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02-26 01:47:27 编辑:jyj 字体: 大|中|小】
“喂!华师大吗?”
“是的,请问女士,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
“我想请一个家教。”
“教什么?”
“小孩子的英语。”
“几年级?”
“小学四年级,是个调皮的男孩子,他不喜欢外语,希望你们能派一个柔和一点的女孩子来好吗?因为男孩更易听从女孩。”
“好的……”
“哎!你们可别派外地人来!”
“为什么?”
“外地女孩有的是农村上来的,我的孩子不喜欢乡下人,最好是本市的女孩子,否则来了也是白搭。”
“好的,女士,我们尽量满足你的要求,请你报一下你的住址、姓名。”
“我叫王元,三横王,元旦的元,住址是本市黄浦区蓬莱路144号,金人大厦1502室。”
“知道了,女士,我们在三天之内就给你回音,再见!”
“再见!”J放下了对话,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坐在豪华的房间里,她的眼睛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嘴边不禁浮出得意的冷笑。
上个月她约到了一个复旦大学的女孩子,可惜那个女孩不符合她的要求,她不但脸不漂亮,连身材都没长匀称,她一打开门,见那女孩的样子,便谎称自己从来没有请过家教,那女孩十分纳闷的离开了。J想,幸好你长得不好看,否则你就没命了。
J端起桌上的酒杯,她慢慢喝着琥珀色的酒液。这套三室一厅的豪华房间,她是以每月四千的高价租住下来的,她小时候曾经生活在这个地区,以前的贫民窟,现在则是富华贵奢的居住区,穷人们早被赶到了郊区。“这个吃人的社会,什么时候有过人性!”
J又喝了口酒,她咬着嘴唇,现在已到了她为这个好社会报效的时候了。
第二天,J刚刚吃完午饭,电话就响了,“王女士吗?我是华师大的学生,你不是需要一个英语家教?我就是!上海人,姓闵,闵行的闵,英语专业二年级,你满意吗?”
J听见这个稚嫩如女童的声音,不知人如其声否?但愿“声情并茂”呵!她开玩笑的,“满意!闵小姐,可你要做好准备呀,我的儿子非常捣蛋的,如果你不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那你就免了吧,他不会听你的,我都拿他没办法……”J故意为难女孩,看她怎么反应。
“没关系,阿姨,我不是第一次做家教,我可以努力试试。”
J 无谓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说不定又是个乏味的女孩,漂亮的女孩本来就是稀世之宝,哪有那么多的美女!
“你说呢?我一般都是周末有空。”
“那就这个周末!”
“礼拜天下午,三点,两个小时?”
“行啊!我等着你呵!”J爽快的。
“好了,阿姨,再见!”
J低低的,“再见。”她默默的挂上电话,呆看着紫色的电话机,如果这个女孩子合乎她美的理想,她就毫不犹豫的对她下毒手了。
她走到橱柜前,拿出了一瓶香槟酒,她皱着眉头,打开了酒瓶,就着瓶口大喝了一口。甜津津的酒液灌得她的胃立刻燃烧起来,她自嘲的笑笑,“礼拜天,还有两天……”
J每个晚上都喝的酩酊大醉,主人家的高级音响不停的播放着她最痴迷的朝鲜音乐,醉眼朦胧的J看着黑色的音箱,“春天年年到人间,到人间,我们失去祖国,没有春天……”柔美、凄婉的女声,合着热辣的酒液在她心里翻腾。
柔软的席梦思床,绣花的粉红色枕头,白色的、半透明的窗帘,舒宜的天花板,J辗转反侧。
穿着飘带长裙的花妮手捧束束鲜花,“卖花哟!卖花哟……”,年少的J眼里第一次看到的柔婉女子,泪水模糊着,她涕泣的看不下去。白茫茫的冰雪,一望无际,花妮艰难的寻找,寻找……
“金将军啊!你在哪里……”雪原森林,人民军护士娟玉站在参天的大树下,悲吟的歌声让J神志呆凝,她愿意永远呆凝下去,凄美的女声像正在解冻的春河浸没了她复苏的女性之心,柔软,稚嫩,悲哀,无穷无尽的悲哀成了一柄锋刃刺透了心,然而,J却看到了让她折腰一生的女性的优美。
泪水最终催眠了悲痛的J,那只台灯依然亮着,它照在悲音缠绕的卧室里,这是J今生所驻的最豪华的房子了,她暂时逃脱了压迫她一生的卑微。
“今天的天气,晴到多云……”
J听到这句报道之后,立即关上了音响。她看看墙上挂着的月历,五月七日,礼拜天,春末夏初,天上晴空万里,地面众生芸芸,密密麻麻的脑袋,数都数不过来,全是人类无法改变的缺点。J早对心理医生表示,如果她手中掌握一百颗原子弹,她就要扔出去一百零一颗,而且立即就扔,决不思前想后。
她关上房门,走到了光华明亮的电梯间,她走了进去,里面的乘客都是陌生的面孔,这里是中产阶级聚集区,这儿没有下等人,借给她房子的K先生就是一个有钱的投资人。
到了底楼,她走出了金人大厦,沿着蓬莱路走向老西门。她小时候常来此地闲逛,十六岁那年,为了那个穿灯芯绒、黑里俏的美少女Q,她就在这里的一家药店买了一瓶一百粒装的安眠药,如果不是父母的及时发现,恐怕她早已一命归西了。
“嗨!”她这辈子怎么会这样痴迷女孩子?真是前世对女人作孽啊!
