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情感天地

“你我相爱，即使排除外面的千难万难之后，我们的磨合也是千难万难，所以……”

“纵然万难亿难，只要有爱，没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楚然奇怪，好好的，安蕾咋突然说出这种灰心的话来，禁不住问：“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安蕾心痛，轻轻拥住楚然，“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的爱情。”心里却忍不住落泪。因为她已答应楚妈的请求，爱她就远离她。此时的相拥，也许是她们的最后一次。只这一想，安蕾越发将楚然抱得紧了。但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拼命压制住心底的酸痛，紧紧拥抱着自己的爱人。

楚然毕竟年轻单纯，当时只以为安蕾激情洋溢，自己便激情洋溢地与她纠缠在一起……非常奇怪，只要与安蕾在一起，她身体就仿佛着了火似的，只想抱她吻她要她！只有与她融为一体，那团火才化成水，柔柔地将二人包围。也许是那柔情特别美好，只要在一起，她们总是不断燃烧彼此，融化彼此，让彼此的身心都感到极大的快慰也感到极大的疲惫。

好象没曾合眼，天就亮了。楚然像往常那样与安蕾吻别，回深圳。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因为安蕾马上要放假，根据她的计划，安蕾放假就带着儿子过去与她同居，利用假期把工作找好，同时把她们的房子定下来。她都看好一处房子了，地段、房型、价格都不错，只要安蕾满意就买下来，用安蕾名字办房证。楚然不想自己父母节外生枝，只希望安蕾在深圳安居乐业，安心与她过日子，不受外来的干扰和破坏……哪知，当她努力按计划行事时，安蕾却突然在她生活中消失了！

那天，眼看学校已放假，楚然以为安蕾会过去深圳，或者至少打电话给她。以往如果她忙碌的话，安蕾总会打个电话或是发几个短信。哪怕只是半天没有消息，她就会给她消息。两个人一天里不联系几次，谁心里都不安。只有听到对方的声音看到对方的短信知道对方在那里，那心才安定下来。可是那天一整天都没有消息。楚然在下午发去一个短信，也不见回。自己又正忙，心想，是不是安蕾要给自己一个什么惊喜呢？等着吧。也试试，看她们一天不联系会有什么结果？

结果是到第二天安蕾也无动静！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上网――终于有一短短的信：

“楚然，不说再见，不谈离别，我走了。

不要找我。

我们真的有许多不合适。正如上次我说‘你我相爱，即使排除外面的千难万难之后，我们的磨合也是千难万难’。不说别的，仅说我们每次在一起，你精力充沛，我精疲力竭……年龄差异导致生理不适应，你还是去找一个适合你的人吧。

珍重！亲爱的，珍重！”

 

这……这是什么？分手！这又是什么分手的理由？不对，借口！分明是借口！她与她在一起，如果是因这方面的原因，她完全是可以克制自己的。天知道！不可能的，她在她的身边，在她的爱抚下，哪一次不是发出幸福的娇音？那声音不可能装，也装不出来！那幸福的美妙的声音完全是从她心里发出来的，她曾为此百般骄傲而自豪：她也能让她幸福啊！怎么突然成了分手的理由！简直是开国际玩笑！也许安蕾就是开个玩笑吧？

怀着希望，楚然赶到了广州。但安蕾租住的房子已退租，人去屋空！去学校，整个校园空荡荡的，就像她的心境，以前塞得满满的，现在一下抽空了。学校只有一个守门的老头，一问三不知，只说放假了都走了。

“安蕾呢，安蕾老师，你知道她去了哪里？”楚然不死心地追问，总算想方设法找到学校的一个领导，但得到的答复也只是“她辞职了调走了，好象回了老家。”其它的，再无人清楚。

好狠的女人啊！要分手，也该给她一个说明的机会呀。怎么能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呢？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因为来回奔波找人找得辛苦，加之回到深圳就借酒浇愁，从不沾酒的她一下子就醉了，接着就病了。

母亲马上赶去照顾她，要她从出租屋搬回家。楚然发烧说胡话，问：“安蕾她为什么要离开我？您知道她去了哪儿吗？”

