够留下来吗?留在这穷乡僻壤里?我思索了良久,说:“阿珍,让我再考虑一下吧。”阿珍摇摇头,哀怨说:“不用考虑,我不适合你的。”
我回到了学校,转眼便开学了。匆忙的日子,总是很快过去。这天晚上,阿珍突然打电话给我,异常平静地说:“我要结婚了。”那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劈在了我的脑门,我急切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却留下来了,说:“阿珍,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快?”阿珍没有听完我的话,便挂断了电话,语气冰冷得让我窒息。
我在第一时间冲到了火车站,买了前往她家的火车票。
第二次来到这里,却见她的家已经是张灯结彩了。那一刻,我的心如刀绞针刺一般。我急欲找到阿珍,却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我醉了疯了,满镇的寻找,终于在那片彼此对话的草坪上找到了她。阿珍看见我到来,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喜和意外,淡淡的说:“你来了?”我说:“阿珍,你真的要结婚了?”阿珍说:“对啊。”我再也忍不住,抓住她的手,哭着说:“不,不能,你一定要嫁给我。”阿珍淡淡一笑,眼里有股暗流涌动,说:“那你为何不为我留下来?”说着,说着,便哭了,她说:“我娘告诉我,如果有个男人愿意为你放弃所有,那他就是真的爱你……”
她的哭泣声太大,后边的话,我已经听不出来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很傻,为什么我不可以留下,为什么?我在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世界上那么多的诱惑,而我却做出错误的选择?”阿珍哭着说:“如果那天你答应留下来,我就会跟你走的,可惜你没有。”我终于明白自己的自私与冷静,顾虑与贪婪。或许,这就是报应。
那天我也没喝喜酒,便告别了阿珍。我无法面对她的泪眼,更无法面对他们走进结婚的殿堂,所以,我再次选择了离开。
从此,我告诫自己:
如果天使爱上我,我愿意为她驻足。因为驻足的时间不长,仅仅一辈子而已。
作者简介:研究生,著有长篇小说《东京逐鹿记》及中短篇小说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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