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01-10 22:38:13 编辑:林兰 字体: 大|中|小】
《 风过无痕 》
震耳欲聋的鞭炮铺天盖地。我痉挛地弹起来,也许还不够麻木,尽管以为自己已心如止水了。
有人在为我整理婚纱,耳边聒噪着人声,七嘴八舌的恭维和祝福。也许该还以矜持的微笑。毕竟今天是特殊的日子----由女孩变做人妇。人的一生中最隆重的新婚喜庆。是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感觉一只手轻按住我的肩,转头看过去,她却没看着我,脸望向人群,但能感觉出她的眼睛看进了我的心里。我知道,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站着一个女孩,一个外型和气质与我相似的女孩,甚至比我更多一份清纯的恬静。
站起身,迎向那群高谈阔论的人群,那里有我的新郎。也许不该把自己再当作局外人。起码今天,乃至今后的漫漫人生,都将是这个男人的一部分.他的至亲。如此的话对自己重复无数遍了。是的,是该从荒唐的梦境走进现实的时候了。
一个中年男人在台上自我介绍,原来是我们的主婚人。妙语连珠引来阵阵掌声和笑声,恍惚他才是作秀的主角。 总算开场白接近了尾声,或许是我踩着高跟鞋的脚累了,竟麻木得如同脸上僵硬的笑容。
“下面,请新郎.新娘伴着婚礼进行曲踏上红地毯,并且互赠爱情信物!” 我挽着的男人一下子怔在那里。我偷偷地乐了,他一定没料到这个重要环节,肯定没做准备。难堪的时刻,奇怪自己竟笑了。尽管很久以来难得露出由衷的笑容。
尴尬时刻,身后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迅速递过一个红色的锦盒。他红着脸接过来,那个身影又迅速隐在人群。哦!她为何总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呢?也许她真的最懂我 ,但现在,她不该来的。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更滑稽的还是她偕着另一个女孩来参加我的婚礼。是啊,她从不知寂寞为何物。
众目睽睽下,他有些颤抖地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枚精致得另人眩目的戒指。他神情庄重的套在我的手指。很合适,也很配身上的婚纱。我把手垂下去,让自己不去看一眼那枚闪亮的东西。
华灯初上,喧嚣的人们意犹未尽地品味佳肴,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我的脸通红。才有勇气望向角落的餐桌。桌上的东西几乎没动,而人却不知去向。我呆愣在那里,任由新郎牵着自己招呼客人。此时.此地眼泪是不合适宜的。木讷如我更不会落下一滴。
吵嚷着闹洞房的捉狭客终于散去。身边新婚的丈夫带者幸福的满足和浓重的酒精沉沉睡去。开始望着镜中化着浓妆,盘着奇怪发髻的女人发呆。褪下指上的戒指静静回味。往事如烟。灯光下几粒小小的钻石刺痛了我的眼睛。还是收进抽屉也许更好,如我们的过去般收藏于记忆。万籁寂静的夜里,分明听见一片打湿心底的滴落和抽屉里的叹息。
天亮了。电话另一端无人接听。脑中一片空白。倏地提起长曳的晚礼服往外狂奔。我知道小城的凌晨有一班回京的列车.她要走,要永远从我的生命里消失。这是我们的约定。
心中狂喊着一个名字,“晶”!别走!不要走!路人的侧目又何妨!我都在所不惜!
小城的站台已空无一人。远远的导站员挥动着小旗迎着晨风飘舞。连带舞动着一颗跌落的心。一波一波起伏,再起伏,然后坠跌。
第二章 听风的呼吸
天凉好个秋!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秋天,那一年我十六岁,一个天真烂漫情窦初开的年龄。我家还住在一个大杂院,街坊邻里相处得很友好。不像现在的都市,人们憋在一栋楼里,关紧防盗门老死不相往来。
隔壁的强强哥是大学生,我总是爱往他家跑。打着辅导我功课的幌子去那里玩。强哥家总有许多和他同龄的男孩女孩聚会。他们弹吉他.听音乐.谈理想.谈人生。在那里我找到一种同龄们不具备的吸引与慰藉。
某个星期天,我照旧抱着书本去隔壁玩,外门敞开着。叔叔和阿姨一定去上班了。想起强哥抱着吉他为我唱着校园歌曲就开心。贸贸然闯进客厅,一边轻唤着“强强哥我来啦!”倏然我愣在门口。他家有客人。
沙发上坐着两个从没见过的青年。我天生胆怯,一见陌生人就怕羞。此时慌张得竟不知说什么好。
呆愣片刻,我红着脸就想退出来。强哥一把拉住我:“小雪,别发呆啊!快进来!”我嗫嚅着说:“不了,我先回去了。”这时,一个清秀的男孩站起来。不,你应该是个五官出奇精致的女孩。因她的声音证明了这点,很清脆。
“哦?你就是小雪吗?来了干嘛又急着走呢?”说着,便也过来拉我坐在沙发上。俨然像个热情的主人.另外一个女孩也向我友好的点头微笑。我涨红了脸,局促地挺直背。他们三人却相视而笑了。
“小雪,你果真如此呢!怪不得强强总提起你。”我诧异地望向强哥,他却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别胡说,人家是小女孩呢!”
“不要掩饰了。怪不得给你介绍我们学校的女孩你不让呢!原来在等着妹妹长大哪!”另一个女孩哧哧地笑起来。强强哥却涨红了脸佯装挑选CD光盘。 我窘迫得恨不得马上起身离开。但被她一直握着手,进退两难。偷眼望向她,她正眼含微笑探询地望向我。
她的皮肤白皙得透明。隐隐现出淡青色的静脉。唇薄而有型,鼻梁挺直,眉毛很黑,眉梢却像男性般挑成剑形。她的眼睛尤其出众,闪闪发亮。深邃中透着顽皮,智慧中夹杂着玩世不恭。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啊!我与她目光对视的刹那,竟忘记了躲闪。尽管那眼中闪烁的光芒是如此直接而大胆,甚至-放肆。
那神采只是一瞬间。却令我从胸腔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很强烈,是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更慌乱的是无缘由的心跳加速,好似要跳出我小小的胸膛。
房间里弥漫起施特劳斯的钢琴曲。如此优美而多情,感觉恍惚得不真实。
那天起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晶”,很女儿的名字。可她身着一件纯白的T恤,领间扎条蓝白间的丝巾。一身中性的装扮。她是强哥小学同学,后来随家搬回北京。在读时装设计专业。怪不得从没见过呢!
从此刻起,我灰色的天空变得澄清,生活也增添了新的色彩。那是少女初恋的憧憬,纯净的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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