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04-18 00:48:57 编辑:jyj 字体: 大|中|小】
英韵在恐怖中如临渊涧地艰难踯躅,她不知道她的运程里总有别开生面的意外降临,这只毕竟娇嫩的鸽子,她命运的吉祥贵人又是谁? 恽云――那个第一次审讯英韵时,默默坐在一旁做笔录的少尉书记官,他是国立高等警校的优等生,一个来自普通家庭、谦逊智性的上进青年。他被警校力荐给了圣京市警察局,童希雄欣然选中了他。恽云进入警界不久,童希雄觉得他的外形、举止太斯文了。他把恽云带入了警局直辖的“西郊监狱”,让各种各样政治犯的血来为这个青年人洗脑。 “去掉你的知识分子的温情内质!恽少尉,要想握住手中这根执掌他人命运的权杖,你必须变得象狼一样凶残。” 年仅二十三岁的恽云在“西郊监狱”这个著名的政治犯集中营呆了一年,就被其中的血腥味熏迷了方向。他一度想辞职,但想到远在外省、毫无势力的父母,还有每月令人惊羡的高薪,他不能不闭上他的理想主义的眼睛,被迫适应起“西郊监狱”里的一切。 然而,英韵在“西郊监狱”的突然出现,使这个刚刚沦落的现实主义者重新唤起了他学生时代一直崇仰的“纯粹”意念,“青春,良知,热血,冒渎恶世的弃绝……,在这里,行为者用不着感恩于任何人的只感激自身!”柯英韵――圣大优等生――刺杀太子,这组名词多么富于震撼力。 恽云在顾局长紧急召集的会议上,听到第一夫人熊芯的血腥指令,他暗暗感叹这些“人上人”的豺狼本性。初审英韵时,英韵独坐在椅子上的无助形象,她眉目间不掩之清贵,因为冒渎而闪射的英毅,以及随之而来的黑暗的重压,……恽云再度惊省,警察是冷暴的杀人机器。 恽云第二次看到英韵,已是七号上午的十点,他不安地坐到他的书记官的位子上,望着又被带到他们面前的英韵,他握笔的手指微微抖嗦。 中校非常轻松地展开了他的讯问,他发现经过七小时的休整,英韵的脸反而愈加苍白,人好象更虚弱了。恽云当然明白这种临刑的险恶对一个纯洁女孩子的残忍折磨。但是英韵的回答与七小时前没什么两样,无论中校做怎样的启发、敲击,她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审讯室 里一时静寂下来,中校与英韵的对话已冷然断截,谁都感到一种凝重气氛的覆压。 恽云的眼前出现晕迷的幻感,英韵身上绵白的长袖衬衫,咖啡色的挺直长裤,它们组合成奇特的图像在他眼前回旋。他不敢看这张清俊明净的面容,因为他只能从中读到喜慕的诗意,这种诗意的容颜竟会射出敌愤的逆光,恽云不能想象英韵整个心灵世界中那一个明暗不均的层面。 “少尉!”中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恽云一惊,“处长。”他职业性地反应。 “看来,柯英韵是不想平静自处了。”中校朝向英韵,“她很镇静!”他不得不这样评判他的年轻对手,他慢慢踱到窗口,初夏的阳光已能给人一种燠热感,中校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少尉。”这第二次的呼叫比第一次平静,“你能否帮柯英韵小姐改变一下她现在的思想?”他戏弄地看着自己的部下。 恽运如逆臣接得砍头圣旨,后背当即涔出一层冷汗,他知道西郊监狱对付文人型政治犯的基本策略是“先礼后兵”、“层层掘进”。他被中校指令深读过D国政治家、独裁领袖G博士的名作《政敌论》,G博士把敌人称为“元件”,而成功的统治者就是要把“元件”制压成所需的“产品”,等会儿,英韵就要去做被制压的“元件”。 “恽少尉,你在想什么?” 恽云抬起眼睛,他看见上司嘲讽的目光,他服输地低下头。 英韵站在布设着各种刑具的刑室中央,惨白的灯光下,她的表情凝沉,象一个等待宰割却无处逃脱的牺牲,静静地,没有声息。 恽云早已熟识的行刑组最佳搭档――高大、壮实的阿富汗和精瘦干练的青铜,俩人穿着黑色的警衣,腰间别着赭红色宽皮带。阿富汗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英韵,口里却对恽云嘲笑道,“少尉,这么个嫩雏儿,片刻就可以解决了,呆会儿你就能给处座报喜去了!” 