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04-23 00:15:34 编辑:jyj 字体: 大|中|小】
十幻真母亲 “我是中庸之士?”在紧闭的狱室,英韵反思着梦卿的话,“当世界变得不象美味的炒三丝那样可口时,我也只能不再中庸,走向极端,而这绝对不是我的错。” 牢门忽然发出开锁声,英韵警觉地坐直身子,“下一次来了?” 女看守进来扔给她一包东西,“你亲戚送来的衣服,你自己换一下吧。” 牢门“嘭”地关上了,英韵楞楞地直视着那只包,“是妈妈呀!”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谁还会来眷顾她。她慢慢打开包,里面是一件件包装完好的新衣服,她轻抚着柔软的衣物,仿佛触摸到妈妈丝丝缕缕的亲情。“你还是没有放弃我。”英韵想起她给母亲的诀别信中的每一词句,不由泪水涟涟,“妈,你可怎么办?” 看来,她的真实身份已完全被敌人知晓,岑家正因她蒙受浓重的政治阴影,英韵的孽也造得太大了。“我真该死。”妈,外公,舅舅,他们跟自己还不熟悉,却依然不顾一切地走到独战敌群的英韵身边,他们是把她当岑家的子裔的。 英韵泪眼未干,但心却沉浸在入狱后从未有过的温和感觉中。英韵暂时忘却了监狱里阴沉的现实,没有敌人来打扰她,这一晚,上天把母亲留给了英韵――一个柔情的梦幻主义者。 大一年级第二学期,正值仲春,可森所在的国家戏剧院推出E国著名的爱情悲剧《红桑果》,英韵与梦卿一起兴致勃勃地前去观看。 岑岚得知这一消息,也向可森要了两张票子,她带着儿子可桑坐在二楼最贵的包厢里。她一眼就看见底楼前排座位上,穿着浅咖啡色灯心绒的英韵的身影。她衣着随意,却匀致得体。她身边的那个裴小姐真是异常动人,英韵能够得到如此美丽的女孩子的友爱,对她这个做母亲的未尝不是一种安慰。 舞台上的男女主角在爱情的象征物――桑树下互诉衷肠,岑岚这个久经情场的妇人对这类青春剧早已木然失觉,她不就栽在这一渊涧里?她不想否认她的当初,但她曾为那悲惨的当初失魂落魄。现在她正透过模糊的望远镜看着她青春与爱情的结晶,英韵真真切切地在她眼前,为了这个聪明俊美的女儿,她有什么好埋怨、懊丧呢? 幕间休息铃响了,剧场里喧嚷起来。可森来到英韵与梦卿身边,他们三人说着说着,也离开了座位。 “妈,哥在下面,我去找他。”十五岁的可桑坐不住了。 “可桑,别乱跑,你不一定能找到你哥。” 穿着桔黄色夹克衫的可桑跑出去了,岑岚一阵莫名的紧张,“英韵到哪儿去了?”她不停地顾盼女儿空了的座位。 “妈!哥来了。”可桑年少的声音突然响起,儿子笑容灿烂地跑进包厢,“哥还带了两位姐姐呢!” 岑岚“呵”了一声,“她来了,她来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妈!”可森撩开红色的帘幕,“我很冒昧,给你带来了圣大的两位女孩子。” 岑岚的呼吸屏滞,仅仅一刹,英韵与梦卿活生生地站到她眼前。这对十分熨贴的女伴,象春光与嫩叶般契合,两人几乎一起发出,“岑夫人,您好!” 岑岚的双手一起伸向她们,“孩子们,你们好!” 她的右手握住英韵的手,可森含笑,“妈,这就是那个在《戏剧》上发表评论的柯英韵。” 岑岚端雅的贵妇风仪迷住了英韵的眼睛,她脸上明显出惊讶。 “我看过,我看过,好孩子。” 她的手又握着梦卿的手,“这位该是梦卿了吧?” 可森笑,“对,她们是室友。” “夫人,打扰您了。”梦卿笑对。 岑岚觉得梦卿灵活,怎么英韵光看她不说话。她左视右看,“可森向我提起过你们,今儿一见,果真是,一个俊美,一个柔丽,又同在一流的学府,聪明喜人。” 可森也得意了,“妈,这次是名不虚传吧。” “一点也不差,可森,以后带她们上家里来玩。”岑岚想为自己创造与英韵接触的机会。 英韵只觉岑夫人的华贵美质,理应高不可攀,但却平和可亲,然这样的贵妇只是他人的母亲,她与己无关。 梦卿对夫人道,“谢夫人好意,严先生一直对我们很友善,每有新剧上演总送票给我们,这儿的演出水准又是一流的,英韵刚才还说这出《红桑果》比她在海城看的要精美。” “是吗?”岑岚与英韵相视。 “是的,夫人,这儿是京城,无论学术、演艺都高出海城一筹。”英韵的眼睛和当年的小珂一样俊明,岑岚又饮用到了那股沁心的甘泉,可听到女儿叫自己夫人,她心里不大好受。 此时,一旁的可桑调皮地窜到她们中间,“妈,哥,你们还没为我介绍呢!” 可森笑着把弟弟拉到身边,“梦卿,英韵,这是我的小弟弟严可桑。” 岑岚也笑,“叫二位姐姐。” “姐姐们,好!” 梦卿拉住可桑的手,“姐姐们好是好,可是没东西赏你呀!” “不用,姐姐,我不是小孩。” 岑岚说,“这么调皮,还不是小孩。