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长乐，又怎会央？DD题记 

璐璐是玲珑细致，柔软温和的女子。略带谦逊又不掩聪颖狡黠的那种。去年暑假从英国牛津回来之后便把雅芳换成了雅诗?兰黛和伊丽莎白?雅顿。她扔在角落里的安被我重又捡拾起来。或许没扔。或许只是暂时性的遗忘。看完一遍，又回过头来细细咀嚼。这次只看散文和自序。《八月未央》。《蔷薇岛屿》。最喜欢的《冷眼看烟花》，《沧海蝴蝶》，《想起来的爱情》等。只看散文。我只看散文。她的小说太过游离和涣散，不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她说，只要你以相同绝望的姿势阅读，我们就能彼此安慰。可是，安，我不要绝望。她说，在散文里人不能回避真实感受，要把自己摆在前面。是的，安，我热爱真实。生命从来不是一场幻觉。幸福也非抽象得不可琢磨。所以，我只写真实，只写自己。从来都是我做什做什我干嘛干嘛。安，你应该理解。你自己说过的。她是这样不喜欢对话的人。唯独喜欢一个和说话有关的词：倾诉。没有倾诉，所有的语言都如同被弃绝和荒废。如同谎言。可我从来不会说谎编造。所以也只能竭尽所能的平铺直叙。如同蓝天中舒展着的大片白云。直接纯粹，干净自然。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记得璐璐在大一那堂思想道德修养课上说，《八月未央》，你们要去看喔。我撇撇嘴，小女人。不屑和鄙夷。那时候大家都在读。《彼岸花》。《告别薇安》。读得痛苦，读到落泪。我不懂。不都是虚构吗。咱不看。可现在，我很想见见安。低调神秘的她不断刺探撩拨着我的强烈好奇。是怎样的女子，如此熟练老道的操纵着大批艳丽辞藻，还惯于使用句号和短句。如此从容镇定，悠然自若，像她贴身的棉麻织物一般安适淡雅，又有着不带妥协的坚毅决绝。她说，小资这种词和我没关系，因为我不感兴趣。我对主流时尚一直很冷谈。我的书里，有的只是一些个人品味。呵呵，见字如面。天涯胜似咫尺。

我对热衷旅游的朋友说，嘿，亲爱的，你可以读这本《蔷薇岛屿》。会安。西贡。河内。图文结合，声情并茂。看一看同样桀骜并且激烈的人，她的路途她的感受。共鸣是会有的，且能享受到另一番情调。“花开。此起彼伏。如同一场盛大的演出。”“我们的灵魂，在城市里，也始终是个岛屿。这样孤独”。故名《蔷薇岛屿》。是这样子的吗？安。你无须回答我。我能听到你的声音。断续隐约，时起时落。如同深海中连绵不绝的潮汐。微弱，但是清晰。     

你说，不是爱的人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宿命给我们的结局，只是叫我们摊开手心。里面是空洞的，没有诺言。也没有永恒，安，你瞧。沿途中，我一直摊着潮湿掌心。阳光落在上面，好暖好舒服。我用心托起它，仔细呵护。沉醉得昏昏入睡。可一合手，里面就什么都没了。抓不到，也留不住。“一些人在生命里出现过。然后消失了。还有一些人。停留了很久。也消失了。”那都是“一张张也许不会再见的面容。偶然地邂逅。”听我们的王菲她这样唱“一路上与一些人拥抱，一边厢与一些人绝交。有人背影不断膨胀，有些情境不断缩小。”（PS.对了，你还在听王菲吗，我相信你在。我们都那么热爱她。曾经，一直，永远。）可我不认为这是宿命和轮回在诠释无常。手是必须要合上的。我们只是一边告别，一边流浪的孩子。握住手里仅存的余温，插到大衣的口袋里。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路过这条回不去也跑不脱的单行道，不清楚上面落花有多少。只看到春眠不觉晓，庸人偏自扰。