母亲赶紧说：“我不知道啊，我从来没去找过她。她去哪里我不知道……”

楚然竟然一下跳起来，盯着母亲问：“原来你去找过她！你说从来没去找过她，就一定是找过她！哈哈，我说怎么是这样呢？原来是你们在捣鬼！”笑着却滴下泪来。在母亲面前，自从她公开与安蕾的爱情，她就常常有莫名的悲怆。为什么自己是女子？为什么有这样的父母？为什么相爱又总是别离……现在却是踪影全无了！

“你别是烧糊涂说胡话呀。”母亲慌得解释道：“你连她老家地址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她在广州的地儿？你可是从未跟我说过的。假如我们要破坏，也找不到她呀……”

楚然忍不住哭泣。自己怎么就那样糊涂，怎么就从来没详细问过安蕾老家的地址？心里急痛之间，身上出了一身汗，烧退，病竟然好了。她也不再跟父母理论，也不在家住，只搁给父母一句话：“不管安蕾在与不在，我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家来。我早说过，你们当没我这个女儿。安蕾走了，我的心也死了。”

其实她真是死的心都有，可是想到安蕾不知在这世上的哪个角落，在受什么苦。如果自己走了，哪个来守护她？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找到她呀！于是强撑着面对生活面对身边的朋友和一些不相干的人。却还要面对心中可怕的思念，那思念将她日夜缠绕，把心都缠出血来……

本来瘦弱的楚然，一个月不到，人越发瘦得像竹杆一般。她也再懒得像以前那样勤奋地打理生意，没人花钱，她赚钱做什么？心爱的安琪儿没有了，她等于也没有了家，挣再多的钱也没意思，也没必要。干脆把生意交给部下去做，自己像个孤魂野鬼般在街头晃荡，或是呆呆坐在办公室，整天谁也不搭理。公司员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天使般的老板变得神秘可怕，做事更加认真和小心，业务反而更好了一些。

 

那天，在安蕾消失的第36天上午，楚然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一看是外地的号码，是湖南的，她的心就狂跳起来。哪知接得慌乱，打开手机时却把手机掉在了地上，那电话就断了！气得抽自己一下的心都有，好在她马上醒过来，把电话打回去，听得一个童音说：“是我，我是安程。”她的心麻了一下，当即骂回去：“臭小子，你还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呀！”

“楚姨不是我不打，是妈妈不让打。”安程急急地说：“我跟你说个事，我是偷偷跑到街上打电话的，我有事要告诉你……”

楚然急得打断他：“你快说呀！”

“我妈妈病了，住在医院里。我知道她是想你想病的，我们快想死你了……”

“快告诉我你们的地址！”楚然问清地址，当时便打车去了机场，随身衣物什么的一点没带。

 

安蕾不明原因地发烧，虽然不是高烧，可一个星期下来，人像雨打落地的花瓣，蔫得让人不敢目睹。她吃不下饭，只勉强喝一点水，看上去奄奄一息。父母急得没法，送进医院也查不出原因，但也只能在医院住着。

黄昏时分，看护她的母亲回家去做饭，只有安程陪在一边。病室里虽然还有几张床，但都空着，只有安蕾一人半躺在床上。她看向门口，暗淡的目光突然一亮！疑是做梦，揉揉眼晴，那门口分明站着她的天使！她的楚然呀！可实在不敢相信，拍拍一边的儿子说：“我又做梦了吗？我看到她了。她瘦了好多……”眼泪就掉出来了。依然以为自己是做梦，梦中的自己因虚弱而脆弱，脆弱得放任泪水直流。弄得安程眼晴也酸酸的，跟着掉泪说：“妈，那不是梦，楚姨真的看你来了。”

楚然的眼泪也涮涮地往下掉，她一句话不说，上前就紧紧地搂住了安蕾。

“女儿，你也不小了，该再嫁的时候，你要嫁啊。”父母与安蕾呆在一起，楚然带安程出去玩了。母亲说：“原来听你说的那个李宇航，他现在对你怎么样呢？快点安个家，让我们放心啊。”