青铜瞥了恽云一眼,他从墙上铁钩里抽下一根鞭子“啪”地甩在水泥墙上,那声音仿佛开杀的预告。阿富汗看看同伙,也走向那堵灰黑的刑墙,他解着铁链,铁链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英韵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给自己预备血肉盛餐,她的眼里没有恐惧的空漠。 恽云故作冷静地走到英韵跟前,第一次那么近地面对她,他十分苦涩地问,“柯英韵,你考虑好了吗?” 英韵听出这个漂亮的男声与这间就要掀起狂暴血风的刑讯室不太协调,她意外地看了恽云一眼。恽云眼里掠过一丝哀痛的的目光,“你不应该的!”英韵的心一个激灵,她低下头,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可以开始了吗?少尉!”阿富汗的声音有点谐噱,恽云一阵迷糊地失去了现实感,他赶紧坐到室内一张黑皮垫的椅子上,他长吁一口气,“开始吧!”他自己都不相信是他在发命令。 英韵立即被两个打手缚在刑墙上两个活动铁铐中,她的背脊一贴到墙上便感到一种刺入肌骨的激痛。阿富汗的魁梧身影在灯光下来回晃动,恽云好象突然醒转过来,他大喊一声,“等一等!“他直视已被死死锁缚在刑墙上的英韵,但英韵没有看他,她好象望着恽云看不到的前方。恽云绝望了,他别无选择。阿富汗高大的身影遮挡了他的视线,随着一声裂帛似的锐啸,恽云的心整个地掉落下去,“完了!魔鬼已经施法了。” 五受刑 英韵的眼睛一阵灼痛,那根长鞭似魔光猛烈地旋转而来,她的从未承受过暴力的身躯如同穿透母腹的胎儿一下子降临到世间,“生命,就是这一种不能忍受的鞭挞!” 鞭子似骤雨急狂、如火舌腾跃,它不断噬咬她的躯身。她的嫩白光洁的皮肤被一道道切拉开,鲜润的表层滋滋冒着血珠,当鞭子再次与切开的血路交错重叠,内里的肌肉便鲜红地显露出来。 鞭子的不断抽击终使她觉得被迫承受、无力反抗的软弱,她的牙齿也失去了坚定的切咬力。又一下猛力地挥洒,她立时觉到一种直面切割的锐痛,她忍不住低叫了一声,这阵痛把她推送到迷失的边缘。 “你来吧!”疲累的阿富汗把鞭子扔给一旁面无表情的青铜。青铜的长臂一挥,英韵感到一种更为厉辣的裂痛。行刑室内每一粒空气分子都象腌渍般侵入她的遍体胀痛的躯身,她在慢慢发酵。 英韵的视线完全模糊,她已感觉不到鞭子的勾拉,只剩下鞭子的击响渺远飘忽。疼痛――这种巨力的物存彻底替代了她的实体,她的视点最终灭失于如漫天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中。 阿富汗把昏迷的英韵从刑墙上拖摔到阴冷的水泥地,他刚想拿起黑色自来水胶管去浇醒英韵,一直保持沉默的恽云猛地站起身,“阿富汗,你们去休息一会吧。” 阿富汗回过脸,表情张佯,“少尉,你刚才怎么一声不响?” 青铜淡淡地,“阿富汗,听少尉的,咱们出去凉快一下。” 两个浑身散发着汗气的雄野打手走出了血腥燠热的行刑室,炽白的日光灯下孤零零地直立着恽云一个人影。富于节奏的鞭挞声完全消失,好象一直拉奏着的恐怖乐曲的突然截断,四周一片寂静。 恽云恍如梦中,他朝着仆伏于地失去知觉的英韵低下头。英韵的衣裤因为鞭痕交错而伤血刺目,仅仅半小时,这张清俊的脸就被变了形?痛觉消失的英韵是如此平和,没有波澜,那双闭合的眼睛在刚才的鞭挞中,曾闪射激愤忍耐的光色。而现在的情状是有些祥静的这种祥静使她的被血染画的迷沉面容带上了天国的美意,这堕入地狱的天使,伤痕在此倒成了彩色的缀饰,它或许是天堂的奇特音谱。 恽云失神地凝注,“嗨!她是属于哪一类纯正而又无敌的天物?这个不属于任何鄙俗的高洁女孩,怎样的怀抱才有幸拥抱到这骄贵的体躯?” 恽云忽听背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的背脊一阵阵发冷,汗水从额角缓缓淌下,他知道是谁来了,但他没有回头。 “她长得很俊。”中校也看着昏躺在地的英韵,“对于这种即将无忌浪费掉的美,少尉是否很有些怜惜?” 恽云没有吭声,因为无论是被杀的太子,还是这些正对英韵施以极限性报复的群敌都已不能真正与她相比较。 “你怎么不说话?