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独揽朝纲

 

    大唐皇后武则天开始参与政事，她先是运筹帷幄平定西突厥叛乱，后又起用斯文秀丽的上官婉儿做侍从。从总章元年起，大唐王朝进入多事之秋。高宗皇帝深感心力交瘁，武则天临朝理政，息兵，劝农桑薄徭役，以德化天下。咸亨二年春，武则天将朝政京师迁至东都洛阳，直到高宗李治驾崩，李唐王朝面临空前的政治危机。

 

30外景，皇宫内外

秋/雨

官兵驱赶一群罪臣妻女进入皇宫的一条巷道，在缓慢行进的队伍里，一个衣饰鲜亮的7岁女孩格外显眼。

[画外音]

     上官婉儿（叙事）：我叫婉儿，祖父上官仪时任中书侍郎，他因得罪武氏皇后而下狱处斩，家口全部籍没。在我7岁的那一年，家遭如此变故，我和母亲一起被没入宫中为奴婢。

     一把青绿竹伞遮蔽，7岁的上官婉儿被洁净漂亮的年轻母亲牵着手，她好奇的看着周围的宫廷景物。

     烟雨楼台，正是黄昏时分。

     一群红装宫女在廊间行走，她们动作循规蹈矩，表情寂寞幽怨。

31内景，后宫堂下

秋/日

武则天：如今，长孙无忌一党反状已露――

陛下犹疑不决，恐非社稷之福。

李治：吾家不幸，亲戚间屡有异志。往年高阳公主与房遗爱谋反，而今国舅复然，使朕羞见天下之人。

武则天：诚愿陛下断之――

李治：此事若经查实，该当如何处置？

武则天：臣妾以为，应即刻将其收捕入监，依法破家！

32内景，唐朝宫殿

秋/日

高宗李治居中端坐目光威严，武则天气定神闲，坐在侧位的一道青色竹帘之后。

[画外音]

宫人：宣！中书令许敬宗进殿――

许敬宗身着朝服入殿，他趋步向前行叩拜之礼：臣许敬宗，叩见皇上。

李治：平身――

许敬宗缓慢起身，他整理衣冠，在殿下恭敬侍立：臣奉旨，会同大理寺卿辛茂将，审理长孙无忌谋反一案，现已查明――

长孙无忌结党谋逆，证据确凿。

臣请诣，收捕长孙无忌入监！

李治：果真如此，该当如何处置？

许敬宗：谋逆大罪，按律当斩。

李治：他是朕的国舅大人，安能忍心杀之？

武则天掀开竹帘缓步走出：薄昭，汉文帝之舅也。薄昭犯罪当诛，文帝穿孝服，大哭，忍痛杀之！

长孙无忌身居高位久矣，置两朝皇恩于不顾，包藏祸心谋夺社稷。

请陛下早做决断――

33外景，后宫院落

春/日

     有清新绿叶点缀，武则天在随从簇拥下疾步行走。

     11岁的小王子素节站在路边看她们走过去，他表情冷淡，脸上有一种孤僻的忧伤。

武则天察觉异样，她转身回来拉住素节的手：你是鄱阳王素节？

素节轻轻点头，他的目光里包含着一种敌视。

34内景，武氏后宫

春/日

武则天：萧淑妃是你的亲生母亲，我杀了她，你恨我吗？

素节躲闪：孩儿不敢――

武则天：你撒谎！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和他们不一样。见到我，你从来也不叫母亲。

素节气急流泪，他奋力挣开武则天的把持，转身向外面跑。

水静和红玉在门口迎面堵截，她俩把素节揪扯回来。

武则天抓住素节的肩膀，摁他趴到一张锦榻之上：把他给我擒住了――

水静和红玉上前帮忙，她俩伸手褪掉素节的半截裤子。

武则天扬臂挥掌，责打素节王子的屁股：记住，下次要叫母亲！

再不听话，决不轻饶！

35外景，绿色草原

夏/日

在一片水草丰茂的清澈湖畔，游牧民族的少女战士骑在马上耀武扬威，她们挥鞭驱策一群被虏掠的唐朝人口。

两个身穿突厥服饰的贵族少女格外凶狠，她们挥鞭抽打一个少年俘虏，把他打倒在地。

少年俘虏爬起来跑向湖边，几个贵族少女纷纷下马。

围追堵截，跟踪追击――

踢踹之――

鞭挞之――

她们恣意妄为，动作野蛮粗暴。最后，她们联手抬起那个少年俘虏的手脚，把他高高抛起，扔到湖边的一片清水之中。

浪花飞溅，少年俘虏在水中扑腾几下，他挣扎着爬到岸上。

贵族少女哄笑着拿来一根长长的皮绳，紧紧拴住他的双手，然后她们纵身上马，把那个少年俘虏拖在马后，扬鞭呼啸而去。

36外景，森林驿道

秋/日

驿道两旁秋色斑斓森林茂密，一个唐朝士兵身背战报在林间策马狂奔。

[画外音]

