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紧追不舍

楚然与安蕾的联系突然少了。自从安蕾给楚然挑明她与李宇航的关系，楚然表现悲观厌世几天后，一下沉寂了许多。以前短信、电话、上网，差不多每天都有一点联系的，可现在，短信几乎没有，电话少得可怜，在网上也最多一星期见一次。这让安蕾十分担心，不知楚然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她又不敢主动与她联系，怕自己的主动又勾起对方的热情。因为即使联系特别少，但只要有联系，楚然依然时不时会说“爱你，想你”的话，每次上网，她都会告诉她，自己工作与学习都很忙，以后上网会少。让安蕾不要操心她，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慢慢地安蕾的心放下来，并且也习惯了楚然的甜言蜜语，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提醒或是反驳，只当没听见，该说什么继续说什么。她们两个都喜欢读小说，便常常讨论相互看过的文章，或是说说各自的所见所闻，不管说什么，总能心有灵犀。两人似朋友，像姐妹，但慢慢地，中间多了一些暧昧。因为不管她们见不见面，有无联系，安蕾都开始不自觉地想念楚然。天冷了，她会担心爱美的楚然没多穿衣服，怕她感冒，忍不住会发短信提醒记得加衣；吃饭时怕楚然要保持身材的苗条而不吃或是少吃，也会叫她吃饭，千万别饿胃病了，身体健康最重要……那种关心连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让楚然感觉很温暖，她回短信：“我一直忙着，知道你想着我，心里就感觉温馨。爱人啊，我也不知怎么保重自己了，只是压制不住地想你想你！安蕾我只想好好爱你，让你觉得拥有我而幸福，还是一句话：你会永远有我！”这把安蕾的心牵得痛了又痛，柔了又柔。

楚然还会在某个晚上突然打来电话，“我现在上床了。你还没睡吗？早点休息吧我的安琪儿。”

安蕾回答：“我还有工作。你先睡吧，我给你把被子盖好点。”

“好啊……你今天的声音，可真好听！”

安蕾笑道：“你每次都说好听。”

楚然撒娇：“今天特别好听。”

安蕾的声音也柔软下去，柔柔地：“那你就听着入睡吧。睡吧，我还要工作一会。晚安。”

但安蕾的关心也仅限于此，不给楚然太多想象的空间。有时也会打击她，给她的热情浇一瓢冷水。但楚然才不怕，她不是给她写信说“你总是轻而易举地走进我心的最深处，让我无法逃逸!与你相识以来，你总让我惊惶失措，无所适从。”那说明她爱她在乎她，只是不敢接受她。从中她看到安蕾的内心，也看到了她的苦恼，她的痛，她的挣扎。可是她又舍不得安蕾那样的烦恼，更不忍心看到她痛苦。所以即使知道她有男朋友，她也并不心灰意冷，她相信自己的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她要一直追求她，直到安蕾回心转意！

可是她还是希望安蕾不要轻易嫁给那个李宇航，她希望她等她，她会努力赚钱，给她筑窝，给她们的爱情营造一个真正的家。禁不住又傻傻地问：“安蕾，你还没答应等我。我想知道，你会等我吗？会吗？你会等吗？”

面对楚然一声声的追问，安蕾感觉心痛得要滴血。但她却只是打哈哈，用空洞的笑来打岔。

楚然只有说：“算了。”

安蕾听到她心底的叹息，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沉。

心就感觉疼！

因为楚然已是她生命中的牵挂，她了解她，如同了解自己一样。她知道楚然怕她担心，就勉强自己笑。那笑容里包含的忧伤比不笑时更让她难过。楚然强迫自己笑，装着很快乐，显得满不在乎……可掩不住眼晴的失望，挡不住声音的伤悲！

安蕾心疼得无法自己，竟不住在深夜里偷偷地哭！

可是，她无力改变什么！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啊。她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女人，一个想要简单生活简单爱的女人。她向往石破天惊，却没有石破天惊的勇气与力量！

她想，还是干脆跟楚然断了联系吧，至少以后不再视频中相见。可尽管每次都说：我们不能相见了，我工作太多，你也忙碌，我们不见面好不好？可最终也没逃得开楚然只看一眼的请求。楚然说你改你的作业备你的教案，我只是看着你。只要看着你就好，我不打扰你。她真的说到做到，可安蕾忍不住常常抬头看她一眼。只要看她，就能发现她对自己微笑，笑得那么深情那么明亮。感觉她们的目光都交织在一起，就好象面对着面一般。两人的目光交织、缠绕，一时间都仿佛要撞出火花来，牵扯得安蕾的心都禁不住跳了！

 

 

楚然的声音总是柔情的。她常在睡前打来电话：“安蕾，我想你，睡不着。”

安蕾哄她：“睡吧睡吧，快点睡吧，你不是困了么？”

“是的。我快要睡着了，却还是想要听听你的声音……”

“现在听到了，睡吧。”

“你冷吗？”楚然问。因为她们已从夏天走到了冬天。

“冷。今天有点冷。”安蕾据实回答。

楚然马上说：“那你过来吧。我给你暖！”