一辆11路电车从她身旁驶过,这条过于熟悉的公交线路,她走到已经面目全非的车站,站点还是那些站点,以前老西门车站停在阿奶家的弄堂口。阿奶是这个世上极少数给她留下温馨回忆的人,每年的冬天,她总要为年少的J缝制一双棉鞋,J到了40岁还记得那种棉鞋的温暖与适意。
她走进了大富贵酒楼,一坐到靠背的椅子上,服务员就上来问候了。J点了几个最贵的菜,叫了一瓶啤酒。不一会儿,热菜一只只上了桌,J慢慢吃着。
五月的阳光透过明晃晃的玻璃窗照在她的身上,她眼望外面大街,行人已经开始穿夏装,有些漂亮的女子更是着装时髦,裙衫飘飘。
J从不打扮,她即使长得漂亮,也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炫耀,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做女人,好像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哭还哭不过来呢……”J喝着清凉的啤酒,“只有酒!”她非常喜欢酒,酒精浸没她的忧郁的头脑,痛苦就会像快乐的河流肆意的奔向灵魂的天堂,那种无羁的肆意,才让害怕平常的她得到了安宁。
这时一对年轻的男女走进了厅堂,他们在付款处停留了片刻,就走过来坐到J斜对面的一张桌上。
J见那青年女子肤色白皙,但脸儿平常,只是情态安然,人家的心境十分平和。她的男人,J不知道是男友还是丈夫,明显比她漂亮,他得体的坐在椅子上,听女子温和的诉说着。
“幸福的男女哦!”J自嘲的,如果她是个漂亮女人,她可是要追求美丽女子的哟!
大学里的女教授不是说“男人只能以男人的方式对待女人吗?”除非世界上的女人喜欢那种方式,J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女人需要男人更为荒谬与卑贱的,法国文化部长马尔罗对西蒙娜波娃说的更绝,“男人鄙视女人的姿势……”这种铭心刻骨的对于女人的最高评价她这个敏感的大脑即使进了水也无法忘记。
那幸福女子朝J看了过来,J把眼光转向窗外,她才不羡慕她,她所有的幸福都是人类社会的常规法则,J不崇拜并且竭力躲避的生物法则。
这对突然出现的男女搅扰了J的午餐,她加快了进餐的速度,他人的幸福毕竟给了她压力,被痛苦浸透的J觉得憋闷,她想起下午那个闵小姐要来,但愿来个丑小鸭,免得误了卿卿性命。她自己在大学呆过四年,那种地方美女绝对是少数民族,珍稀动物,她忍不住想笑,才华绝顶的张爱玲,也只能在小说里千娇百媚,现实中她可是被胡兰成玩弄于手掌间,给女人丢尽了丑。还有那个聪明的鱼玄机,为了个狗屁男人,年仅二十六就上了断头台,还写什么“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贱!无可救药的贱,怎么没有一个女人甘愿为女人犯贱,既然你们那么喜欢贱,也该找个值得的对象……
J走出大富贵,午后的太阳使她感到燠热,她很快拐到了文庙路,经过历代书生膜拜的孔庙,门前冷冷清清,园内溜达的都是拄着拐杖的老头、老太,堂堂中国礼教圣殿在现代社会,大概还不如狮虎怒吼、狼奔狗跃的动物园呢!
回到房里,她毫无睡意,闵小姐还有三个小时就来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冬眠灵,慢慢倒入热水瓶,整整一百粒,正常人一下肚就别想醒过来了。她坐在沙发上,轻轻的用一根长筷子放入热水瓶里摇匀,嘴边又浮起冷酷、得意的笑。
她实在想大笑,为了那个即将上钩的、陌生而无辜的闵小姐,“那天真的孩子只有二十岁吧,大二年级,大概还没男朋友呢!”