梦卿,你们可别跟他搅在一块。” 英韵却说,“夫人,象小弟弟这样纯真的,我看倒是求之不得呢。” 岑岚心一阵揪痛,眼看自己的一双亲儿女,从来天涯各两分,现在相逢不相识,“英韵你,好象也是天真未凿……” 梦卿道,“夫人,英韵也天真着呢。严先生,你说是吗?” 可森柔和地,“妈,他们都童贞未开,我们这些大人只能惭愧不如了。” 开场铃响了,梦卿抬腕看表,“我们要下去了。” 岑岚的情态变了,可森说,“妈,我陪她们下楼。” 岑岚不放心的眼神凝结在英韵脸上,但她嘴上只淡淡地,“英韵,梦卿,以后到我们这儿来玩吧,我喜欢你们两个孩子。” “谢谢夫人,有空我们会来的,再见,夫人,再见,可桑弟弟。” 回到座位上的英韵,心里总有些不适。岑岚使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妈妈也是岑夫人那种阶层的人,阿奶说她高贵、美丽,她会象夫人那样温和待我?” 梦卿发觉英韵心不在焉,“英韵。” 英韵回过神,自己乱想什么,上层社会的所有礼貌都是欺人的客套,何必当真!但岑夫人身上的确有令人揪心的东西,她不由回首向二楼的包厢仰望了一下。 英韵这一回眸,包厢里的岑岚全看见了。舞台上,痴情的男主角正搂着刎剑自尽的恋人撕心裂肺的哭诉,岑岚的心被扯碎了。“这孩子感觉到什么了?我刚才已是做得最最平静了……”她的眼泪悄悄流淌。 男主角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刺入自己悲情啸天的胸膛,“小珂也是这样倒下的,可我不是魂变红桑果的不朽情人,我的爱全变作那个年轻、聪俊的女孩子了,她的生命难道不比我们的爱情更纯净?”岑岚憋闷得难受,她站起了身。 “妈,你怎么了?”可桑不安地问。 看着眼前年少的儿子,他怎知自己心头多年的牵挂,“妈胸口闷,出去会儿。” 岑岚来到剧场休息厅,厅内的桌椅全空着,一旁小卖部站着一个服务员,他一见岑岚不由眼前一亮,“夫人,你需要什么?” 岑岚叫了杯咖啡,她的眼睛很快被咖啡的热气所迷,她是多么想哭泣,为了在场内观剧无知于己的英韵。服务员注视着这位华贵的贵妇,他的艳羡的目光并没惊扰岑岚。 浓香的咖啡流入岑岚的体内,渐渐地,她获得了安静自己的力量,“英韵,让我们一起熬着吧。你这么聪明,你会在圣大诸多学子中脱颖而出,到那时,我就可以公开认你了。” 剧场里突然爆发出掌声的巨响,岑岚一吓,“夫人,演出结束了。” 她赶紧回到包厢,可桑正俯望楼下,她也朝楼下前排座位上那个咖啡色的身影望去。英韵似乎被《红桑果》的艺境熏染着,“多多吸收人类精神的宝贵精华吧,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也会这样赢得成功。” 十一女才子 英韵能与岑岚认识完全是靠了可森的关系,想起母亲,她就不能不想到曾经给予自己极大帮助的母亲的继子。 可森一向在女孩们中间颇得青睐,他不仅漂亮,还郁静、温和,素养良好的他待人总是彬彬有礼。但他从不故意地去诱惑异性,相反他倒有些无谓、随意,好象爱情不是他的渴求物,他对女孩子其实根本就不动心。这种既不盛气凌人、又冷冰冰的张弛有度的作派使得女孩们求慕也难、舍弃更难。 可森在英韵和梦卿面前自然更为谨慎,对这组女生中的双子星座,他把他的雄性魅力发挥到了极致。梦卿多少还跟可森玩点男女间健康的情感游戏,但游戏过后,被套牢的不是梦卿,而是围缠她的男子。至于英韵,可森觉得她是个根本不懂得去捕捉男人的小孩,不知是没兴趣,还是另有什么怀抱,英韵抵御男人的力量非同一般。 可森从送戏票开始打开与英韵、梦卿的友谊通道,《罗尔尼》让才思敏捷的英韵在《戏剧》上露了一手,可森的办公室主任让他抓住英韵,可森即向英韵约稿。 英韵犹豫不决,她心里惦记着已译过数稿的《永恒的天使》,但她只给梦卿看过,却不敢给可森看。梦卿的E语也不错,她和英韵两人,一个读原文,一个念译稿,反复修改,终于在大一第一学期结束前,完成了这项艰苦的工作。 《永恒的天使》放在可森办公桌上时,英韵已回海城过年了。等她度完大学里的第一个寒假,再回到圣大玉楼,可森和国语系主任朱丹来到七室。 年仅三旬的青年诗人朱丹,因为长诗《月神》在文坛赢得地位。英韵面对这个圣大才子社的社长、著名的诗人,红着脸却说不出话。 可森说,“英韵,你的译作和评论,我和朱先生都看过了,朱先生认为你的风格跟他的很象。” 朱丹诗人气性难抑,“激情,就是诗,就是天才。柯英韵,你已走到我涉足过的地方,再发展,你还可以达到我未及之处。” “朱先生最喜欢这种风格的悲剧,他是对着原文读译稿的,他说你该读西语系……” 朱丹一挥手,“这没什么,你读国语是不费力气的,更多的精力可花在评论,甚至创作上。” 