你说，诸多感情或者思省，原就是，一个人内心里的自生自灭。你或许在说写字，可我想的是感情。我的感情只是一场烟花盛放。一个人表演，一个人观看。再一个人匆忙收场，一个人回家。请他要么在旁静静欣赏，要么头也不回的走开。任其自生自灭。爱对我来说，从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瞬间的电闪雷鸣，一个人的冷暖自知。无疾而终。我不想别人失望，更不想自己失望。

你说，停留太久，会是一种消耗。也许你说的是负担，而我想说。是呵，消磨靠近以后摩擦生出的热度，消磨彼此间给予的深情宠爱。我们的爱那么多，怎么会不明下落呢？是因为怀疑犹豫而渐失勇气，最终只能无奈放弃。因此，“等到天一亮，我们的美梦就要醒来。发现自己依然自由自在，也依然孤独。”可是，“彼此都无法再有任何责怪。”也只能说“离开你，是因为爱你。”也只能说“我们可以各自去更远的地方，看看陌生的风景。”“遗忘让我们坚强。”

你说，爱情，你不相信爱情。但却会轻易接受它。你好残忍。然你在《想起来的爱情》里又说，我们的爱情，之所以寂寞，只是因为找不到对手。看来你只是失望，只是叹息。你还在期盼在等待在观望对吗？不然也不会有《想起来的爱情》了。我崇尚这种爱情，并且渴望得到。不纠缠牵绊束缚，不依附剥夺摆布。不随意捆绑干涉限制，不盲目占有支配。轻松自然，让人心情愉悦，没有不满愤怒指责和伤害的。透彻明亮美好，不沾染物欲私利杂念的。我们共同热爱的王菲，她这种唱“因为全世界都那么脏，才找到最漂亮的愿望。因为暂时看不到天亮，才看见自己最诚恳的梦想。”我们从来都太关注自己，太在乎自己。所以“爱别人，只是为了证明别人能够爱自己。”豆豆也和我说过，大多数情况下，对一个人关怀，或许并不真正爱他。你不过是在努力讨好他，希望他对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只是我们这些动物的本能反应罢了。你说的那种亲密爱人，是情人，更似朋友和家人。可是，谁可以呢？谁又能够做到呢？How about love? 这样问问自己。渴望温暖和激情，却已经永远的丧失期待。而“一个女人的苍老是从她失去了期待以后发生的。”人加速衰老的过程就是幻想的空间被不断修剪及缩小。

你说，只有彼此能平淡相处的人，才能长久。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男孩。他这样说过：我们是不能平静相处的人，因为我们太相似。无意之中的一句话都会直指对方内心，碰触心脏最脆弱最柔软的部分。我看见带你走的那个人，爱你，呵护你，不了解你。或许这才是我们最幸福的归宿。一个远离我们心灵的人，永远不会碰疼我们。我还想到从前的同桌。那些或笨拙或乖巧或憨实的小男生们。每天一起做作业。吃零食，打扫卫生，聊家里的琐碎事。纯净暖和的情怀，使我们舍不得彼此厌倦和抛弃。不似现在，不但过分苛求自己，更容不得别人半点的虚假和丑陋。偏偏这样的人又到处都是。“某一些难解的隔阂”越来越多。没有了谁可以去瞻望和仰视。“幻想中的那个男人原来是真的不存在的。”所以才会不断告别和离开。不要任何诺言，也不求将来。注定无法拥有平淡的长久。