她耐心的摇着,就像庄稼地里的农民精心培育自己的秧苗,这棵秧苗是为她心爱的女孩子预备的。
“三岛由纪夫,我虽然不喜欢男人,但这个世界上,我最崇拜的就是你这个男作家了。咱们是真正的同志,你狂恋被乱箭射穿胸膛的塞巴斯蒂安,我热爱断头台上年轻的美女,当然这个美女必须是无辜的。我不是男人,我对男人的鲜血与痛苦无动于衷……”
J站起身,把热水瓶放在了桌上,她几乎无谓的打开了电视机,好像那瓶溶化了一百粒剧毒安眠药的热水,并不存在任何杀人的动机。
二十九英寸的屏幕上出现了歌星刘德华的俊朗面影,“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一身西装、头戴礼帽的刘德华在两排军人中间走下台阶,他的背景是四十年代的南京,黑色的轿车与低摇的草丛,战争的阴郁衬托着爱情的不安与悲惨。
J是认识了女同网友沁之后才对《忘情水》如痴如醉,她根本不喜欢刘德华,沁逃跑后,她整天就在房里播放这首MTV。
“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己在天边……”J渴慕的女主角穿插在音乐间,短发的美貌女子,俊俏的面影不停晃动,恬美的眼神,无辜的情态,始终站在那座森严的政府大厦的阶梯上,她望着什么,她所要的爱情……
刘德华焦虑、急切、无奈的痴情样儿,“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风打雨吹,付出的爱收不回……”
女主角的脸就像天国的甘泉,让人饮用不尽,“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不会懂得我伤悲……”走在军人中间的刘德华忍不住的回首,他的背后有那美丽女子的眼神牵扯,男人的眷恋面庞与女子的面影一再叠现,“当我眼中有泪,别问我是为谁……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
果然,屏幕上出现了J意料中的画面,美丽的女子倒在地面,刘德华悲痛地抚抱起女友。
J弄不明白女主角是怎么死的,大概歌词里有心碎一词,女子美丽的脸上留有血痕,心是彻底碎了,恬美的破灭,红颜早逝,陈旧的年代,却依然是爱情感人的不朽,因为那个美丽、死去的女子的面影不停晃动,她晃动得J泪眼模糊,她的眼神正是J梦想的无辜与纯洁……美丽的女子只有那样了结了。看着她,想着消失的沁,一样的美,一样的悲痛,J无数次的涕泣。
J有点乏,她把音量调低,不知不觉睡着了。
门铃奏响了,是门德尔松优美的“自新大陆”,迷觉的J被惊醒,她一看墙上的挂钟,才两点啊!她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孔往外一望,是个搞推销的外地男人,哦哟,真吓了她一跳。J恼火地回到客厅里,门铃还在响着,她不予理睬,几分钟后,也就没有声音了。
J倒有些呆了,时间正不断走向那个钟点,她不知那位闵小姐是否合乎她的要求,一旦那女孩漂亮动人,J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结果掉她,如果不漂亮,她连门也不必打开了。这几乎是在赌命,她投出的骰子正在不停地旋转,眼看就要停下了,它会显现哪个不祥的数目?
J默默的看着窗外,音响播放着凤飞飞的《掌声响起来》,又是一首催泪曲,这世上,女人不知是泪比血多,还是血比泪多,J的眼泪大概快流尽了,现在该是流血的时候了。
中世纪时,欧洲上层社会曾经出现过专门诱杀年轻贵族小姐的贵妇,她们把遇害女孩的鲜血直接吸入自己的体内,据说这可以让妇人永葆青春。
“我才不要喝她们的血呢!我要放她们的血,为了她们的夺命的美貌。”
“塞壬的歌声吞噬了那些傻男人……连冷酷的阿尔忒弥斯都赦免了祭祀台上的伊芙姬妮亚……美丽的卡米拉倒在战场时,阿尔忒弥斯心疼地为她收尸……那阴柔、绵软的女态啊!有谁会不喜欢?”要爱不要命的J长吁一口气。
两点五十七分,“自新大陆”再次响起,J知道她等待的人真的来了。她戴上眼镜走到门口,她十分冷静地望向门外,模糊的猫眼玻璃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浅啡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身姿匀停,梳着短发,她边按门铃,边左右视看。J不再犹豫的打开了房门。
J看清了,没错!这就是她所要的被杀的女青年!
女孩面容[秀,眼神俊明的望着J,她发觉J虽然不时髦但并不老气,同样留着短发的J似乎还有股女人所没有的霸气。她们四目相对,“你是王元女士吗?我是华师大的家教,姓闵。”
J几乎发自心底的笑了,“是的,我是王元,你请进吧!”