边关战将：报！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勾结突厥旧部反叛大唐，频繁侵入我朝边关，袭扰城池，虏掠人口。

战事危急，奏请朝廷定夺。

在一处景色清幽的森林驿站，青年士兵下马就瓢饮水，酣畅淋漓。

驿丞牵过一匹新马，士兵扔掉手中水瓢飞身上马，扬鞭策马沿林中驿道驰向远处。

37内景，唐朝宫殿

秋/日

高宗李治不在其位，武则天独自端坐青色竹帘之后神色冷静严峻：

皇上有旨――

查，伊犁道行军大总管王文度，主掌兵权逗留困守。并杀害降卒，分取其财物，导致将士离心。着王文度即刻回京治罪。

38外景，森林草原

秋/日

战马过河入林，唐朝将官苏定方铁甲红樱，率领一队骑兵紧急行军。

[画外音]

武则天：前军总管苏定方身先士卒，破敌有功。

特授，苏定方为伊犁道行军大总管，再率燕然都护任雅相，自北道征讨阿史那贺鲁，务必平定西突厥之叛乱。

钦此――

39外景，草原山林

冬/日

大雪飞扬，两军对峙。

唐朝步兵据南原，攒槊外向，遇敌则击。

突厥骑兵屡攻不入，苏定方亲率骑兵自北原杀出，突厥骑兵抵挡不住唐军攻势，溃败西撤。

苏定方率唐军穷追猛打，奋勇杀敌。

金戈铁马往来冲撞，刀光血影不断。

40内景，唐朝宫殿

春/日

     一幅巨大的西域军事地形图平铺地下，武则天赤脚踩在金光耀眼的绢帛之上，她一路前行，足尖在地图的关键地带勾划涂抹。

     水静和红玉蹑足轻走，她俩沿武则天所指插定红色铁旗标注边界。

武则天：着令，伊犁道行军大总管苏定方――

在西突厥故地天山北路一带，建置北庭都护府，下统二州，昆陵、鞒囟都护，辖二十三个都督府。

屯垦戍边，保境安民。

41内景，宫廷作坊

春/日

在染织刺绣的作坊里，呈现一片井然有序的劳动景象。

武则天在后宫嫔妃和诸多宫女的随从之下，她兴致勃勃的观看每一道作业程序，脸上表现出探究物理的认真态度。

此处参照唐画《捣练图》，表现宫中妇女加工绢丝的场面――

十二个人物分成三组，起首是捣丝，中间是理丝、缝合，最后是把绢拉直、熨平。

上官婉儿身穿青衫绿袄，蹲在炭炉旁边拿竹管吹火。

武则天在上官婉儿身边停住脚步：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婉儿伏地叩首：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回禀娘娘，我叫婉儿――

武则天：今年几岁？

上官婉儿：16岁――

武则天：好一个斯文干净孩子，你是谁家的？

上官婉儿：奴婢的祖父是贞观年间进士出身，曾经担任先帝太宗的文学侍从。

武则天：你是上官仪的孙女，对不对？

上官婉儿：奴婢有罪――

武则天：皇后专恣，海内失望，宜废之以顺人心。

这是当年你祖父的手笔――

可惜！你祖父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不仅精通佛典，还兼涉经史，善于文章写作。你读过书吗？

