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11-17 20:22:06 编辑:kklk 字体: 大|中|小】
画外音:这是一个游走在传统道德边缘的特殊群体(蓝色水晶: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我踏入同志这个圈子的具体时间是1999年10月3号晚上9点56分)对于他们,人们充满了不解和好奇。(先是就说看,他是男的女的,完了跟他说,他是男的还是女的,说完之后,判定出来他可能是男的)他们之间也有着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我想尽一切办法,要他尽量能爱我,)却一直在黑暗和沉默中期盼社会的认同(而我更加期待的是更多的人能够正确看待同性恋让更多的人能够生活在阳光下)《鲁豫有约》 爱人同志讲述他们的故事。
鲁豫:做今天这期节目呢,我突然想到我最近特别想看的一个电影,是李安导演的那个《断臂山》,刚刚得过大奖。这部电影我没有看过,但我知道剧情,据说讲的是美国,大概60年代吧,美国西部两个年轻牛仔,同性的,两个男孩子之间,人生当中的情感纠葛,讲的是同性之间的爱情。李安说他拍这部影片的一个想讲的意思就是说,真爱是可以跨越一切的,这其中包括性别。跨越性别的感情,这是我们今天要讲的话题,把这些有点绕的话,翻译成平常我们老讲三个字的话就是同性恋,或者叫同性爱。
画外音:这是一个普通的上海男孩,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和人交往时很少用到自己的真名,蓝色水晶是他的代号。蓝色水晶今年25岁,和大多数同龄人的生活轨迹一样,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他的生活中并没有太多的挫折与坎坷,不过学生时代的蓝色水晶比较沉默,内向的性格使他并没有太多的朋友。
画外音:(蓝色水晶:我感觉那个时候,自己是一个很朦胧的一个经历,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将来是要什么方向,就感觉到在我周围也没有能够理解我和体会到我的心思的人,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所以说我一直是处于一个极度内向的一个状态。)在中学时代,与许多活泼好动的年轻人不同的是,蓝色水晶并不喜欢与异性之间的交往,甚至觉得异性之间的恋爱不可思议,从高中开始,蓝色水晶就已经对男生有了莫名的好感。
鲁豫:我们先来欢迎蓝色水晶,这是你的网名是吧。
蓝色水晶:对。
鲁豫:这是你的一个习惯,平常不说真名。
蓝色水晶:应该说不能说是网名,因为水晶这个名字我几乎从最早开始用已经有十多年了。因为我从初中开始呢,就有写小说的习惯,那个时候我就用了一个笔名,但那个时候叫魔幻水晶,但是我后来觉得这个名字,太过于另类了一点。然后我觉得应该更加偏向于一种纯朴的风格吧。
鲁豫:蓝色水晶比较纯朴我觉得。
蓝色水晶:对,是。2002年开始改的,然后就一直用到现在。
鲁豫:我觉得我可能会有些好奇,有些问题如果问到,你觉得不好回答,你就说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都没有关系。
蓝色水晶:我尽量回答。
鲁豫:好,尽量回答。你从什么时候发现你自己好象跟别的男孩,你觉得可能不一样?比如说一般男孩可能会喜欢女孩,你觉得你自己不喜欢女孩,大概从什么时候觉得?哎,我为什么是这样,别人为什么是那样。
蓝色水晶:应该讲这是因为一次事情让我开始有这样的意识的。因为我小时候,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的,我爷爷是中风在床,我奶奶要照顾他,所以说家里面虽然能够给我基本的物资生活的保障,但是可能在精神方面,没有给我太多的关爱,所以说就使我变得不太和人交流,人家觉得这个男孩子很文静。因为当时也没有多想,小孩子嘛,不会去更多想男孩女孩的这个区别。到了小学的时候,有一个班主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可能他觉得......用北京话挑软的柿子捏嘛,觉得在我的身上更多能体会到他作为老师的权威嘛,他对我特别的刻薄。我记得有一次上课,他刚刚接我们班的那会儿,一个问题我没答出来。那个时候你知道小学生回答问题好象是一种光荣,哪怕答不出来也要举手,但是我是很保守的了嘛,我一直不太善于言词,我就觉得答不出来我就不举手,而他偏偏就叫不举手的我,我当然答不上来了。他就很不开心,觉得让他丢面子了,因为那堂是公开课,就当着后面所有听课的老师的面,他就说娘娘腔......