何谓王元?玩字的组合而已,J根本不叫这个名字,她要玩,玩死这个无情、虚伪的世界,玩死这个优美、纯洁的女孩子……
“我叫闵星,大二,阿姨,你的儿子呢?”
“闵星,是天上星星的星吗?”J领会的,这样的女孩,她的父母肯定是爱如至宝。
“是的。”
“你先坐吧,我的儿子刚刚出去买东西了,他一会儿就回来,我告诉过你,他是个捣蛋鬼呀,我根本管不住他。”J不动声色的撒着谎。
闵星并没怀疑,她坐到了舒适的咖啡色沙发上,“好吧,我等他。”
女孩打量着豪华的房间,米黄色的、华丽情境使她感觉十分舒宜,她绝对没有任何危险的想象。
J立刻端起热水瓶,“我给你冲杯咖啡吧。”
闵星礼貌的阻止,“不用,阿姨,我们学校规定不可以随便吃人家的东西……”
J想如果女孩坚拒自己的咖啡,她就只能被迫使用暴力了,那可苦了女孩了,她连忙劝说,“天气有点热,喝点东西,学校不会怪罪你的,这是人之常情嘛!”
J把咖啡倒入咖啡杯内,她已经拿掉了热水瓶的塞子,她的眼睛再次与女孩相对。
闵星没有拒绝,她微笑了,“好的,阿姨。”
J松了一口气,这样她省力,女孩也少受苦,她把热水慢慢冲入杯子,热气立刻升腾上来,J体贴的,“太烫了,你过会儿再喝。”
“哎!”闵星的答应充满了天真的孩子气,那声音就像尚未成熟的女孩的童声。
J有点呆凝,她真的就这样残害死无辜的女孩,她忍心?她看着一无所知的闵星,她和自己爱过的所有女孩一样俊美,她好像是上天特意赠赐给她的至高礼物,杀死这样的女孩,她此生积压的对于美貌女子的至爱也就得到了彻底的实现,最后的泄发……李昂写的《杀夫》里没有丝毫的爱,她至少还有爱,作为女人对于女人的爱――至死不渝的爱,柔情被她们碾压成了暴虐的残杀,这不是J的意愿啊!
J微笑的,“你慢慢喝,我去看看我儿子来了没有。”她不能再和闵星相对而坐,女孩的纯净眼神让她心如刀绞。
闵星端起了咖啡,J狂喜,“喝吧!”她又说了一句,她的心在剧烈的催促闵星,“喝下去吧!赶快喝下去……”她走到阳台,假装向楼下探视,路面上的行人悠然缓行,一切都是这样平静。
她回头,阳光温和的照在喝咖啡的闵星身上,女孩的脸上满是纯真的气息,就像五月的天空,晴朗澄澈,致命的毒液正在慢慢流进她的纯洁体躯,再过片刻,女孩就会躺倒在J的面前,J在心底欢呼,“哈!女刽子手们,今天终于轮到我来回报们了!”
“阿姨,你的儿子怎么还没回来?”
“快了,闵小姐,他很顽皮的,如果超时了,我加倍给你钱。”J连忙回答。
J怕闵星起疑,又说,“你家离这儿远吗?”
“远的,我家在浦东,我是乘地铁到这儿的。”
J笑道,“我这儿是上海滩上房价最贵的地区之一,我幸亏嫁了个有钱的老公,他是国际海员,长年在外,我一个人管儿子,力不从心啊!”她对闵星胡诌,这样豪华的房子,女孩肯定信以为真。
闵星环顾四周,J继续哄骗着,“你平日忙吧?”
“还可以,阿姨,我们学校许多同学做家教的。”
“赚点零用吧?上海同学也这样?”
“是的。”闵星脸红了,J想女孩的家境肯定一般,如果是富家女儿,父母怎会让年轻女孩为了几十块钱在外面奔波。她叹息了,J一直是个怜悯女人的人,她想女人在这男人主宰的世界上,受尽了冤苦,可是她活了四十年却发觉女人对女人坏透了,至少她从来没有领教过女人的好处,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物类……活该让男人欺压!
J走到闵星的对面,她刚刚坐下,闵星朝她说,“阿姨,我好像头有点晕……”
J心抽紧了,“到了!”她立刻起身,“你不舒服吗?”