上官婉儿：奴婢念过《毛诗》和《昭明文选》。

武则天：很好――

42外景，作坊门口

春/日

武则天在随从簇拥之中走下门前台阶，上官婉儿从作坊里面跑出来：皇后娘娘――

武则天闻声止步，她回身注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急步上前叩头不止：娘娘慈悲！

武则天：你干什么？

上官婉儿：皇后娘娘统御六宫，母仪天下。

婉儿愿随侍左右，为娘娘分忧――

武则天：你就不怕给我添乱吗？

上官婉儿：娘娘圣明――

婉儿情愿跟随娘娘，服侍娘娘，当牛做马！

武则天：回去吧――

先叫管事的抽你一顿鞭子，然后再罚你做三天苦役。

上官婉儿跪在地上，她含泪看着武则天一行走远。

几个后宫女官从作坊里面追出来，她们揪住上官婉儿的胳臂抽了她一顿大嘴巴子，然后把她拖进去。

43外景，后宫门前

春/雨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上官婉儿长时间跪在台阶之下，雨水浇透了她的衣衫，在她脸上却有着一股执着的狠劲。

雨下大了，水静出来撑开一把竹伞给上官婉儿遮雨：

娘娘有诣，召婉儿姑娘进去说话。

上官婉儿：谢谢姐姐――

水静：快起来吧――

上官婉儿立刻从积水的地上爬起来，跟着水静走进去。

44内景，武氏后宫

春/夜

     上官婉儿裸体跪在一张锦榻之上，武则天叫水静红玉把灯烛拿近细看。

武则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上官婉儿：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武则天捏一下上官婉儿的下巴，然后又轻拍她的脸颊：

只要你真心顺从，哀家会好好疼你的。

45外景，后宫庭院

春/日

身穿大红裙裾的武则天在前面快步走路，气定神闲唯我独尊的模样。

上官婉儿赤脚穿木屐，她穿着淡黄衣裙在武则天身后亦步亦趋，表情动作稍显急促拘谨。

上官婉儿跟随武则天在皇宫之内几经曲折，两人伫立在一棵生长多年的海棠树下。芳草凄凄，青枝绿叶，根深叶茂的海棠树在宫墙内呈现一片清幽喜人的景色。

武则天：当年，我亲手杀了王皇后和萧淑妃，后来，我叫人把她们埋在这里。

上官婉儿：岁月沧桑，香消玉陨，竟是如此一番景象。

武则天：千般荣华，万般富贵，管她生前锦衣玉食宝马香车，死后照样零落成泥，化作这一堆泥土――

46外景，洛阳宫阙

秋/雨

水流溅溅，轻烟淼淼。

上官婉儿举伞给武则天遮雨，两人沿着青苍的石阶走路。

这个时候，上官婉儿跟随在皇后娘娘身边，另有一种美貌才女的斯文优雅姿态。

武则天微露倦意，她的脸上依然光洁明艳，还是先前那种唯我独尊的王者风范。

[画外音]

上官婉儿（叙述）：从总章元年起，大唐王朝进入多事之秋。

关中、山东和江淮等大面积地区是先水后旱，继而又蝗灾泛滥，瘟疫流行，历经两年之久。咸亨元年四月，西南吐蕃攻陷西域十八州。

高宗皇帝深感心力交瘁，武则天临朝理政，劝农桑薄徭役，以德化天下。

咸亨二年春，武则天将朝政京师迁至东都洛阳。

47外景，洛阳龙门石窟

冬/日

雪落无声，遍地银光闪耀。

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龙门石窟尤舍那大佛法相庄严，晗首关注天下苍生，表露一种消灾解难的慈悲心肠。

[画外音]

武则天：水旱天灾，兵祸相边，百姓困苦不堪。朝廷上下俱应节俭，禁消耗无度。劝农薄役，息兵养民。后宫上下减用脂粉――

哀家捐款十万钱，布施修佛，为民祈福。

48外景，洛阳街头

冬/日

雪花飘扬，饥寒灾民沿街乞食，锦袍玉帽的素节王子、太平公主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们在皇家粥厂施舍。