英韵被他们吹捧得面红耳赤,“朱先生,谢谢你,我今后还得努力。” 朱丹扶了一下他的眼镜,“这样吧,柯英韵,我先让你的译作刊登在《才子》上,不过我必须声明,我们《才子》是仅在校内发行的非赢利性、纯学术刊物,我们不付稿酬……” 梦卿听到朱大才子说出如此呆气的话,忍不住笑了,英韵也是又高兴又尴尬,她现在图的不是钱,而是名。朱丹这才注意到英韵身边的这位美女生,他一时楞了楞。 英韵知道朱丹是个纯粹的书呆子,这种人心地最干净,她真诚地,“我知道,《才子》是校刊,我不要钱。” “能登上《才子》,本身就是荣誉,英韵,祝贺你。”梦卿开心地,“我为你加油!” 可森笑道,“我这儿还有更好的消息。” 梦卿忙问,“什么?” “圣大戏剧社――四季,接受了朱先生的推荐,他们准备在校庆九十七周年之际,把英韵翻译的W的悲剧《永恒的天使》搬上圣大的舞台。” 梦卿雀跃了,“英韵,你真的成功了!” 谁知可森脸色一变,“哎!梦卿,你也有一份……” 英韵插进来,“严先生,我翻译时,梦卿帮我一起整理……” 梦卿赶紧推脱,“哪儿的事?整个剧本都是你的心血,我不过提点建议。” 可森不置可否地一笑,“梦卿你,四季社准备让你扮演凯瑟琳公主。” “啊?”梦卿大吃一惊,“凭什么?”她脸也红了。 “他们喜慕你的美貌,这个角色非你莫属。”可森向朱丹闪闪眼,“他们会来找你的,朱丹咱们走。” 可森把英韵翻译W的悲剧与被朱丹赏识的事告诉了岑岚,岑岚立即阅读了英韵刊登在《才子》上的译作,读完后,她整个人都呆了。这是女儿在呼叫!她拿着《才子》的手哆嗦着,“我全看到了,英韵,都怪妈妈不好……” 岑岚向英韵发出邀请,可森开心地来到七室,谁料英韵一听,抑郁立刻罩上脸。梦卿不知英韵怎么回事,英韵淡淡地,“谢谢夫人的好意,不过,我不喜欢上有钱人家去,很拘谨的。抱歉了,我喜欢自由。” 可森无奈地回复给岑岚,岑岚一惊,当年小珂跟自己热恋却绝不踏进岑家门,英韵和她父亲一样犟。她苦笑了,“孩子,如果你现在知道,我是你亲生的妈妈,你会怎么样啊?” 可森倒很欣赏英韵这种不慕权贵的尊傲姿态,因为这世上趋炎附势的人太多,看来英韵是宁折不弯腰的另类。他自己就因为姓严,与豪富的岑家始终保持他认为该保持的距离。 事实上,英韵很仰慕岑夫人,但她绝对没有想到她会是自己的妈妈,她的美丽高贵的母亲怎么会是别人的继母?她如果真的与岑夫人来往,就会常常引起自己的思母情绪,夫人再好也不是她的妈妈呀!这不是在活活折磨她吗? 梦卿觉得英韵的做法不可思议,“你太绝情了吧!夫人是好心……” 英韵却说,“梦卿,我们是平民,他们是上层。” “可森待我们不是很好?他也是上层。” “可森毕竟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那些大人,太复杂了,我不想烦心。”英韵实在是有苦难言。 梦卿说,“我抗议!本小姐不同意你的做法。” 英韵自知理亏,她赶紧转移话题,“别向我抗议了,四季社还在等你回音呢!” “你可以拒绝岑夫人,我为什么不可以拒绝四季社?那么悲惨的角色让我演,我还怕倒霉呢!” 英韵想的确,梦卿一个天真无忧的女儿家演惨遭蹂躏的皇家公主,也太可怜了。梦卿见英韵半天没吭声,心想,“这家伙对我还有点真心。” 梦卿的拒意最后还是被可森扭转过来了。他请英韵、梦卿一起去戏剧院的后台参观。可森笑对梦卿,“你看这些演员,长相出挑,经过上帝选拔,他们不是生活的普通材料,而是用来演绎某种天意,你也是!你必须顺从天意。” 梦卿终于参演了。她经常到圣大大礼堂排练,朱丹、可森在一边指导,英韵觉得演戏真的是假戏真演的不以为然。一到后台便什么都不存在了。她因此不去观看排练。 六月六日,圣大校庆,晚上,英韵愉快地和才子社的同仁一起坐在大礼堂的前排座位上。她的左右是朱丹、可森。出身书香门第的朱丹目光忧思地看着台上,他偶尔瞥英韵一眼,他有些嫉妒英韵与可森的友好关系,他不善于讨女孩子的欢心,因为太古板。 可森一直和颜悦色,他觉得骄傲的英韵至少对他还算“温顺”,看得出他对她不无影响力,他轻轻地提醒英韵,“别太投入,否则,感情会不够用。” 舞台上,古代E国,女王西比亚披着战袍,率领她的将士同R帝国侵略军拼命厮杀。侵略者败退。E国举国欢庆,女王年少的女儿――美丽的凯瑟琳公主承欢膝下,她的兄弟们则个个勇武刚强。 R帝国突然派来使者讲和,女王考虑再三应允了。两国战火平息。 奸猾的使者让他的手下悄悄诱拐了天真的公主,并且立即潜逃回R帝国。 一封逼降信送达女王手中,如果女王再战,敌军将把年仅十六的凯瑟琳公主蹂躏至死。女王痛不欲生,公主的兄弟们争着去替代妹妹做人质。 