安蕾竟然调皮起来：“那我去了是躺在你背后还是脚头？”

楚然不容质疑地：“你只能躺在我怀里，睡在我胳膊上，我用双手抱着你……”

“好温馨！谢谢你楚然。睡吧，不要再说了。”

放下电话，安蕾在心里一个劲说：对不起楚然，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喜欢你，我无法把自己的爱给你。你的深情你的单纯你的可爱都让我充满感动。但我只有一颗心，这一颗心……唉，我也不知该如何安置它呀！

其实每一次面对楚然，她都想回应：“我爱你……”

可每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天知道，她多想接受她的爱，也想把自己的爱给她。

然而，她是如此势单力薄，怎能给她爱的承诺？

爱是生命中最宝贵最不能轻易碰触的感情，她是如此轻盈，轻盈得让生命无法承受！又是如此沉重，重得要让整个生命去承担，也承担不起！

除此之外，还有沟通、了解、默契，有责任与义务……

爱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多，而她所能给予的又太少太少！她怎么能对楚然交付那最神圣的感情呢？

可是，她又是如此牵挂她！

楚然一声叹息，她在千里之外也能听到；楚然一抹失望的眼神，她隔着电脑也能捕捉到！一颗心总是被楚然牵着拉着扯着……唉，该怎么对待她呢？怕她伤悲，怕她失望，更怕她想不开。怕她多情，也怕她忘记……

面对楚然，安蕾矛盾得不能再矛盾！既不能走近，又无法后退！禁不住要问：“为什么会遇见你？既然遇见你，为什么不让我身为男人？为什么让你清新似露珠，却让我满身霜雪？！”

 

其实安蕾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不敢面对来自社会的压力。想到两个女人相爱，就觉得有些怪异。可那心却受不住她自己的管束，一不小心就飞到楚然身上去了。然而，如果她接受她，别人会不会说她这个教师在引诱青少年犯罪？她还怕两人年龄相差那么大，十年二十年之后，自己满脸皱纹，比她年轻十岁的楚然还会喜欢她吗？而一个女人越到晚年，越需要爱人的陪同与守护。可是女人的变化，往往是十年一个跳跃，有的女人昨天还一脸青春，第二天便如枯萎的花，青春一去不再。那就是衰老伴随着年龄段的跳跃，来得突然而又触目惊心。她怎么能要求自己满脸皱纹的时候，别人依然爱她？因此再遇到楚然的时候，她忍不住说：

“如果我年轻十岁的话，或许会考虑你的提议。”

“年龄算什么！”楚然一句话反驳回来：“我们性别都不在意，还在乎年龄的差异吗？我相信到八十岁的时候，我也会喜欢你脸上的花卷！”

“呵呵，花卷！你在深圳还喜欢馒头花卷么？”这个楚然，总有办法逗她笑，想忍也忍不住。本来是很严肃的话题，却被她说得十分轻松。安蕾也就像孩子般轻松笑起来。

“我昨天梦见你了。”楚然说着笑起来，笑得很暧昧，也很甜蜜。也难怪，她做的是个春梦，梦到在一个小岛的森林里，她被一群狼追赶，突然遇到安蕾。安蕾只一出现，那些狼居然消失了。她愣愣地看着她，突然上前抱住她。安蕾温柔地伸手搂住她的腰，慢慢地身子往后倒，倒在草地上，她们依然拥抱在一起。

楚然看着安蕾的眼晴，发现她眼里盛满爱意，于是情不自禁低头吻她的眼晴，感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美好。接着唇往下移，吻她的脸，她的唇。两唇只一接触，两个人都像被电击了一下，身子都抖动起来，她深深吻她，她也回吻她，唇舌交织，紧紧纠缠，勾起楚然强烈的冲动，她不顾一切地去吻安蕾的脖子、胸口……她去脱她的衣服，发现有老多的扣子，怎么也解不开，干脆撕开来！

啊，展现在她面前的玉体，成熟、丰满，那么白那么嫩，身上的皮肤比之脸上要细得多。而那奶过孩子的奶头依然像花蕾一样丰挺，她低头就含在了嘴里，像个贪婪的孩子般吸吮不停。安蕾没有推开她，反而紧紧地抱住她。以至她的手探向她最隐蔽的爱窝时，她也没有躲避，而是在她怀里大叫：“楚然，楚然！我爱你！”……

“梦中的你热情洋溢，也柔情似水。”楚然脸红红的，却依然大胆直言：“你在我的爱抚下直说你爱我。我们的身心都融化在一起了！可是安蕾，为什么你在梦中那么可爱，现实中却这么冷漠啊？”

“你说什么呢。”安蕾不知说什么好，她明白她做了什么梦，虽说不知具体的情况，但凭想象也让她脸热心跳，开玩笑道：“现在不是春天啊，都到冬天了。”只有春天猫叫春的。

楚然吃吃地笑，说：“那不正好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小姑娘！什么啊，倒像她是性爱经验丰富的，自己什么事都不懂一样！一个已婚离弃的女人倒比不上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安蕾都觉得奇怪！是不是自己思想太落后，行为太保守了？怎么就跟不上现代青年的趟呢？