J靠近女孩,闵星的一只手轻轻的按着太阳穴,“怎么回事?头像晕船似的……”她的眼睛开始模糊了。
J不敢碰闵星,她故作冷静的看着女孩,她的狂暴的心在热切的等待,等待闵星的永远昏迷,“你怎样……”
“阿姨,你给我吃了什么……”闵星仿佛明白过来,她盯着J,此刻她才发觉J的眼神冷漠的没有一丝热情。
“我就给你喝了点咖啡呀!”J依然不动声色。
“不对!哦哟……”闵星想站起来,但她已经不由自主,闵星一下子跌坐在沙发里,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J忍不住的去扶女孩,闵星知道自己上当了,她浑身无力,脸色惨白,胃里阵阵恶心,象是有巨浪要翻腾上来。
J见状想现在如果自己打120,闵星一定有救,她刚开口,“我帮你叫医生……”
闵星俊秀的双眉凝成了利刃,“你想杀我……”她话还没说完,便一头倒了下去。
J站在昏倒的闵星身旁,她看见女孩俊明的眼睛痛苦的闭上了,她颤抖的低叫,“闵星,闵星……”
闵星没有回应的躺在沙发上,J的背脊涔出了一阵急汗,她也不能自制的倒在沙发里。
墙上的挂钟正走到十五点二十五分,J呆坐在闵星的身旁,她的手紧紧抓着女孩温热的胳膊,眼睛不舍的盯着女孩的脸,那依然未变的少女的俊美啊!她的另一只手抚到了闵星的额头,把那绺黑发轻轻的拨开,那剑刃般的漂亮眉毛平静的舒展着,女孩已不再表示她的任何意念了。
“道子!日本华族喜多川男爵的英秀女儿,十二岁就削发为尼,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道子!”大学时J一看到这个日本美少女的形象,浑身的血就沸腾了,被恶父痛打的华族小姐,只能在昏迷的高烧中呼叫着美丽的母亲……
“你就是道子那样的女孩了?”J终于抚抱住昏迷的闵星,她难过的咬紧牙关,“我爱你呀!闵星……”
闵星毫无反应,J慌乱的看看四周,除非她自己改变念头,在她怀中一息尚存的闵星的命运全掌握在J的手中,她的眼睛再次与窗外的晴空交接。
在女生宿舍楼的偌大的盥洗室里,一根长长的钢丝上悬挂着无数件女生的衬衣,二十岁的J悄悄的走到所爱的女孩YX的格子衬衣旁,把她的袖子轻轻贴在唇边,“YX,恬美纯洁,一如眼前的无辜闵星,她的女性芳菲气息透过洁净衬衣不断向我传来……”
YX的头高傲的转向漫漫延流的苏州河,匀停的身子自在的走下弧形的河桥……
“我发球了!”YX朝着傻呆呆的J笑道。
J吓得大叫,“别!我接不住的!”圆溜溜的排球飞越过网,直向J的身上砸来,J一屁股坐到了排球场上。
“哈哈!你这么笨!还要爱我?”YX在球网的对面大笑。
J抱紧了闵星,闵星的体温依旧,她的呼吸吹热了J的手指,她还没死,就这么抱着这个俊美的女孩幸福地至终吧……
J仔细的端详安眠的闵星,她身上的浅啡色外衣和中学时代Q的土黄色灯芯绒有点像。
“王晓棠的伦巴舞,你们看!”下课的教室里,Q突然双脚一顿,苗条的身段美妙的扭动起来,她低垂的颓废眼神着实让十七岁的J吓了一大跳,“弃置一切的少女风情,就像Q身上一直飘散的芳美的面霜……”
Q离J最遥远,她最后一次看见她,Q穿着上海滩上最时髦的衣装,手指、脚趾都涂满了丹红,推着一辆漂亮的自行车,亮丽的走在J的大学校园里,J觉得自己实在不配伴随这样的美少女,YX看见了Q,第二天就把书包往她们同坐的书桌上猛的一摔。
“YX!”J哀求,“她早已有男友了,她在读中专,她不过是来看看我!”
外地的女生们跑到了游人如织的外滩,YX像傲然的玫瑰开放在女孩们中,十九岁的恬美青春留刻在微漾的浦江水边,J白着眼看她的自得样儿,她发觉了,突然笑着来拉J,“咱们一起照一张吧!”
J的眼泪滴落在闵星的衣服上,“闵星,如果你醒着,你是不会接受我的拥抱的吧!你这么俊!”