敌军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称臣,要么“让女儿的遗体送给女王作慈悲的圣礼”。 女王最终选择了国家,她依然率领儿子、军民拼死抵抗。 E国又胜利了,凯瑟琳公主――一具破衣烂衫、血肉模糊的遗体送还到呆滞的女王手中,女王把自己的王位传给长子,她绝望地跪在公主身边发誓:“狂虐的R帝国,我西比亚女王要在凯瑟林公主的坟上,祭上你们全体暴徒的头颅!” nhb 学生演员谢幕后,热烈的掌声依然不息,此时,英韵被可森拉上舞台。 “让年轻的大一新生――柯英韵小姐,为这幕精彩悲剧的成功演出说些感想。”他别有意味地看看英韵,“只说一句!”他竖起食指。 英韵握了一下传声筒,对着台下数百名圣大的师生,“我很感谢老师与同学来看《永恒的天使》,只可惜它是我翻译的,不是我创作的。” 朱丹奔上台,一把抓住话筒,激动地,“我要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柯英韵就是我们 才子社的成员了。她的才学你们已从刚才演出的戏剧中领略到了。我很高兴,我们圣大诞生了一位女才子,我希望,也愿意大力扶助柯英韵,三年以后,她就是我们圣大又一颗璀璨的明星。“ 双六之夜,是英韵初尝成功喜悦的夜晚。 回到七室,她看着已洗尽戏妆的梦卿,“梦卿,今天的演出没有伤着你吧?” 梦卿靠近她,“没呀,英韵。” 英韵有点忧伤,“刚才看你在台上演公主,心里总不是个味儿。” 梦卿却爽朗一笑,“那是演戏呀!诶,英韵,你知道,我刚才被女王抱着时是怎么想的?” 英韵晓得女王的扮演者是西语系高年级的一个秀丽女生,“唐姐?我只看见舞台灯光都照在她泪水四溢的脸上,她演得很逼真。不过,我最担心的是你,特别演到你被R国士兵强行捋掠、践踏,我真觉得惨不忍睹。”英韵头低下来。 梦卿笑出声,“你真是多虑!扮演士兵的男生对我可温和了,倒是唐姐,她的怀抱,过于年轻,哪有妈妈的那般富于包容的慈力?唐小姐呀,毕竟是假的吗!” 梦卿笑得搂住了英韵,英韵却说,“还假的呢?我在台下看得可是有点心疼了。” “心疼了?”她的手抚上英韵的脸,“那剧里的每一段台词、每一个字可都是你译写的?” 英韵无奈地看着梦卿,“我不愿你遭受任何委屈,哪怕是假的!” 梦卿真的有些难过了,“我知道。”她轻轻地吻了英韵的额头,“抱抱我。” 英韵慢慢地搂住梦卿,“这下放心了吧?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暑假了,才子社的同仁带着英韵与梦卿来到圣京南郊的琴南河。这儿是著名的避暑胜地,圣京城里的富豪们无不在此建筑别墅,英韵观赏着富人们的各式宅邸,心想不知哪幢房子是妈妈家的。 可森在河滩边租了个摊位,一柄巨型太阳伞,一只大圆桌,几个折叠椅。巴克斯一到金色的沙滩,就兴高采烈地准备下河去游泳,白朗抬了抬金丝边眼镜,“别这么急着扑腾,咱们得跟那条美人鱼一起下去。” 英韵见他们没安好心,“梦卿,你别游了。” 梦卿是个见了水就要嬉戏的女孩,“没事,他们占不了我便宜。” 可森身边站着漂亮的明玫,他大方地介绍,“我的女朋友――马明玫。” 梦卿眼前一亮,有着象牙般白色肌肤的明玫,娇媚傲气,她虽说只是二流大学的毕业生,但珠宝商千金的高贵出身、出众的相貌依然使她在上层社会美名远扬。明玫看着她们,“早听说二位了,欢迎呵!”她暗想,一个是女才子,挺傲气的,看上去就不好惹;另一个是校花,美得煞人,不过人倒蛮温和的。明玫很清楚她们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她不太理会英韵梦卿,“可森,我们什么时候下水?” “我不下水,巴克斯,白朗,梦卿去的。” “可森。”朱丹来了,他穿件灰衬衫,戴根红领带,“你们都下去吧,我到望岩上去,英韵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可森说,“我不下去,等会儿,我妈要来。” 明玫不悦,“妈要来,我怎么不知道?” 可森没在意,“梦卿,你跟明玫一起去游吧。” 巴克斯笑嘻嘻地,“还有我呢,小姐们,咱们一起到水里比试比试。” 明玫给了他一句,“长脚蜘蛛,离我们远点。” 白朗冷不防拍了她的肩膀,“蜘蛛跑了,还有我这头白脸狼呢。” 明玫没好气地“你们两个蠢才子,只会寻我们开心。”她去拉梦卿的手,“裴小姐,你去游泳,那柯……” 可森说,“你们去吧,英韵这儿有我呢。” 明玫听了,脸色不大好看,她看看一边不吭声的英韵,这位圣大优秀生人倒长得不赖,白衬衣一尘不染,蓝色的长裤纹丝不乱。“柯小姐,你为什么不游泳?” “对不起,马小姐,我不会游泳。”