“我与他早就分手了，我跟你们说过的啊。”安蕾看着父母操心的样子，安慰说：“我不嫁人也过得好好的，你们不用担心的。”

“唉，女人不成个家，你再好我们也不放心！可别傻傻的一个人过啊。”母亲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女儿安下家，有个好男人照顾她，他们就不会再挂念。现在看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心里总是牵挂得难受。如果生个病什么的，哪个管呀？这些天好在是在家，生了病有他们，若是在外……能不让人操心吗！父亲也劝说，女人容颜易老，趁着还不算太老，遇到好的赶紧嫁了，别只是东挑西挑的把自己给耽误了。女儿不成个家，做父母的总是要操心的。只有成家了他们才放心。说得安蕾心里酸酸的，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他们。因为她现在爱的是楚然，纵使她们相爱，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结婚呀！可是如果不说出来，他们还是没完没了为她操心。与其让父母一直担忧，不如说自己有爱人。是的，楚然是她的爱人！没有楚然的日子，她的生命仿佛都要消失了。有了楚然，她的生命才是生命，那生命才是生龙活虎的。在楚然到来的第二天，她身体就恢复正常，出院回到了家。所以她等于重生了一次！那个曾答应楚妈的安蕾，爱楚然就远离楚然的安蕾已经不再。现在的安蕾，再也不想离开楚然了，不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将她们分开了。

看着父母担忧的目光，安蕾再也忍不住，终于说：“我不打算再结婚了。但我有爱人。”

“有爱人为什么不结婚呢？”父亲奇怪地看她。“只要他对你好，你觉得跟他在一起幸福，我们不会干涉的，也不要他管我们什么，你们只管过你们的日子。”还以为那男人怕他们拖累，或是她要远嫁，怕父母不愿意，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她只管按心愿嫁过去。

“我们在一起很幸福，但我们不结婚，只是同居。”安蕾实在不知该怎么正确表达出来。

“同居也行。”父亲居然不反对，接着问：“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能对我们说说吗？”

安蕾看他们一眼，清楚地说出来：“她就是楚然，我们相爱了，并且决定在一起过一辈子。”

“怎么是她，你爱的是她！一个女人？”父母惊呆了。在他们的感觉里，女儿虽然有点大胆但从来没想到她会大胆到去爱一个女人，跟一个女人过日子。像李宇航那么好的男人她不要，居然去爱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没结过婚，没经过世事，是个比她小十来岁的小姑娘，她能给予她什么？能跟她相守一辈子吗？如果过不了三天又分手，那不是要把他们的心都撕碎呀！这个安蕾呀，当年在家教书好好的，她非要辞职去南方；去了南方把家里的男人给弄丢了，让那个混小子跟别的女人搞在了一起。后来听说她遇到个有钱又关心她的男人，还没为她高兴几天，却又听她说谈不来，非要分手。什么谈不谈得来呢？人家对你好，对你的孩子好，挣钱养家，那就是好男人，是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呀！可她不听他们的。不听倒也罢了，再找也行啊。哪知……她找的是个小姑娘！这什么跟什么事呢？简直是疯了！

一时之间，父母也管不了什么，把自己的疑虑与不满，把心中的担忧与不解一股脑儿倒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直差吵翻了天。

“其实你们担忧的也是我曾经担忧的，你们所有的疑虑也是我曾经疑虑过的，因此也逃避过害怕过，，”安蕾静静地打断父母说：“但楚然用她的行动证明，她是我可以相爱一生的人，我已决定了跟她过日子，你们就不要再说了。”

“我们能不管吗？”母亲说：“先不说她也是个女人，仅仅说她比你小那么多，即使她爱你也是一时冲动，哪天等她醒过来再抛弃你，你哭的地儿都没有！趁早放手，去找别人吧。”

“不，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你！你这女儿真要把我们气死急死吗？”母亲哭泣起来，父亲也直摇头：“不成，这事绝对不成！”