安，你又说，爱情同婚姻一样，也是一种生活方式，而非理想。也许是的，爱情从来都不是理想。年少或者说早些时候的美丽憧憬，如同黑暗中的跳跃闪烁的火焰。微弱，渺小。却因着可望不可及的华丽而愈显璀烂，引得无数蛾子奋不顾身的往上扑。而当我们拨开迷雾，逐渐靠近真实，看清真相后，曾经的海市蜃楼倾刻间轰然倒塌。“回忆还没变黑白，已经置身事外。眼泪还没掉下来，已经忘记感慨。”“原来，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完美得值得我们用生命坚持。”就连当年令众人艳羡的阿宗哥和Sandy姐在携手六年之后也忍不住要领悟“当爱已成往事”，更别提那已是明日黄花的王菲窦唯了。试问又有哪一只蝴蝶能安然无恙的飞过沧海呢？婚姻教我们的是，我们只不过“想把自己对生活的厌倦寄托在另一个厌倦着的人在身上。想改变自己的贫乏。”可这谈何容易。当大家都一样极度贫乏，当大家再没有什么是可以放心的不计回报坚持不懈的给。也罢，此事古难全。所以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还记得那对壁虎吗。一只被钉在钉子下面，无法动弹。另一只便几十年如一日不辞辛苦的给它送食物。始终不离不弃。动物或许会好一些吧。

你说，后来看到太多别人的爱情，被金钱，利益，欺骗，利用，背叛……损害得面目全非。一些纯粹的观念，被无情而疼痛地摧毁了。你的一个朋友也说，生活是很现实的，我们只能接受现实。我很想很想反驳你，很想很想很想痛斥你。可是…….学姐在毕业时始终是耐不住寂寞，饥不择食的挑了一个。怎么形容呢？傲立鸡群之上的鹤也倍感高处不胜寒，拣了从前连瞅也不会瞅一眼的无名小卒来陪。她说，并没有别人那样的心跳，就只是淡淡的。会有什么的话也到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又说，一点喜欢就够了。原本心高气傲的女子也是要被寂寞侵蚀入骨的难忍疼痛所打败，向现实低头，不得已随便拉开了一个路人过来爱。一个人不快活，那就两个人一起生活。两个人都寂寞，倒不如一起寂寞。无独有偶，为了不在寂寞中变态，大学时代不知成就了多少对这样的恋人。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们互相利用对方的寂寞吧。这样不是很好吗？还有一个朋友。原先也是卓而不群，心比天高的。后来灭了那嚣张气焰。遍寻寄托。急急托了一平常无奇的。她这样的怎会少人陪伴，竟落得如此无奈。原来人家要的都是北京男孩。为落一个户口在这。唉，还是逃不出生活的掌心呐。算了，安，我对你无话可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等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当曲终人散之时，温暖柔和的心被磨到坚硬迟钝，还会有人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旋律歌唱着纯真年代的痴狂吗？

你在2000年夏天说，王菲离婚后，也许会有情人，但不会太快有婚姻。你看，你都说对了。现在是04年。我们看到的一切可以意会，不用言传。王菲依然是我们最挚爱的王菲。她却毫不避讳的说反正男人都花心，不如找个漂亮的。她唱“我们的爱情像一场战场，没有流血，却已牺牲。将爱进行到底，温柔尚在，寂寞永生。”“如果我还有哀伤，让风吹散它。如果我还有快乐，也许吧。”是啊，“当一个人谁都不爱的时候，她就可以爱上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想必“她也已经是厌倦的女子了。”从谢霆锋到李亚鹏，她不闪躲，也不退避。还会轮到下一个的谁谁谁呢。你我拭目以待。

我说，爱情爱情，除了爱情，还是爱情。想来你也倦了。咱们换换话题吧。

你说，生命的延续让人惘然。成年平静地向少年时的情感空壳挥手告别。少年时那般潮水汹涌的友情，已经不见。成年的友情，只能是给对方一些时间。经历过诸多人性的苍凉和命运的多舛，已不再需要倾心的付出去探知未来的结局。我们知道，最终我们是会长大的。疼痛是会过去的。我能说些什么呢，我只能点头认同。我们信誓旦旦，永不分离。我们未雨绸缪，随时准备，各奔东西。你我都懂，《明天也要做伴》是用来唱的。“我们都如此清醒，看到了时光的界限。”