英韵谦和地。 “是吗?那我少陪了。”明玫一笑,“原来这个圣大的女才子是个能文不能武的书呆子。” 梦卿离去时,英韵朝她笑笑,明玫觉得这种笑,英韵不会给予其他任何人,她敏感到英韵与梦卿的关系非同一般。 英韵随着朱丹登上望岩,一俯身她就能看见不远处,巨伞下,独自坐在圆台边的可森,太阳底下,孤零一人,仪态却是挺拔匀美,一派太阳王子的引人风姿。 朱丹默默看着层层起涌的琴南河,“英韵,今天是六月十一号,十年前的今天,黄昏,我唯一的姐姐就从这个地方下去了。” 英韵吃惊地看着朱丹,“为什么?” “她在圣大毕业前夕离世,没给我们留下一个字。一个秀美、聪明、鲜活的造物,同这永恒的自然长久地融合了。我从她的死中领悟出我一直探索的美学意境,虽然,我万分痛惜,但她让我写出了《月神》。” 英韵默默地听着,她没想到朱丹会向她这么掏心。 “从来,这个世界完美的事物不能久存,当我悟得这个美学的最高原则后,我就完全赞同我姐姐的选择了。每年的今天,我都要来此地纪念她,我美丽、纯洁的姐姐,是她使我成为一个诗人。” 朱丹深深地呼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先生,你姐姐一定喜欢徐飞尘的《海韵》。” 朱丹欣喜地,“对。“ “死与美的关系是审美学上的极境,它令人惊叹。美如果是一种宗教,它就必须由死来作证。” 朱丹忍不住亲和地,“对,对,好英韵。” “自然之美,无不向人提示它的死亡的极致意念,比如这层层翻卷的琴南河,它的沁人心脾的明澄颜色和花边式的白色海沫,能够吸引人的心灵去与之融合,……死到了这种境界,就升成为超然之愿想而让凡俗望之莫及了。” “遇到你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太好了。我和可森都没有看错人。” “朱先生,说了半天,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朱赤。” “朱赤,你们家……” “都是红色的。”朱丹与英韵一起笑,“太热烈了!” “朱丹,你们俩谈了半天,嘴不干?”可森跑上望岩,“快下去喝点东西。” 英韵起身往下看,有一位衣着裙衫的妇人坐在圆台边,“那不是岑夫人吗?”英韵不安了。 “快下去吧,我妈想见你。” “她有什么事?” “她喜欢你的《永恒的天使》。” 岑岚看见英韵在可森、朱丹的陪伴下慢慢走向自己,在两个男人中间的英韵匀称适体,毫无渺小感,她情不自禁站起身。 “妈,柯小姐来了。”可森叫道。 英韵靠近岑岚,太阳强烈地刺向岑岚的眼睛,她看见女儿的眼睛是柔和的,“夫人,你叫我。” 岑岚故作平静地笑笑,“是的,英韵,你的译作我很喜欢,我想跟你谈谈。” 可森为她们倒了两杯饮料,“妈,英韵你们谈,朱丹,我们去看看巴克斯他们玩得怎么样。” 圆台旁只剩下英韵与岑岚,望着喝着饮料的无知的女儿,岑岚竟有种向她说明一切的念头,但英韵的眼睛澄澈地朝着她时,她又退缩了。 “英韵,我看了这一期的《才子》,你为什么要翻译W的这部悲剧?” “你感觉不好吗?夫人。” “你译得很好,很有气势。朱丹、可森他们很欣赏你,你大有前途。” 英韵难为情,“夫人,我还刚开始。” “你那么聪明,年纪又小,是否受了你父母的培养?”岑岚狠狠心直探入女儿的内心。 英韵果然表情变了,她觉得夫人过于关心自己了,她知道京城里有些上层贵妇以认一些名牌大学女孩子为自己的干女儿来标新立异,尤其是没有亲生女儿的中年夫人,她犹疑半天,岑夫人好象不是那种居心不良的坏女人,可森待自己又那么好,她低低地回答,“夫人,我从小是由祖母带大的,她学历中等,对我的培养还算到位吧。” “那你的父母?” “他们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祖母不说,我也不问。” 岑岚的心揪紧了,难道英韵对自己不在乎?“我在你翻译的剧作里,看到一种强烈而深刻的恋母情结,英韵,原谅我这么说你。” 英韵脸红了,“夫人,我真钦佩你能看出来,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即使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角落,我也不知道她是否会想我。” 岑岚抓住英韵的手,“她会想你的。” 英韵不以为然地,“谁知道!” “所以你翻译了《永恒的天使》?” “也许是吧。” “你觉得可森他们给你的帮助大吗?” “是的,没有他们《永恒的天使》不可能在圣大演出。” “你要多向他们学习,尤其是朱丹,他的诗在国外都受到赞誉。” “嗯。”