墙上的挂钟已走到十六点三十分,是中学的放学时间了,十六岁的J多少次背着书包跟在Q的身后,寒冷的冬天,直跟到路灯辉煌,追逐的心掉落在辘辘的饥肠,也没有回家的念头。Q一路上不置可否的笑着,“我喜欢你!”J第一次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
J望着无知睡眠的闵星,她的眉毛似乎开始疏淡,J摸着闵星的脉搏,命若细弦,生命的症候正在可怕的变异,她的眼泪干涸,她放开了昏迷的闵星。
J走到了桌前,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纸,叹息的写着:
“闵星的亲生父母,我是J,今年40岁,我是本质意义上的女性同性恋者,但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我所爱的女子的爱,她们无一不是美貌、非常的青年女子,我今生唯缺的女性之美,使我沦为生活的惨败者。
我爱,我也恨,我想死,我要向那些置我于死地的女子报复,非常不幸,你们可爱的女儿沦为我的下手对象,如果她是个丑陋的女孩,我绝对不会碰她,可是闵星很俊美,我很满意。她死在我的手里,等你们再见到你们的女儿时,我已经携带她去了遥远的天国。
我不想多说什么废话,我此生所有的积蓄与房产,大约一共价值人民币50万,就算赔偿给你们了。
我必须说明,我绝对没有接触你们纯洁女儿的身体,而且是让她服用高剂量的安眠药致死的,她是干净、平静、没有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的,这点仁慈我作为女人还是保留的。
我的神经是正常的,别把我当疯子,不是我疯狂,而是这个世界太无情,我只能以其之道同样无情的还之。
我很幸福,我是和天使一起走的……
让那些苟且的芸芸众生永远苟且吧!
不想说抱歉的罪人 J
J正在看她的遗书,突然,手机铃声奏响在寂静的房内,J吓坏了,是曾淑琴的《孤单又自由》,哦!J几乎惊叫起来,想不到闵星也欣赏这首少为人知的流行歌曲,长发飘荡的才女,不再四顾的径直向前,光怪陆离的人群,闪烁耀眼的城市霓虹,现实在她的脚底下颤抖……她也孤傲不群啊!
J奔到闵星的身边,从她的上衣口袋里取出正在歌唱的手机,她看也不看就关了机。闵星没有反应的睡着,J半跪在沙发旁,不忍的看她,双手再次搂住女孩的轻灵躯身。她的黑睫毛轻柔的覆盖着柔嫩的眼睛,这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J不许她再看这个世界一眼……
她慢慢抱起闵星,“我可不是那些故作多情的男人……你的身体在我手里就像伊芙姬妮亚进了阿尔忒弥斯的圣殿……”
她把昏迷的女孩放到了柔软的席梦思上,女孩的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跑鞋,她没有帮她脱去。J为女孩拉平身上的衣服,没有褶皱的,一如她平静的睡容……
J从闵星的口袋里翻出了证件,“闵星,1986年10月出生……”,温文尔雅的天秤座,她才十九岁呀!她把那条蓝色的薄被覆在女孩的身上,然后打开了音响,让优美绝伦的朝鲜歌乐低低回荡。她静静的坐在闵星的床边,像亲人般的守候着。
《女战士在酣睡》,苍茫的密林间,娟玉倚在树上悄悄进入梦乡……
J和YX偷跑出灯火通明的学校大礼堂,哪管那个年级主任乏味的政治报告,她们一路欢笑的奔回空无一人的女生宿舍。
“听呀!YX,朝鲜人民军协奏团的《党的好女儿》,她胜过天下所有的美味佳肴。”J打开了收音机。
穿着薄裙的YX躺在床上,低低的,“我听过的……”
“好听吗?”
“嗯!”
J笑了,“他们演出时,盛夏,唐山大地震!”
闵星似乎动了一下,J紧张的望着她,“J,你太多情了。”YX无奈的。
J伏到闵星的脸畔,谛听着女孩微弱的呼吸,她俊美的面容引得J的手轻抚揉磨。
J伏倒在YX的身上,她无语的,任自己的头发在YX的脸上,颈项,胸前来回抚索……秋夜的月光在她们的眼前不停旋转,J笑说,“就像《牛氓》里的亚瑟,把自己的头沉浸在琼玛的臂弯里,不想抬起。”
闵星的表情也在波动?J触摸她……她与YX在明朗的午后,坐在校园的大草坪上,学校的广播室,她们班秀丽的团支书SL正在动情的朗读着华丽史诗《解放了的耶路撒冷》,J大笑,“YX,SL的声音多么符合十八世纪的浪漫主义!”
“你们好!”J回头,她们年级的才女ZH站在面前,“你们俩可真是形影不离呵!”
YX赶紧拉起J,“再见!”