素节持勺盛粥倒入灾民碗内：太平，别玩了。

快帮我忙――

太平公主摇驳郎鼓把一个小男孩逗笑，她把那个驳郎鼓递给小男孩，然后起身帮着素节一起给灾民盛粥。

一个年轻妇女领着几个破衣褴衫的孩子离开，小男孩把驳郎鼓弄响，别的孩子围在旁边欢喜雀跃。

49外景，皇家围场

冬/日

武则天身着锦帽貂裘，在积雪的山林之中纵马奔驰。上官婉儿和众多宫女都是皇家禁军装束，铁帽红樱策马紧随其后。

姑娘们呼喝之声此起彼伏，清澈嘹亮。一只肥硕的麋鹿苍惶逃窜，在林海之间时隐时现。武则天一马当先，拉弓搭箭――

麋鹿身中数箭，倒地，肢体因疼痛而抽搐不止。众女官纷纷下马跪拜，她们象小学生般齐声念诵：天后娘娘神功盖世！天下无双！

武则天勒住缰绳环顾四野：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

山川如画，幸甚至哉！

50内景，武氏后宫

春/夜

十二名宫廷乐妓坐于堂下，白衫红裙乌发云鬓，玉手纤纤轻拢慢捻，丝竹之声悠扬悦耳。

李治坐在席前表情抑郁一饮而尽，武则天耐心细致给他布菜斟酒。

武则天：皇上，朝堂之上，有什么难决之事吗？

李治：朝政烦杂，朕微感劳累而已。

武则天双手击掌，立刻有一群胡服装扮的美貌舞女赤足步入厅堂，她们在音乐的节奏中摆动腰肢如杨柳，摇颈踢踏，舞姿轻快而又妖媚。

李治在歌舞声色之中松驰下来，他随着音乐节拍在座上轻轻晃动，感觉很安逸的样子。武则天看着李治，她也舒畅了一些。歌舞继续，美貌舞女的身影在李治眼前晃动，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武则天：皇上！你怎么啦？

李治：朕头疼――

乐妓停止演奏，舞女原地呆住不动。

武则天挥手叫乐妓舞女退下，她亲手捏拿李治头部穴位。李治低声呻吟不止，武则天招手叫上官婉儿过来，两人一起搀扶李治走进内室。

51内景，后宫刑房

春/日

一个俏丽宫女被拴住双臂吊在梁上，红玉和水静手持皮鞭轮流抽打，她俩嘴里呼喝有声。宫女的白衫上血痕纷呈，看她却是闭嘴不言的倔强神态。

武则天悄声步入刑房，上官婉儿随侍在后。

红玉和水静停止抽打，等待武氏皇后的指示。武则天上前揪住受刑宫女的长发扬起她的脸，另手出指戳点：如此庸脂俗粉，也能狐媚惑主――

以色事君，你罪不容诛！

上官婉儿：天后息怒，不要气坏了娘娘玉体。

武则天：那好，你替哀家扯下她的衣衫，着力整治！

上官婉儿：是，臣妾谨尊懿诣。

她上前撕开受刑宫女的裙衫，然后挥手抽打其胸乳。

武则天：罢了！传刺绣女官，长针粗线――

哀家要亲手炮制贱人，施幽闭之刑！

52外景，岭南山间

春/日

青山绿水，烟雾弥漫。李义府在官差押解之下缓慢行走，身上的红袍虽然破旧一些，可是看他那一脸轻松模样，却好似闲庭信步一般。

[画外音]

上官婉儿：查罪臣李义府，专业卖官为事，贪赃枉法，怨声载道――

今罪状属实，除名流放，永不续用――

53外景，洛阳宫阙

春/日

    武则天静坐园中观赏明媚春色，一阵轻风拂过，落英缤纷满树繁花落地。

    上官婉儿：蝴蝶儿，晚春时，阿娇初着淡黄衣，倚窗学画伊。

        还似花间见，双双对对飞，无端和泪湿燕脂，惹教双翅垂。

    武则天扬起胳臂伸掌接住一片柔嫩花瓣，举至眼前赏玩不已：你看众生皆苦，其实不然。

    花开花落，皆有定时。

    月圆月缺，因果相随。

    你说，佛是什么？

    上官婉儿：婉儿不知――

    武则天：我年轻的时候，以为人力可以胜天。现在想来，人力终究有限，唯有天道无边。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佛是一种随喜的心境――

    花开喜悦，花落亦欢欣。这就是我心中的佛――

54外景，山间松林

冬/日

积雪的冬天，在冰绿色的山林之中，皇家仪仗庄严肃穆，隆重的送葬队伍连绵不绝，一片森然气象。

[画外音]

上官婉儿：宣！高宗天皇大帝遗诏――

七日而殡，皇太子即位于柩前，陵园制度务从节俭，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取天后处分。

武则天全身缟素脚踏积雪缓步行走，容颜悲戚眼含滴泪。

在她身后，临时继位的中宗李显帝王装束，着孝，神色拘谨。

皇后韦氏步伐坚定，举止得体。

　　 送葬队伍走出松林进入一片白雪覆盖的山间，武则天挥泪远望前程，她面色凝重，心怀任重道远之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