英韵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岑岚觉得英韵并不亲近自己。毕竟她们不熟,她如果现在说出自己就是她的妈妈,英韵会如何?狂喜,哭泣,拒绝,还是逃跑?她长叹了一口气。 英韵抬起了头,此时,梦卿――这个刚从琴南河里脱水而出的美人,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轻巧自如地走来。“岑夫人来了。” “啊,梦卿。”岑岚应道,英韵把一瓶饮料递给梦卿,梦卿打开,一下喝了半瓶,“英韵你不会游,那太遗憾了,这么好的天然游泳池。” 一会儿,才子社的一大帮人都来了,明玫也满面通红地喝起饮料,一股年轻人的活力四散开来。 梦卿问,“夫人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我跟可桑这些天正在此避暑,可森说你们来玩,我就一个人过来看看,我的别墅就在这儿不远。”她心里真想请英韵去别墅,但见英韵微笑不语的样子就罢了,她的女儿实在难以捉摸。 “妈,可桑呢?”明玫十分老练的叫着岑岚,梦卿想这个女子可把可森锁牢了。 “可桑要来,我不让,怕他闹。” 可森走到岑岚面前,“妈,我们要回去了。” 巴克斯捧着一大瓶啤酒,高声叫,“还有最后一个节目!”他把足有一公斤啤酒的玻璃瓶放到桌上,“嘭”地打开。 岑岚也乐了,“孩子们,你们尽情喝吧。” 可是杯子才三个,巴克斯提出“二合一”,“我就用这瓶干了。”六个青年男女自由结对,可森与明玫,白朗与朱丹,梦卿自然与英韵。 岑岚在一边笑看,巴克斯分别为这三对斟满啤酒,他一脸灿烂的笑,英韵打趣他,“酒神开颜了。” 巴克斯不饶地,“柯英韵,咱们以后走着瞧!” “怎么?你想把英韵怎么样?”梦卿不依的。 白朗先尝了一口,“哎呀!小姐们,别斗嘴了,来喝天泉吧。” “哎1白朗,我得先宣示一下,今天我们才子社同仁和诸位美丽的小姐一起在琴南河边聚会,刚才我们又和梦卿、明玫比试游泳,美人鱼的风姿让我们大饱眼福,我们这些干瘪的男人只能自惭形秽。” “巴克斯,我要是下海就不会甘拜下风。”可森的眼睛明亮地闪烁,明玫悄悄碰了他一下。 “得了,来,为美人鱼们干杯!”白朗喝了一大口,“朱丹。你来。” 朱丹接过杯子,他仰望天空,那儿可有他仰慕的姐姐,“干杯。”他简短地,一饮而尽。 可森举着杯子,明玫夺下它先饮一口,“我才不跟你们胡说八道呢!” 梦卿对英韵说,“咱们俩谁先来?” “你先来吧。”英韵的语气温存得令岑岚吃惊,她觉得女儿与梦卿之间颇有隐意。 “谢谢才子社各位先生对英韵和我的关照,我祝英韵以后事业有成、蒸蒸日上。” 可森把杯子举到嘴边,“我祝梦卿为我们圣大增姿添彩。” “去你的!”梦卿拍了一下可森。 英韵举着杯子看向朱丹,“我为朱先生的姐姐――美丽的朱赤干一杯,愿她的在天之灵多多眷顾人间的我们。” 朱丹一惊,他感激地看看英韵,巴克斯豪气地捧起酒瓶,“英韵说得对,为美丽的朱赤!为人间活着的我们!为我们共同拥有的幸福生活!为六月十一――琴南河的欢乐聚会……”他眼睛突然转向英韵与梦卿,“……为我们圣大的连璧童女……干杯!” 可森与白朗笑了起来,英韵与梦卿都红了脸,梦卿连连拍打巴克斯,“你这个疯酒神!” 巴克斯仿佛醉了似地还在叫,“干杯!” “干杯!”整条琴南河的水声都在响应酒神的喧嚣,为青春的欢乐而干杯。 十二残虐 梦中的英韵能否记得今天是六月几号?迷迷糊糊的她到了夜中央,突然被两个女警察强行推醒。 “快起来!上面提审你。” 英韵双眼朦胧地走在监狱死寂的院子里,她呼吸到久未闻到的新鲜空气,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快走!”身后的女警察推了她一下,英韵迫使自己清醒过来以回应周围的现实。 她们走到警楼门口时,两位女警把英韵交给了两个肩背钢枪的男警察。男警面色峻沉,他们押送她进了警楼。英韵还以为又要上第一次去过的三楼审讯室,谁知男警径直把她往地下通道里带。英韵顿时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阴森的地下廊道散发着难闻的水泥味,在一扇扇标着号码的灰色、紧闭的铁门里,英韵知道那儿正在发生什么。“这下一次终于来临。”她长吐了一口气。 英韵一走进陌生的九号刑讯室,就看见中校童希雄、少尉恽云、打手青铜、阿富汗四人直挺挺地站在炽白的灯光下,他们的目光与英韵的眼神一交织,英韵便知道他们要对她干什么了。 英韵还没回过神,就已被青铜、阿富汗仰面捆绑到了电刑台上,她的手、足、颈部都缠上了电线,她俊眉紧皱,双眼直视天顶,等待着…… 中校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多日不见,柯英韵,你休养得怎么样?” 