她们逃到了校园的途径上,“哦哟!”迎面走来了她们年级的顶级系花L,她的鲜蓝色的上衣刺得人的眼睛生疼。L妖娆的笑容狐媚煞人,J不言声,YX礼貌的笑笑。
“你们俩形影不离吗?”L打趣的。
“哎!”YX脸红了。
J的脸在灼烧,她吻住闵星清冷的嘴唇,女孩的嘴角已渐渐吐出了白沫。J触摸着闵星的腕部,女孩的脉搏微乎其微。她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白沫。
三岛把一个美少年放在手术台上活活解剖掉,鲜美的体肉与银色的手术刀,在三岛贪欲的眼里疯狂的融和,“被杀的青年……”
“是永恒的女孩子!”J激情的眼前,被枪杀的美丽的金顺姬中尉在艳红的晚霞里微笑着走来,Q欢喜的说,“顺姬很美!”
“YX,你喜欢心爱的女儿?还是心爱的儿子?”
“心爱的女儿!”YX毫不犹豫的。
“哈哈……”天下女人都会这么回答吗?
闵星的体温不断的冷却,J抱住她,“闵星,闵星……我马上就来!”闵星一动不动的任她作动,J呆凝着女孩。
“YX,你怎样啊?不累吧?”J等在比赛的终点,跑完一万米的YX脸色通红,J把毛巾递给她,YX擦拭着汗水,J又把棒冰塞到她的手里,YX笑着,“我跑不快了,都第几了?”J没有回答,只是看着YX甜蜜地吮着棒冰,她低低的,“谢谢你呵!”
“闵星!闵星!”闵星的脉搏终于停止了搏动,J抬头,十九点五十六分,“闵星!我的眼泪已经为女人流完了,我偿还你……偿还你……”J抱紧失去生命的女孩。
“我想用自己的体温把闵星捂热吗?她已走了!”J放开了冰冷的闵星,起身,为自己冲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她关掉了音响,现在已到了最后的时刻。
那杯含有高剂量安眠药的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了桌上,J又冷静的打开一瓶葡萄酒,“让毒药与美酒一起融和,味道一定好极了!”
J就着酒瓶大喝了一口葡萄酒,她走到停止呼吸的闵星身边,坐在她旁边慢慢的喝着。“俊美的女孩,即使失去了生命也是引人的哦!”她轻抚着闵星闭合的眼睛,笑了一下,“你活着,又能做些什么?女人嘛!总要找男人,按照惯例,你这样纯净的女孩,不可惜吗?还是离开这个强横的男权世界吧!”
她的手抚摸到闵星的颈项,白色的衬衣柔婉的贴靠着女孩的身体,“有什么留恋的?女人都不懂得女人……”
穿着白衬衣的YX坐在船头,她划着桨。
“J,你怎么不和YX坐在一起啊?”年轻的团支书SL打趣的。
YX“哼”了一声,眼睛看向湖中央。
J坐在船的另一头,SL戏弄的拉她,“坐到你最爱的人的身边去,J,来!让我们荡起双桨!”
J被SL拉了起来,J慌乱的叫,“别!船要翻的!”
“哈哈!YX会游泳,她会救你!”SL占了J的座位。
J无奈的看着YX,YX一撇嘴,“你是笨牛啊!快过来呀!”
J踉踉跄跄的跨了几步,YX看着她,“胆小鬼!”
J尴尬的笑笑,她坐到YX的身旁,双手划着桨,双眼却只敢朝对面的SL看.。
明艳的阳光,青绿的树枝,秀丽的团支书,恬美的女伴,她们的木船正荡漾在中山公园的湖面上。
“你看我干吗?YX,把J让给我吧?这么听话的情人上哪儿找?憨憨的……”
YX也笑,“她好使着呢!”
J急了,“你们再胡说,我就跳河!”
“跳!跳呀!”YX更笑了,她的齐整的贝齿在太阳下闪闪发光,J不敢看她的纯真的双眼。
血红的葡萄酒已经去了一半,J发现桌上的咖啡杯不再冒热气,她走过去,端起杯子,香浓的咖啡,J最喜欢的一种颜色,庄肃,威严,恐怖,和无情的黑色紧紧相邻。这也许是法西斯的慑人色彩,J无畏的喝下了咖啡,时钟走到了二十点二十分。
她拿了把躺椅放到了床边,人却依然靠坐在闵星身边,她的心已浸泡在半瓶红葡萄酒里,晕乎乎的,亢奋的心神支撑着她最后陪伴俊美女孩的时光。
J吻着闵星的面颜,耳轮,乌发……
“芬芳的女子,春风得意般笑着……”
才女ZH告诉J“你知道吗?你们的漂亮团支书把一个上海男孩耍得号啕大哭?”J吓得不敢作声。
“与你分手的YX现在天天被一个丑小鸭的厉害女生责骂。”
“为什么?”J眼睛瞪圆了。
“哈!你心疼了?别的女孩子才不在乎那些漂亮女生呢!只有你奇特的痴心……我没有她们那号女人的美貌,但你看着,从这扇校门出去时,我的职位一定比美女生高!”ZH骄傲的。
J软弱的回答ZH,“可我爱她们呀!”