“哦，冬天了。”安蕾感叹：“我们相识快一年了。时光过得真快呀。”

“过去这么久，你也不来看我一眼。”楚然抱怨。但她也知道安蕾的难处，身边有个孩子，去哪里首先要考虑到孩子，况且她在逃避她，自然是不肯轻易挪步来看她的。而她自己不是被工作就是被这事那事牵扯，还因为安蕾一直拒绝她，让她不敢轻易去找她。她也不想见面过于匆忙，总希望能抽出三四天或者更长的假期去找她，在与她的日常交往中让她们彼此了解沟通。想不到时光已在她们彼此的顾虑中从春到夏，又跳到冬天了！不能再拖了，哪怕只是相处一天，她也要去看看她。于是说：“这个星期天，我去广州看你。安蕾，这次你可要在家等我啊。”

 

早上八点多，楚然就出现在安蕾面前。她们彼此互望着，微笑一下，却是都说不出什么话。

进到屋子里，安蕾给楚然倒上水，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安蕾看着楚然青春逼人的身体，美丽的笑颜，心突突地跳过不停。楚然面对自己说过无数爱语的恋人，也只是傻傻地笑，不知该做什么。心里直想像在梦中那样拥抱亲吻她，但又怕自己过分大胆的举动吓着她，便只是喝水，一动不动。

倒是安程从房里跑出来，看到楚然，高兴地问：“你是那个经常在电脑里与我妈妈见面的朋友吗？你好漂亮！”

“程程对吧？来，阿姨有东西送你。”楚然见到安程，马上活泼起来，她掏出给他带来的汽车、飞机、积木和拼图，一股脑儿堆到他面前，可把安程高兴坏了。嘴里直嚷嚷，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它们？啊这个，我上次看见，喜欢得不得了，妈妈就不给我买……拿着玩具就在客厅玩开了。

楚然还给蕊蕊也带来一个洋娃娃。没看见那女孩，问她怎么不在？安蕾说她前天晚上就被她爸爸接到东莞她妈妈那里去了。楚然也不再问什么，更不提李宇航，提议带安程去游乐场玩，高兴得安程直夸她：“阿姨你不但人漂亮，想的主意也漂亮！难怪我妈妈喜欢你，你真的漂亮耶。”

“是吗，你妈妈喜欢我吗？”楚然高兴得眉飞色舞。

到了游乐场，安蕾跟她儿子一样的贪玩，一会要坐碰碰车，一会坐飞船，一会坐过山车，在飞旋的车上尖声大叫，放声欢笑。那两人看她这样，也玩得尽情尽意，跟着尖叫大笑，玩一切能玩的东西，三个人把个游乐场搞得像他们的天堂，玩得兴味盎然，不亦乐乎。

玩得饿了，楚然跑去买来玉米、雪糕，边走边吃。结果不是玉米粒沾到了嘴角，就是雪糕流到了下巴上。三个人瞅着直笑，也不管雅不雅，楚然把两样东西抓到一只手上，从包里拈出纸巾帮安蕾擦下巴上的雪糕。安蕾也帮楚然擦拭嘴角的玉米粒。安程不管她们，干脆伸手给自己摸，不想手上的雪糕油把脸上摸了一脸，逗得那两人哈哈大笑，又抢着给他擦脸……三个人都像孩子一样，玩得轻松，笑得快乐！

这让安程感觉特别开心。因为以往来玩时，尤其是李宇航带他们来玩时，安蕾都不怎么动，只站在一边看他们玩。没想到今天妈妈比他还孩子气，玩起来比他还疯。楚然也不比安蕾老实，她腿快脚快嘴快，当安蕾对有些玩的不感兴趣时，她已风一样买好票拉着他们坐了上去，直说：“试试，试一试！好玩的！”果然又让他们洒下笑声一片……安程从心眼儿里喜欢并崇拜起楚然来，当她告辞要回深圳时，他用小手紧紧拉住她的手问：“你什么时候再来啊？”又悄声说：“阿姨，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妈妈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然后昂起头大声要求：“你以后一定要常来玩呀。”

楚然笑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就跟你们住在一起，天天在一起，好不好呢？”

“好啊好啊。我喜欢的！”安程高兴得跳起来。

孩子的心犹如一面镜子，哪个对他好，他最能感觉到。哪个让他妈妈快乐，他也最能体会到。在他单纯的心里，只要让妈妈开心，哪个来同住都无所谓的。反正妈妈一直是一个人，有个人陪她，那才好呢。何况是这么个漂亮的阿姨，聪明又能干，天天看着都喜欢啊。

可是有这小家伙跟着，让楚然都没法对安蕾亲热一下！在安蕾送她去火车站的路上，她只能悄悄握住她的手，她温柔地回握她。楚然感觉热情在手指中燃烧，两人的手都冒出汗来。但她又不能留下来过一晚，因为家里的工作离不开，她还要连夜赶回去忙的。直到进站，楚然马上要上车离去，她转身面对安蕾，深深地凝视她，突然不管不顾地一下拥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她说：“安蕾，我的安琪儿，等着我。我会来娶你的！”在她脸上迅速一吻，跑上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