鲁豫:当时你多小啊?
蓝色水晶:七岁左右,大概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
鲁豫:太刻薄了。
蓝色水晶:对。
鲁豫:当时你知道这个词,你觉得这个词肯定不是个不太好的词,你知道这个词什么意思吗?
蓝色水晶:第一印象就知道这是个贬义词,当然那个时候不知道贬义词这个概念了。但是我就知道是个不好的词,同学都听见了嘛,因为那个时候把老师都是当成权威来看待的,那个时候以后呢,老师的话说了以后,就好象所有的同学都觉得好象老师说的就是对的,就一直拿这个词来奚落我:啊,娘娘腔啊。还有扩展出来的小姑娘啊,怎么样......延伸出来的。
画外音:因为学校老师的奚落,在同学之间蓝色水晶开始有了,娘娘腔、小姑娘之类的绰号,他也成为了同学们取笑的对象,在那个时候年纪尚小的蓝色水晶,虽然还没有性别的意识,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绰号,但是老被同学们嘲笑的他,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一些与众不同,也对自己产生了一些疑惑。
鲁豫: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可能跟别的男孩有一点不一样。
蓝色水晶:对。
鲁豫:但你说发现自己不是喜欢女孩,喜欢男孩那是大学的时候,大学以后。
蓝色水晶:对。
鲁豫:怎么样能够那么确定呢?
蓝色水晶:因为我的专业关系,在进入大学以前,包括我从儿童到青春期的时候,我一直感觉自己有一种潜质,渴望得到宣泄,得到施展,但是那个时候,我所处的一个环境呢,没有给我这么大的一个空间和支持,或者说我一直处在一个被压抑的状态,也可以说我选择这个专业,并不是一个无意识的选择。
鲁豫:你的专业是什么?
蓝色水晶:社会工作与管理,也就是社工。我们现在讲的一个新兴的,在国内一个新兴的职业。
鲁豫:叫social work and management,这样一个专业
蓝色水晶:然后我选择了这样一个专业,学习了很多社会科学的一些知识,而且在那个时候,我们是上海比较早的,1998年就开始了,老师在课上我就听到了有关于上海同性恋社区的一些情况,包括同性恋的一些活动场所呀,他们的一些文化特征怎么样。
鲁豫:那么老师给你讲了一些,就是在上海的同性恋常常会聚集的地方,你就去看了吗?很好奇的去看了吗?
蓝色水晶:之前我的个性还是属于比较内敛的嘛,一开始我并没有马上要去寻找那类场所。我采用了一个文献的方法,我要去相关的文献提供的这个场所,图书馆啊、书店啊,去找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料,我看到了一本书,是天津的一个学者叫方刚,他写了中国第一本同性恋纪实文学,叫《同性恋在中国》。
鲁豫:这本书很有影响。
蓝色水晶:对,1994年出的,但是上海是1997年、1998年的时候才进入。
鲁豫:你看过以后能够确认自己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糊涂了清楚了是什么。
蓝色水晶:因为那个时候,我更多的想法是要去了解,我没有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确认我自己是不是。我就根据这书上写的还有老师提供的那些东西,我就尝试着去了,所以说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我踏入同志这个圈子的具体时间是1999年10月3号晚上9点56分。
画外音:有共鸣,但是我又不敢确认,因为当时我看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在那个小花园那个地方嘛,应该讲女同性恋很少去,有活动。然后应该都是看到那个男同性恋,但是我在当中却看到了一个女的,我一直想着,我要和他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庭,但是我没有考虑到现实因素的制约和影响,没有更多的考虑到如何能够让环境跟我们之间,形成一个比较融洽的社会关系。
画外音:1999年10月3日,这一天对蓝色水晶来说,是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在大学里接触到同性恋相关知识的蓝色水晶,第一次真实的涉足到了同性恋的圈子当中。不过这第一次的接触,并不是他想象当中那样自然和直接。在当时上海同性恋者,常常聚集的一个小花园里,蓝色水晶看到的场景,似乎和老师在课堂上所讲述的,自己在文献和书本中所了解到的同性恋群体并不一样,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在小花园里,蓝色水晶虽然感受到了一些共鸣,但他也不敢完全的确认。
鲁豫:你踏入那个地方,我想象比如说是个公园或者是个酒吧,有很多的人,你一看到他们,他们一看到你,会觉得彼此之间有一点共同的地方。有那样一种,特别好象像雷达那样一种东西吗?
