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风华绝代

 

武则天以女身称帝，任贤纳谏移风易俗，并有收复安西四镇之功，晚年退居深宫立意传位于子，复武周江山为李唐天下。高处不胜寒，武则天召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入宫伴驾，其身后毁誉参半。盛极而衰，烟雨楼台之上，一代女皇美人迟暮芳华依旧，慈悲心肠溢于其表。

 

 

85内景，唐朝宫殿

春/日

    武则天高居皇帝宝座之上，气象庄严，光彩照人。

    上官婉儿侍立于鸾台之上，文武百官着红袍黑帽列队步入，叩拜之后起身肃立，一片谦恭景象。

    武则天：自古致治，以养民为本；而养民之道，必要兴利防患，水旱无忧，方能使之谷藏充实。

    是以川泽陂塘，沟渠堤岸，凡有关农事，预筹于平时，斯蓄泄得宜，涝则有疏导之方，旱则资灌溉之利，非可诿之天时丰欠，而以临时赈恤为塞责也。  

众臣：皇上圣明――

武皇万岁，万万岁！

 

86内景，军机秘室

春/夜

烛光映照之下，武周时期的唐朝版图呈现眼前。微缩的山川河流形象逼真，地势开阔的立体造形布置在宽大秘室之内。

武则天沿着版图外围的石阶缓步慢行，她俯视脚下锦绣版图挥手指点：

突厥之为中国患者久矣,而今此地我方无守，若其盛兵控制西域，并连兵压逼河西，是则凉州以西势必危矣。罢弃安西四镇之举，朕之过也――

上官婉儿随侍女皇身后：唐景休上表请奏复取四镇，臣妾以为不可――

战事纷争，生灵涂炭，宜慎之――

武则天思之再三：罢了，小慈者大慈之贼，前事者后事之师。

而今朕意已决，命王孝杰为武威军总管，唐景休阿史那忠节为副，即日率军西征，务必克复四镇――

武则天目露凶悍，她把一支红色铁旗插入西域之地的关键所在。

87外景，草原山林

春/日

号角之声相连，武周大军浩浩荡荡络绎不绝，在山川河流之上展开一幅宏大的古代战争画卷。

行军途中遭遇突厥骑兵，两军交战之时，双方死伤惨烈。

武周大军前赴后继，终于把凶悍的敌军淹没在枪林箭雨之下。

天降大雨，血流成河。

88外景，洛阳宫阙

春/日

在水边竹林之间的石径上，武则天赤脚穿草鞋缓步慢行，水静白衣似雪扮观音之相随侍左右。

武则天坐于池塘桥栏之上，宫女端来一盆清水。

水静趋前跪地，她脱下武则天脚上草鞋，撩清水为其濯足。

武则天闭目享受，水静舔舐其足底，武则天稍微睁眼，笑咪咪听任水静尽心服侍：传说佛祖为渡世人不避污秽，今日观之――

方信众生可渡，水静可成真佛也――

水静：乞奏圣母神皇，水静有一宏愿――

武则天：讲――

水静：陛下以德化天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之福也――

臣妾想徒步游历万水千山，寻访民间纯美少女，为陛下祈求长生不老，愿圣母神皇青春常在。

武则天：准奏――

上官婉儿率宫女以新摘之花瓣在女皇身边扬洒，武则天步入竹林之间。

红装宫妓列队随行，舞之歌之：

雪映红莲，清凉世界――

花开花落，因果相随――

武则天卧于石径之上放浪形骸，宫女扬臂抛洒花瓣，落英缤纷之间，她的丰腴身体被鲜艳花瓣覆盖。

89外景，洛阳白马寺

春/日

冯小宝在寺内场地演练红樱长枪，众多光头无赖围观喝采。

太平公主亲率禁军装束的女兵入寺，刀砍枪刺格杀勿论，围观众人狼奔矢突做鸟兽散，女兵追之杀之。

几个健壮女兵制服冯小宝把他吊在树上，太平公主发箭射之。

然后众女兵发箭，冯小宝吊在树上被乱箭射杀。

90内景，武皇后宫

夏/日

两块巨大的白冰分置两侧案上，背景是一排荷叶莲花的刺绣屏风。

武则天居中端坐吃西瓜，绿皮红瓤黑子，吐掉瓜子扔掉瓜皮，她吃得津津有味。

上官婉儿：陛下，此物性寒，不可贪食。

武则天拿锦帕擦拭嘴角，她起身去看案上的巨大冰块。

注目片刻，武则天伸手以食指轻触之，然后她运指如笔在冰上书写：

日月当空，恩被天下――

天气炎热，书写处冰水消融，在笔划下端形成涓涓细流。

　　上官婉儿：水凝之成冰，冰化之为水――

水蒸之腾之或云或雾，天上地下弥漫漂泊。

观之，亦可为景也――

武则天：好，此言妙哉――

水之为物，循天时变化而为。

刚柔相济，任凭曲直，思之，与佛理亦相通也。

上官婉儿：陛下慧根深厚，福缘广大，可成佛祖也――

武则天：花开花落，皆有定时――

　　　　观音在心，菩提觉醒――

　　　　善哉！

91外景，洛阳宫阙

秋/雨

秋叶飘零，细雨纷飞。

在宫殿之间的曲折长廊，武则天在红装宫女的导引之下前往宫廷乐坊，上官婉儿随从之。

亭台楼阁之间，贵族青年张昌宗玉树临风，在廊下吹奏横笛。

武则天伫足聆听，心向往之：

廊下吹笛者，何人？

上官婉儿：张昌宗，前朝尚书张行成之孙。