“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好不好？我已经三十多岁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安蕾温柔地讲道理：“日子是我过，我与谁在一起生活是我的事，过得好不好也只有我知道。你们也看到了，楚然对我很好，对你们也非常孝顺，对程程也十分关爱，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幸福！为什么你们只是反对而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给予理解和支持呢？”最后提示：“不管怎么样，楚然在这里的时候，你们要尊重她，决不能伤害她。”

噎得父母真是难受死了！

可安蕾都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他们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从小到大，她一贯做事有主见，不用他们多管。现在她也不让他们多说。说多了，她自己感觉都要发疯，他们总不能逼着女儿去发疯吧？只能把所有的苦水往心里流，唯愿她早日醒悟过来，不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当他们再面对楚然，那心里可真是别扭死了。原先觉得她是那么一个可爱的姑娘，看她在广州那边帮助女儿，这次病中又专程来看女儿，让女儿的病一下好起来，心里不知有多么感激她，喜欢她。平时看她与安蕾抢着洗衣服做饭，抢着做家务，让安蕾歇着，觉得女儿有这么一个朋友还真是上天赐予的福分，哪知她――她居然是他们的女婿！但她分明是个女人！

“姑娘，你吃菜。”父母都不知怎么称呼她了。对她不客气，他们做不来，她毕竟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对她好吧，又觉得百般不对劲，她一个女孩子竟然是女儿的爱人，心里真是怪怪的，太怪了！

楚然也看出他们的不自然了，饭后拉着安蕾到河边散步，问是怎么回事？安蕾坦白自己把她们的事跟父母说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说呢？”楚然急道：“他们一定骂你了吧？有我在，我会跟他们解释，即使他们要骂，也让他们骂我。”

安蕾说：“万一他们对你不礼貌，你要担待点。”

楚然心疼地看着她，“他们是你父母，我会像尊重你一样尊重他们的，哪怕他们骂我打我，我也会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放心吧，宝贝。”

安蕾握住她的手，摸着她光滑的皮肤，感觉亲切得不得了。有这么一个爱人，即使不能相守一生，哪怕只相爱一天，也是幸福的啊！她望着她微笑，却忍不住掉下泪来。

楚然赶紧拥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的安琪儿，我会让你父母放心的，让他们放心地把你交给我，我们相守一生，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生活每一天！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人能把我们分开。”

 

“爸爸妈妈，”楚然趁安蕾不在，她坐到两老面前，认真地说：“我这样称呼你们，肯定让你们觉得不舒服。可是，我真的非常爱安蕾，我想要让她幸福。”

父母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流，便只是看着她。这个生为女儿身，却要爱他们女儿的人，怎么给女儿幸福呢？

安蕾父母很实在，是那种朴实坦荡的人。楚然觉得自己要说服他们也无别的办法，便实实在在地把与安蕾相识的过程全讲了出来。从西湖的一见钟情到深圳广州的两地书信、从与李宇航的竞争到她们的幸福相爱、从她当空姐到改行做生意、从少不更事到想买房成家……她一点点地讲出来，讲她的追求，她的心路历程。说到动情处，她会傻傻地笑；说到曲折时，她眼晴湿湿的；讲到安蕾的这次突然逃离，她的心几乎都碎了！把两位老人的心都深深拨动起来，尤其是安蕾妈妈，听得都掉下泪来。原来两个女人，也会像梁山泊与祝英台一样得相思病。怪不得女儿会生病，怪不得吃药打针都不顶事，怪不得……

 “傻孩子，你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不找个男孩去爱呀？”母亲半响才叹息般说了一句。这个楚然，不但有着天使般的面容，还有一颗天使般的心，让人看着就心疼。

“不，我只爱安蕾，也只想爱她，她才是我一生要守护的人！”楚然感觉自己的心柔柔的似要化成水，想到安蕾总是这样。看着面前的二老，是他们给予安蕾生命，才让她这一生不再孤独，才让她有了牵挂，有了依恋，心里对二老充满感激，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他们看，只求他们放心。

“我知道安蕾受过不少苦，我想着她以前受的苦就心疼，”楚然深情地说：“爸爸妈妈，只要你们把她交给我，我决不再让她受什么委屈！请相信我，我会像守护自己的生命一样来守护她！我有这个能力，我一定会让她幸福，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