ZH哈哈大笑,“真有你的,放弃名利、地位与智慧,追逐美貌,我可没有这种舍生忘死的魄力!”
J望着远去的ZH并不美丽的背影,果然ZH毕业后进了外滩的一家市级政府机构,成了高高在上的女官员。
“闵星,我怎么放弃得了你这样的女孩?”J握住女孩冰凉的手,“我愿意!”
J的胃部一阵痉挛的疼痛,她惊省,“来了!死神……”她更贴近闵星的脸,死在美丽女子身边,就像秋日的红枫与灿烂的夕阳融和,恰到好处也!
J迷离的垂着头,鼻子里闻吸着闵星的纯净气息,女孩的挺秀鼻梁和妖媚的L有点像吧?
“L是狐狸,男生都叫她小妖!”YX笑说。
“她太漂亮啦!”
“你去爱她呀!”YX推J。
“咱们打赌,你看我敢不敢!”
J眼前模糊得……一片白雪的茫茫世界,L的娇美面容被红色的滑雪衫映得通红,她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晾着衣服。J突然从她的身后冲上去,猛地拥抱住美丽的L,又一下子放开她,若无其事的走开。
“哈!YX,她不但没有骂我,反而……哈哈……”J乐不可支。
“她怎么样?”YX认真的问。
“她笑了!笑的那样喜悦,自然,她太懂了,这紧紧的拥抱没有爱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YX看着J的眼睛,“你的爱到底有多少?”
J脸红了,“不是做试验吗?”
YX冷笑,“我已被你试验到现在了,爱情大玩家!昨晚,我看见你和L一起走进中山公园。L的男朋友就在那个公园里,同一个上来挑逗L的陌生男人对打,他们是被学校保卫科从派出所领回来的。而表面娇美的L早已是男友的情人,她的一切都在那个霸道男人控制之下。朋友,你太幼稚了。”
J急叫,“YX!YX!”
YX头也不回的走了。
J瘫软在闵星的身边,“YX……”她的手想拉闵星的胳膊,但她已力不从心。
迷觉中,J看见墙上的挂钟,二十一点零六分,闵星离逝已一个小时了,“无辜的,都是无辜的,YX……SL……L……还有最遥远的Q……闵星……”
J倒在了躺椅上,“闵星,我绝不能躺在你的身边,好女孩……”她的眼睛不舍的侧望着安眠的闵星,泪水流满了灼烫的面颊。一生的眼泪,都流在了美丽女子夺魂的眼睛里了……那杯传说中的忘情水没能浇灌到她心田……
闵星的脸生动的烁耀着少女的柔光……YX提着黑色的书匣子走出学校红色的钟楼,J远远望着她匀停自由的身体,她脸上的神情该是和闵星一样恬美吧!恬美的YX依然是那个十八岁的短发美少女,她的手轻抚着葱绿的冬青,走向那扇华光照耀的校门……
J闭合的眼前光芒四射……Q高举羽毛球拍,模仿《生死恋》中的美丽夏子,欢声叫道,“太高了!太高了!”……天堂到了吗?闵星,你在哪儿?……我能搀一下你的手吗?让我们一起拜见不朽的阿尔忒弥斯……SL捧着J写给她的诗《你的笑》,“你的笑呀,融化在夕阳灿照的河桥上,有谁与你擦肩而过?他却不敢再朝你望。男孩说,那是个完整的美女子啊!连夜晚的月光都欢喜的把她照亮”……
J微笑的嘴边已经溢出了白沫,“闵星,你看见了吗?我曾经看见的,与你同属的……我携着你的手,就像当年她们携着我的手,走过迷梦的青春,狂乱的飞奔向爱的终极……我只后悔……闵星,我生不出你这样美妙的女儿,所以我只能从你母亲怀里抢夺……YX,你该有心爱的女儿了吧?……也像你一样在大学如茵的草坪上读书,欢笑,恋爱……
……爱……爱……这奇特、迷幻的造物融化了你,我,她,她们。无数的柔软的女子……幸福……痛苦……生存……灭亡……
J闭上了嘴唇,她只听得自己停跳的心脏最后对所有的美女子说,“来生再见吧,我爱们……”
上海市通信管理局 沪ICP备11026210号-1
版权所有 ©深秋小屋 如有任何问题,请联系:13154293@qq.com ladyscn版权所有,未经授权禁止转载、摘编、复制或建立镜像..如有违反,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