武则天：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日，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上官婉儿：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武则天：如此少年美貌，真乃天上人物――

92内景，武皇后宫

秋/雨

张昌宗端坐抚琴，武则天斜卧榻上观之赏之，一曲奏罢，武则天招手将张昌宗叫至榻前，爱之抚之，继而轻叹一声，片刻之间黯然神伤不已。

张昌宗坐在武则天身边：皇上威仪，朝野敬服，亦有伤心事否？

武则天：朕之忧愁，无处可说也――

张昌宗：臣愿永远侍奉陛下，为陛下去除忧愁――

武则天再叹：唉！朕倒真想做一个活神仙，每日无忧无虑，就象今天这样，看你弹琴，听你说话――

张昌宗：陛下要成仙不难，臣之兄张易之，会炼丹药――

易之尤善吹笙，如行云流水，胜于昌宗。

武则天：好，朕即日召他入宫――

93内景，武皇后宫

秋/夜

有红衣宫妓在厅堂之内歌舞助兴，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俩陪伴左右，武则天开怀畅饮。上官婉儿席前侍立，殷勤斟酒，直到武则天大醉。

张氏兄弟左拥右搀，扶其乱步走入寝室。

红衣宫妓在帷幕外吹奏喜乐，上官婉儿帐外侍立，她轻声吟诵：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日，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画外音]

武则天：婉儿拟旨，迁昌宗为散骑常侍，易之为司卫少卿。

上官婉儿挥手，红衣宫妓悄然撤离，上官婉儿独自坐于案前，侧耳聆听帐内动静。

[画外音]

武则天：有你兄弟二人日夜伴驾，朕可无忧深睡矣。

94内景，唐朝宫殿

冬/雪

武则天：昨夜，朕梦见大鹦鹉，两翼皆折，何也？

狄仁杰：鹉者，陛下姓也，两翅折断，陛下二子庐陵、相王也。陛下起用此二子，两翅全也。

武则天：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

狄仁杰离座叩首，含泪启奏：太宗文皇帝栉风沐雨，亲冒锋镝，历尽艰辛打下江山，理应传给子孙后代。

高宗天皇大帝将庐陵王和皇嗣托付陛下，陛下今不立此二子，却欲将储位转赐他姓，臣以为不妥。

武则天：武承嗣，是朕的娘家子侄――

狄仁杰：且姑侄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岁之后，配享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附姑于庙者也――

武则天：这是朕的家事，你就不要干预了――

狄仁杰：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天子好比元首，臣子好比股肱，义同一体，况且臣既为宰相，对此国家大事怎能不管呢？

武则天无言，沉吟片刻：配享太庙，承继无穷――

狄仁杰：非如此，不得已也！

95外景，洛阳宫阙

冬/夜

色彩缤纷的烟花在幽静的夜空炸响，然后是五光十色的焰火从天上纷纷坠落，在漆黑夜色中形成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

武则天抬头仰望绚丽灿烂的夜空光景，心花怒放之时豪情满怀：

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上官婉儿：乞奏万岁――

伏惟圣神皇帝陛下阐元极，升紫图，光有唐基，以启周室。不改旧物，天下惟新，皇王以来未尝睹也。

烟花燃放之后，四周寂静无声，夜空幽深星河灿烂。

武则天观天象而生感慨之情：嗟乎哉！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96内景，唐朝宫殿

春/日

武则天居中端坐，废太子李显和前皇后韦氏率几个年龄各异的小儿女依次步入殿内。

李显趋前伏地叩首，他感激涕零向上哭诉：儿臣叩见圣母神皇――

武则天：快起！

幽居蛮荒之地，我儿受苦了！

李显：谢圣母神皇眷顾之恩，儿臣洗心革面，誓报皇恩！

武则天：都起来吧――

众人起立，武则天把目光定在30岁的韦氏皇后身上：韦氏，你过来。

韦氏依言走至武则天面前，武则天扳住她的雪白脖颈，另手伸出一根食指在她脸上轻划：

你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象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韦氏：臣妾不敢――