安，最近买了瓶香水。上面标着：“用途：改变身体香味，增加魅力。”我其实不需要她的。魅力是轻易用香水就可以增加的吗？我怀疑。和你一样，我只是在一个人待着时才擦。你说，香水对人是一种安慰。我不是，我只在寻求一种神经刺激，从而获得官能上的觉醒。你说，如果常常闻着同一种味道，很容易让嗅觉麻木。是麻痹吧，嘿嘿。其实空气也是有自己独特味道的，只是我们打一出生就习惯于它，以致忽略和麻木。可怜呐，现在连空气的滋味也赏不出来喽。就如同微澜不惊的死水，一成不变安于现状得过且过的生活方式。容易将人枯萎成死灵魂。

综上所述，我亲爱的安，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基于惺惺相惜的原理，基于你是朵悄然怒放在靠近绝望暗夜里馥郁浓烈的奇葩的立场。虽然还不可触知你的美丽容颜。我发现我俩有着惊人的相似。因着这些相似，我可能会被冠以模仿的嫌疑。不过我不以为意。同样的写作方式和疏离感。你说这是用来接近内心的摆渡。为了离开某处，又抵达某处。我同意。喜欢高频率重复使用某些字眼，譬如暧昧，譬如模糊，又譬如邋遢。同样“不相信永远。不拥有期待。也不需要诺言。”同样酷爱电影和王菲。喜欢流动却始终离群索居。因为不羁所以落拓。自我放逐但防止迷失和避免陷入无尽的虚空。这些不足为奇。大家读同样的书，接受相同的教育，经历过类似的情节。思维方式会接近甚至重合也是自然的。你我不过是无限延展的世界坐标里面偶然相逢且略带相似的点而已。一切预料之中。

可我们毕竟不同。我要操持生计，为世俗烦恼忙碌。不似你，可以躲得远远，一个人清静自在。冷眼旁观这场喧嚣却困顿却不自知的繁世烟火。我还没有足够的自由可以纵容自己任意挥霍。DD挥霍一切，快乐到死。所以也只能偶尔稍稍放肆一下，在文字的疆域里。在你的或者我的。正如现在。酣畅而自如。

只是时光一直在仓促的逃。穿过掌心上面的阳光。流年飞逝。忽然天亮，忽然天黑。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就这一会儿功夫，几个小时又不见了。我们真能看清楚时光的界限吗？“oh my good ,真是oh my good，多么可笑的事！”朋友在为保研复试拼命，我却坐在一旁慢挑斯里的闲话安。悠哉游哉地看着时间流过。可朋友圣诞节就可以回家安享猪一般的日子了，而我还得继续准备去迎接一个人的胜利大逃亡。且慢且慢，深深的来口吐故纳新。

“我怕我回爱上了这个角落，是它看着我的日子到底怎么样过。人来人往的出没，有什么样轮廊。有谁和谁的身影，影响过我什么。有谁和谁走过，灯火一下下闪烁。听过谁和谁的呼吸，像潮起潮落。有某某的声音一句句的隐没。……我坐在这里，看着时间溜过。我的心会不会在这里停泊。站在这里会不会立地成佛，躺在这里会否夜长梦多。我坐在这里，会否开花结果。……”

爱情是满，时光是缺。此为圆缺。

即便如此，安，我仍然坚持相信，幸福并不遥远。它可以触摸得到。就像我可以在阳光里同你安然对话并一起分享这流过去的分分秒秒。它就像现在手心里的一米阳光，也许短暂，却永远不会荒芜。所谓长乐未央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让你我在有限的时光中共享这不会结束的欢乐。

从头到尾，再数一回，再数一回。有没有荒废。

默默和静独之间，光阴似水哗哗的流。不经意的一眨眼，仿佛又过去了几光年。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世界可以什么都没有。我想起了你，再想到自己。恍然大悟。其实我一直都在，原来我从未走远。

PS：安，你说，写作是一种病。又说，写字成为惟一的拯救。的确，写完这些之后我好多了。谢谢你，也谢谢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