英韵看都不去看他,中校没有生气,他今天一上来就给了英韵一个下马威,“看来咱们的话题增添了一点新的内容。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穿着的这件崭新的白衬衫是谁送来的。我觉得,你为了这个送衣服给你的……岑夫人,也必须跟我们合作,你别无选择。” 英韵想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岑家的人,还对她那么凶狠,而且又拿母亲做重量级砝码来打压她,的确她已别无选择,她想最好她现在就死在这张冰硬的电刑台上,否则她的存在对母亲及岑家是一个可怕的威胁。 中校见英韵不吭声,来回踱了几步,突然他停住脚步,猛地问道,“熊烈你认识吗?”他盯着被缚的英韵。 英韵并无惊动,她淡淡地,“不认识。” 中校立即把一张照片举到英韵的眼前,“你看仔细了,这个人,你不认识?” “就是那张黝黑的、闪着一双鹰骘般眼睛的神气的脸”,英韵依然平静地回答,“不认识。” 中校咬着牙,“还是我来替你说吧。熊烈是米峰的朋友,米峰是裴梦卿的朋友,而裴梦卿又是你柯英韵同窗三年的挚友,裴梦卿死了,正如你所说,是该死的太子执掌的军政权一手造成。你认识熊烈,因为pen式手枪产自于D国,而那位堂堂的潜逃犯――熊二公子与一些D国的将领过往甚密,整个京城里他是最有可能拥有pen的人,他把枪给了你,他知道你爱裴梦卿,你愿意为她复仇,不惜自己的生命。” 英韵听着中校的准确剖析,其实一切都木已成舟,她是绝不会向敌人交代自己的内心世界,至于熊烈,就让这个政治野心家今后继续与他的总统姑父去斗吧。“这些丑类!” “你不回答吗?”中校口气强硬起来,“柯英韵,你现在身上缠着的电线都是直接与电源相连的,我只要一启动开关,电流就会进入你的体内,那种滋味……”他示意青铜,“你来给这位无知的小姐试一下。” 青铜走上前,他把电压定在某个位置上,然后启动了开关。无形的电流立即在英韵的体内来回穿击,她失去自制的抽搐着,紧咬的唇齿间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 中校关上电源,“你现在感觉如何?” 英韵觉得这是在让她出丑,四个男人围着欣赏她身受酷刑的蠢样,她不禁怒从心起,但任何的斥骂都不能阻止他们对她施虐,英韵不去理睬中校。 中校的脸象发青的尸容般狰狞,他向青铜一点头,剧烈的电击扭曲了英韵的身体,她拼命想挣脱,但四肢牢牢地缚在刑台上,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汗水迅速沾湿了她的衣衫。 恽云离电刑台最远,但英韵脸上的每一个痛苦的表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微闭会儿眼睛,又听到英韵难受的呻吟。他知道今晚他无处可躲。这种屠宰场面如果受害者是个爷们也就让他去了,现在他们居然对一个女孩子如此残暴,恽云万分无奈。 “柯英韵,只要你说出pen式手枪的来源,我就立即停止对你用刑。” 被电流摧击得痛苦不堪的英韵浑身乏力,她只想快点失去知觉,她把头侧向一边,不料和阿富汗打了个照面。 阿富汗遇到不驯服的对手,就会激惹起狂虐的欲望,他走到英韵跟前,一把扯住英韵的头发,“你要死撑吗?” 英韵感到头皮撕裂般锐痛,她拼命挣脱这个凶徒,阿富汗暴怒地用另一只手去扯英韵的衬衣,恽云见状冲上前,大吼一声“够了!”阿富汗一楞,两只手不由松开了。此时,恽云 看见英韵的双眼漠然而又绝望,她完全成了俎上肉,只有任人宰割。 “少尉,看来你能使柯英韵就范。青铜,你让恽少尉来施刑。”中校不冷不热地。 “处长,她不会招供的。”恽云原想打消中校的残虐欲望, “那就更得让她尝尝……痛苦的味道。执刑吧,少尉!”中校命令他。 恽云僵立着,“执刑!少尉!”恽云猛地,“不!我不能!” “为什么?”中校并不意外。 “处长,如果他是男人,我可以听从你,但她是个姑娘,我……不行的。” “姑娘,她这个姑娘已经刺杀了太子,倒比男人还厉害,你不执刑,那我就叫阿富汗……” 阿富汗一听,狞笑着把他的汗毛粗长的双手伸向英韵,恽云知道阿富汗是西郊监狱最残暴的打手,他折磨女性的手段无所不用,“住手!我干!”恽云朝中校大叫。 中校亲自把电压调高,“就这样,少尉,干吧!” 恽云看着被缚的英韵,她已浑身汗湿,神情萎弱,恽云的手颤抖地摁到电钮,强力的电流凶猛地穿透英韵的躯身直达颅顶,她四肢的每个指尖,身上的每寸肌肤都锐痛欲裂,无数只毒牙齐集在她身上死命噬咬,英韵剧烈地挣扎,在这坠落的刹那,她听见自己狂跳的心如巨浪般啸叫,“不!