少尉。” 少尉一个立正,“处长,柯英韵没有招供。” “恽云,你知道这位毫不怜惜自己的圣大优等生的真正背景吗?” 恽云这才发现中校神情乏弱,他迷惑地摇摇头。 中校看看自己的手表,“十二点,刚才我接到局长的电话,他告诉了我一个意外的消息,你猜这个有关柯英韵的重要消息是什么?” 恽云的心揪起来了,“局里又抓住什么人了。” 中校艰涩地,“你不会想到,这位圣京大学的优等生是圣京城里鼎鼎大名的资本家――岑山的嫡亲外孙女。” “真的?”恽云本能地把头转向地上的英韵,“她自己知道吗?” 中校的眼里闪过一道豺狼的凶光,“她当然知道!” 恽云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出色的你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来历的。” “你说,她到底为了什么?是出于古H人愚蠢的虚荣?还是另有一种未知的特殊缘由?” 恽云淡淡地,“我看,柯英韵是一个超然于世俗的人。” 中校冷笑,“幼稚!” “她不超然,她就不可能如此不可思议地放弃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恽云的话已道出英韵行为中那道神秘的光环。 “她太年轻了吧!”中校听到部下对敌手的赞赏很不是滋味。 “处座来了。”阿富汗的雄浊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中校看见他的得力干将便扬起了眉毛,“阿富汗,你说对这位不怕刑害的柯小姐,有什么制服她的良策?” “处长,对付这些女的最容易不过了。” 中校嘲弄地向恽云笑笑,“你看呢,少尉?” 恽云的脸红了,他咬咬牙,“处座,你即使把她浑身的皮扒下来,她也不会改变。” “哼!少尉看得倒是很透彻。” 阿富汗拿起那根沾染着英韵鲜血的鞭子,斜视着恽云,“依少尉的意思,现在就可以把柯英韵拉出去枪毙了!” 恽云反而松了口气,对于英韵来说,枪杀已成了最大的仁慈。 中校面朝着三个部下,“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格外对待这位大贵人的外孙女。” 恽云的眼睛停留在中校锃亮的皮鞋上,“我看见了什么?象佩玉一样由一根漂亮的红丝线暗挂在胸中央的护身符,还是来自更加渺远的天廷的女神之赠赐,宝石般闪耀着无敌之光的桂冠,因为源于上天的爱宠只恩,凡人不及,只能妒羡或者羞惭自恨……天意从来高难问,但傲视万物的上天是想成全这个完美的她的。”恽云又一次看向地上的英韵。 ,中校感慨地,“嗨!登上天堂的梯子是很窄的。” 恽云暗思,“梯子上流的全是天使的血!” 中校突然狠狠地命令,“把她送回去!”那眼光象个无路可走的困兽。 一旁始终沉默的青铜径直上前,他的手伸向无知无觉的英韵时,嘴角掠过一丝狞厉的痉挛,“老天爷也喜欢跟美女玩感情!” 英韵被两个女警察抬到那张狱床上,她的迷沉的面容使得她们也惊异了,“这个女孩生死不凡着呢!” 英韵无声地静躺着,这是现实给与她的唯一收留,它使她象暴风雨过后坠落地面的小叶片,明净的天水在她的脸上添增了一层纯洁的色彩。“安憩了吗,身伤心瘁的英韵?”她能在这短暂的间歇里获得一丝生的复苏与死的无畏之预备?也许她还未知,迫急之暴虐仍在贪婪地觊觎她的纯洁身体,它知道这是时日迁延的无限流程中难得一觅的女性美餐。 在自体的俊美光色里,英韵静静地散发生命的极限情致。在无觉的梦中,她被不断涌流向她的命运的盛情所包围。女神的圣手正在缓缓地伸向她……她不是在做光荣的牺牲典仪? 还没恢复知觉的英韵动了一下,昼日在她闭合的眼前构成一种恍惚的光景,她竟然看到了已逝的阿奶…… “英韵,乖孩子,我家的英韵是不会闯祸的……” 年幼的英韵步履蹒跚着跌冲入阿奶的怀抱,“好……孩……子”的声音象河面的波纹漾开,她几乎感到阿奶手指的温暖接触,一阵恬宁的风拂面而来,英韵还是阿奶眼里那个依顺的小女孩吗? 六孩子 英韵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她生长的海城远在圣京数千里外,却是一个沿海的繁华大都市。