武则天目光逼视：朕欲传位于显儿，如果效法汉武勾弋故事，为保朕之江山永固，我应该杀了你――

韦氏脸上惶恐，她伏地叩首不止：皇上饶命――

武则天目光慵倦：罢了，我再也不想杀人了。

韦氏长跪不起：谢皇上隆恩――

武则天：你当好自为之――

不要学我，你不行！

韦氏：臣妾遵命――

97外景，洛阳街道

春/日

街道两旁戒备森严，来俊臣被拴于囚车木笼之内。众人沿途追打，痛恨之情淋漓尽致。

来俊臣昂首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颗鸡蛋砸在来俊臣额前，蛋清蛋黄混杂一处沿着他的眉心向下流淌，来俊臣张嘴吸食。

[画外音]

上官婉儿：神皇有旨――

查司仆少卿来俊臣，诬构良善，滥用刑罚，屠覆宗枝朝贵，夷诛大臣为业，是为国家之首恶。应加以戮族之刑，以雪苍生之愤，并依法籍没其家。

钦此！

98内景，武皇后宫

春/日

上官婉儿服侍武则天梳妆，待武则天打扮整齐，她令上官婉儿坦露胸乳立于面前。

武则天拿起毛笔，饱蘸胭脂水粉在上官婉儿的乳尖着力涂抹，然后拿一面铜镜照给她看。

上官婉儿：谢皇上恩典――

武则天坐在龙椅上目光迷离，她盯住上官婉儿胸前，那两枚着色的乳尖在春光之下格外红艳。

武则天：婉儿，朕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上官婉儿掩上衣衫，她在武则天身前席地坐下，然后轻声低唱：

世情推物理，人生贵适意，想人间造物搬兴废。

富贵哪能长富贵？地下东南，天高西北，天地尚无完体。

展放愁眉，休争闲气。

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受用一朝，得一朝便宜。

上官婉儿唱罢，眼光幽怨望向窗外。

武则天黯然伤神，她仔细回味歌中词句：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99内景，唐朝宫殿

春/日

　　暮色苍茫时分，在宽敞殿堂深处，漂泊着一片骄奢淫逸的颓废气息。

清澈的水上洒满鲜艳花瓣，武则天仰卧宽阔大池之中，一张妆饰明媚涂抹细腻的白净脸孔露在外面，目光敏锐表情冷峻――

一群红衣宫妓围在大池四周，缓步慢行载歌载舞：

圣超千古，道泰百王。

皇帝万年，宝祚弥昌。

水中莲花台升起，武则天静坐其上扮观音相――

红衣宫妓在大池中放入内置灯烛的莲花船，红艳艳的船灯在水面漂泊起伏，一群赤足裸臂的黄衫舞女踏歌击掌登堂入室，她们手舞之足蹈之作千手观音之形。

武则天撩水泼之，舞女队形依旧――

红衣宫女倾玉瓶之水浇之，千手观音之相已成。

100外景，烟雨楼台

春/雨

    上官婉儿为武则天举伞，两人穿越轻烟微溅的殿前广场，缓步登上一处漫长石阶。

　　[画外音]

　　上官婉儿（叙述）：武则天以女身称帝，力倡均田移风易俗，破格选人整肃吏治，唯我独尊，恩威并施治天下。高处不胜寒，改唐为周历经十几载，一代女皇美人迟暮退居深宫，武则天立意传位于子，复武周社稷为李唐江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盛极而衰，大概天意如此罢。

两人登至高处，武则天蓦然回首。

烟雨楼台之中，武则天缓慢转身举目俯瞰脚下。

数百名白衣少女赤足穿草鞋步入殿前广场，她们手持青绿竹伞在雨中闪转腾挪，做出一个“唐”字。接下来，“唐”变“武”，“武”变“周”，“周”再变“李”。

少女队形变幻，纵横裨合，如此反复演练。意兴阑珊时刻，武则天伫立台阶之上姿容依旧，风韵犹存。

    一群红衣宫女手持枪棒介入，白衣少女以伞作剑列队迎击。

红衣宫女陆续增援，白衣少女纷纷倒地。

[画外音]

　　童声：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烟雨楼台，身边有上官婉儿举伞相伴，武则天晗首俯瞰脚下纷繁气象，慈悲心肠溢于其表。

淡出――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