我死也不!”她失去了知觉。 恽云汗如雨下,他看着英韵被自己亲手用电击昏,他长吐了一口气,“你就别醒过来了。” “把她弄醒!”中校的声音使迷离的恽云回过神,青铜把一块酒精海绵摁在英韵的鼻子上,浓烈的酒精气味大量吸入英韵的呼吸道,它象神奇的唤灵术,渐渐地把英韵的灵魂招引回来。 中校疲累地点支烟,“你还不肯招供?你要知道,你现在在替那个指使你犯罪的家伙受罪,而那个人还活得好好的,他不会来救你,你这样做值吗?你不觉得你被一个非常阴险的人利用了?” 英韵已经不想听这个摧残自己的敌人的任何话语,他对她就是死敌。 青铜看看中校,中校恼火地点点头,青铜再次摁住电钮。英韵脸色煞白,她不停地挣动,难受地仰起头,灵魂已被化成了缕缕轻烟,不断飘升飞扬…… “她又昏过去了。”青铜又拿起那块酒精海绵。 中校见昏厥的英韵汗湿遍体,头萎垂在一边,“这个本来应该尽享富贵荣华的贵族小姐,现在成了如此悲惨的阶下囚……”他毫不手软地,“继续!” 英韵的眼睛被汗水不停地遮挡,她已看不清这几个不断折磨她的男人,她只觉得她的血管里有一条蛇在不懈地钻动,血管被渐渐扩张,最终不可遏止地爆裂,她浑身的血一下冲到了体外,英韵又昏了过去。 “还要继续吗?”青铜问已发呆的中校,他也被英韵的惨相搞得神经过敏起来。恽云坐在一边,一言不发。阿富汗绞着手,“让我来吧!处座,女人没有不怕我的,青铜,你把她弄到地上,我用最残暴的手段来消耗她……” “她不怕你的,阿富汗。”青铜不以为然。 中校无奈地,“她不怕男人。她要是怕男人,也不会去杀龙了,她完全知道自己被捕后将遭遇到什么,她不怕!” 阿富汗不服气,“又没试过,你们怎么知道,无论如何她是个未婚的姑娘,姑娘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畏缩,后者无谓,她胆子再大,总要脸吧?我让她把脸丢光了,她会不怕?再说,她是贵族人家出身,脸比性命还要紧。” “正因为她是贵族出身,我们才不能对她那么做。她命贵!背后有座大山依靠,连总统本人都对她的外公留有几分尊敬,阿富汗,这位小姐,你不能碰!如果换了别的什么姑娘,哼!早就给糟践烂了。” “那还审什么?处座,我们象傻瓜一样陪她熬夜,又不会有任何结果。” “有结果的,她现在的存在仅仅为了一个目的,――受虐,她必须因为她的复仇行为付出相等的代价,总统夫人就是这样命令我们的,让她受够活罪,然后,再下地狱当鬼。” 中校冷冷地,“青铜,最后再来一次吧!” 他们又围拢到英韵身边,“你很勇敢!柯英韵,可是你要知道,你母亲最害怕的就是你的这份勇敢。” 英韵的新衬衣已折皱、沾污得如同旧衣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刽子手,英韵的沉默使中校亲手摁住了电钮。 电流无情地钻入英韵的体内,象头贪婪、暴烈的怪兽肆意撕咬她的血肉筋脉,炽白的灯光疯魔地直射入她的眼内,她看见一大片迷化的世界。不,她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人与物,她还是那个不辱使命的永恒胜利者吗?在通向天堂的道途上,她还将经历多少狱火的惨烈烤炼?她无法确知命运的最后部分,它正在她面前日趋显然,那是用她染血的名字给历史进行烙印的伟大而狠毒的时辰,英韵被摧折得趋死离生的主体正因奋力的超拔而臻于圆满。 青铜铁青着脸把半昏半醒的英韵拖到地下廊道里,两个刚刚押送她来的男警迅速跑过来,他们的皮鞋踏在地上犹如死神的脚步轰然作响,可是英韵还没有死。警察强行挟持起她,沿着廊道拖拽而行。到了灯光敞亮的电梯间,她坐在徐徐上升的电梯里,恍恍惚惚,两个体高影黑的男警象两座虚晃的山体。 她被男警抛到警楼门外的地面上,两个女警又紧紧挟住她的双臂,她们的手有一种令她心寒的冷酷。她们拖拽着她,最后把她无情地扔在狱室的地上。 曙色演变出了灿亮的日光,昏迷中的英韵慢慢睁开眼睛,她不习惯扑伏于地的姿态,她想爬到床上去,她的手已抓到床脚,但又乏力地停了下来,“妈妈,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汗水顺着额角纷纷淌落,视线又开始模糊,英韵终究疲软地仆倒于狱室的地上,在清新、六月的圣京早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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