她的家处于海城南面的中产阶级聚集区――N区,那儿以一幢幢联体的弄堂楼房闻名遐迩。英韵所在的弄堂叫“益文里”,她十分习惯于其间静谧安和的生活气氛。然而,她从很小时候起就觉得这个家里缺少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一直跟祖母住在一起,按她祖籍海城市郊松亭县人的习俗,她称之为“阿奶”。“阿奶爱我”,这是英韵在拥有真实生活感一开始就强烈意识到的现实,但是她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呢? 英韵的小表兄尹君年长她四岁,这个白白净净的男孩经常被英韵的姑父母带入“益文里”15号,此时英韵才觉得一点生活的乐趣。“韵儿”、“小英韵”从稚气的男孩子嘴里叫出来时,小女孩觉得很新鲜。 姑母柯璞对这个亲侄女也是疼爱有加,她和丈夫尹令圭常把英韵接到自己的家,可一到姑母的家,英韵立即被表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给刺伤了。 她不得不问阿奶,“我的爸爸妈妈在哪儿?” “他们在外省市,忙赚钱。” “难道他们过年也不能回家?” “嗨!他们有难处呵!英韵,等你长大就会看到他们了。” 英韵盯着阿奶,“你骗我,我都几岁了,怎么爸爸妈妈从不来看我,阿奶肯定有什么事瞒我。” 阿奶差点掉下眼泪,“等你长大,孩子,阿奶一定告诉你!” 年幼的英韵渐渐明白了父母不是她生活中的现实,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反而跟阿奶提都不提自己的父母了。她终于学会了自持。 上学以后的英韵显出阿奶所盼望的好学生、乖孩子的形样,姑母更是欢喜地称道,“到底是贵人家的子孙,柯珂总算没有白丢一条性命。” 原本跟阿奶住在二楼一个房间的英韵,在上初中那年就独自搬入三楼她父亲住过的房里。那个房里有一个大书橱,其中收藏着大量的书籍,英韵每天除了上课、作业外,就如饥似渴地吞噬起这些大书来。 当时尹君已是一名高中生,他依然象一个哥哥一样地经常来关心英韵。有时礼拜天,他陪英韵去家附近的公园游逛,英韵十四岁那年,他俩还在公园里合了一张影。尹君在照片背后写了一句诗:云淡风轻有少女,年韶华芳无凡心。 英韵看了问他,“表哥说的是我吗?” “是的,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总是不可多得的。” 英韵除了看书,最喜欢的就是听音乐。阿奶在一旁听了倒想,女孩子和男孩子就是不一样,柯珂喜欢规模宏大的弦乐曲,阳刚激昂。而英韵迷恋A洲的某些歌剧,那种乐曲十分柔美,甚至催人泪下。 尹君发觉表妹的爱好,他叹息道:“太悲伤了,这样会得抑郁症。” 英韵回了一句让尹君吃惊的话,“忧郁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呀!你比我大还不知道?” 英韵的性格日趋内向,她不大到同学家去,阿奶也关照她,“这个世界对女孩子是不大安全的。”英韵听了很不高兴,但她不得不承认不安全的事实。 英韵十五岁的夏天,阿奶把她带到她生身父亲的坟前,英韵惊呆了。她终于了解了她一直迷惑的自己的身世。 英韵的祖父柯云涛的坟,与父亲柯珂的坟共筑于英韵的故乡松亭县郊的家族墓地里。柯家是当地比较富有的小乡绅,但柯云涛不耐乡土的乏味生活,中学毕业后,毅然考了海城的海事大学,从此走上了远洋的道路,柯家的家业则丢给了他的同姓亲戚。 显然柯云涛在当地成了一个叛逆,他的婚姻也是自我选择的结果。阿奶一个出身平民的小家碧玉,高中毕业后进入了柯云涛所在的远洋公司做职员,不想和身为大副的柯云涛结下良缘。 “我们刚刚搬入益文里15号的那段时光,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年已六旬的阿奶对心爱的孙女说。 但幸福总是短暂的。阿奶在独生子柯珂刚刚进入小学念书那一年,柯云涛和他的“喜华”号远洋客轮一起沉入A洲著名的M海峡,据说当时该地区海底正发生强烈地震,这起震惊全国的海难遇难人数达到近千。 “小珂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英韵看着祖父的遗照,他的眉毛象山峰,坚毅的品格促成了他的一切。而父亲…… 柯珂十八岁时考入了京城的圣大,那是所历史悠久的著名大学,年轻的柯珂不顾母亲的离愁别绪独自踏上远去的路程。 “嗨!男孩子就是舍得……” 阿奶本来指望聪明的独子撑起家业,谁料柯珂毕业前半年,阿奶被当时的圣大校长叫到了圣京,研读法律的柯珂因参加他的教授金先生领导的反政府组织“圣京法人”而被军警击毙。 “很可惜,柯珂是个优等生。”校长叹息地。 阿奶这才知道她的爱子这些年来在圣大的作为。她和柯璞、尹令圭三人一起到了圣京殡仪馆,她没想到来为她儿子送行的还有岑岚。 “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之一,柯珂这个平民出身的男孩,大概是凭他的才智赢得了她的芳心,而你母亲的家世绝对是我们不能攀比的。嗨!她当时实在是太可怜了。” 阿奶的眼泪流了下来,英韵第一次听到母亲的消息居然是这样,她呆呆地盯着父亲的遗像,年仅二十二岁的父亲,俊气,明朗,自信,但似乎隐藏着难言的…… “你母亲并不知道那时她怀里已有了你,她只是看着你父亲的骨灰盒,非常绝望。我真痛惜在初春寒冷的圣京街头木然伫立的你的妈妈……” 英韵忍不住哭了,她现在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给母亲带来了灾难。 “又过了半年多,已是十一月的冬季,你的大舅突然从圣京赶到海城,他告诉我,你母亲已生下了你。” “我第二次去京城,一个人跟着你大舅,你母家是京城里的富豪呀!你外公亲自把你托付给我,他万分悲痛……我知道这事对他们这种高贵家庭的巨大打击,但是,他还是很爱你的,因为他爱你的母亲胜过一切。” “我再次见到你的妈妈,”阿奶幸福地笑了,“无论如何,你的诞生使我与你母亲都获得了新生。” 在英韵泪水盈溢的眸子里,年轻的岑岚轻柔地搂抱着初生的自己,妈妈的吻是英韵人生未知却已觉的永恒初吻,这时的岑岚是为了英韵的存在而存在的幸福姑娘,这也是一个为产生和她同样高贵美俊的女孩而存在的痛苦母亲。她把她美的神形象吻一样印刻在英韵的脸上,“亲爱的女儿,我的爱是血是情,是上天赋予的圣洁。” “我从你母亲手中接过你,我那么近地看着你的母亲,她的肌肤玉白,仿佛内含女性高贵优雅的灵魂,产生于如此美丽女子的我的孙女该有多么丰厚的天赋!” “她叫英韵,英雄的英,韵律的韵,请她原谅,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现在唯一能留给她的感情纪念。” 阿奶看着孙女,“我对你的不顾一切把你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母亲发誓,我会让你的女儿十分出色地回到你的身边。” 英韵一句话也说不上,她低着头,“你长得更象你的父亲,尤其是那副眉毛。” “阿奶,我妈妈现在还在圣京吗?” “在!她一直在等你,她为你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你不能辜负她的。” “是,阿奶。” “你很让我快慰,孩子。你跟你父亲一样,学业出色,我现在要求你,英韵,高中毕业后,象你父亲一样,考入圣京大学。你只有成为圣大的学子,你才配回归你的贵胄母家。” 阿奶从未如此坚定,“我相信,三年以后,你会踏入圣大校门。因为你不仅是你父亲的女儿,你更是你母亲期待多年的心爱孩子。” 母亲的存在终于让英韵成为一个真正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远方的圣京是她归依的母亲之城,她必须回去,她的母亲在等她。十五岁的英韵觉得自己成了童话里的小女主人公,母亲就是女孩奋力寻找的天堂,,因为母亲一开始就承诺,“我是为女儿而存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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