蓝色水晶:应该讲当时我觉得他们跟我是有一种共鸣,但是可能他们的价值观念呢,还有他们的一些行为模式什么跟我有区别,因为就算大家都是同志,还是有一些文化的差异和一些阶层的差异。
鲁豫:对,每个人跟每个人是不一样的。
蓝色水晶:对,而且这个差异可能在上海这样一个多元文化的城市里面,体现得特点明显。所以说有共鸣,但是我又不敢确认,因为当时我看到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在那个小花园那个地方嘛,应该讲女同性恋很少去有活动,然后应该都是看到那个男同性恋嘛,但是我在当中却看到了一个女的,就这一点让我使得我不敢确认。这个完全是跟老师上课时讲的,包括我看到的文献内容上所写的完全不一样。
鲁豫:你认为各自有各自活动空间。
蓝色水晶:对,我就觉得怎么会有女的穿插在里面,同性恋我意识概念当中,同性恋应该是同性在一起,怎么会有异性在一起的。然后其实我后来才知道,我去的那个时候,1999年那个时候,那个小花园的文化已经整个同性恋的这个文化,跟文献上所写的已经有差异了,包括我的老师跟我讲的一些内容,也是他在早几年调查的结果了,和现在有些差异了。
鲁豫:已经变了。
蓝色水晶:对。
鲁豫:那我特别好奇,也特别冒昧的问一点,就你当时去一方面可能想把我自己学的,学以致用,我搞社会调查看看是不是这样的情况,但同时会不会抱着一个私人那种念头,就是我能不能找到一个我的朋友。
蓝色水晶:当然了有这样的潜意识,但是可能还没有在意识中占据很大的比例。
鲁豫:但到那以后你找到自己的朋友了吗?
蓝色水晶:第一次去没有找到。
鲁豫:第几次去找到了?你不老做调查看时间吗?第几次?
蓝色水晶:应该是第二次的时候。
鲁豫:那是你的初恋吗?
蓝色水晶:对,应该讲第二次的时候,我同时完成了一个针对老年同志的访谈的同时,也找到了我第一个BF,就是boy friend那个缩写。
鲁豫: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跟你年纪相当吗?也是个学生吗?还是什么样的人?
蓝色水晶:他一开始骗我说比我大好多岁,但其实呢他比我只大四天。
鲁豫:他的背景跟你一样吗?
蓝色水晶:不一样,差得太大了,而也这是因为我后来对于他的一些家庭背景的了解,促使了我现在有意去关注于另外一方面的工作,就说我现在做了同心以后关注于农村的同志的一个生活。
鲁豫:他从农村过来的。
蓝色水晶:对,他是上海农村过来的。
鲁豫:一般我们知道初恋的结果,可能大多数都不是特别好。
蓝色水晶:对。
鲁豫:你的初恋结果也是这样。
蓝色水晶:对。
鲁豫:为什么分手了呢?
蓝色水晶:因为他拿我的钱。
鲁豫:他拿你的钱?
蓝色水晶:对,说白了他其实是属于一个,我们社会工作者中比较善意的称呼,称之为性工作者,也就是向同性提供性服务以换取这个收入的。
鲁豫:你跟他在一起,你都不知道他是怎样的?
蓝色水晶: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到后来我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我们圈子里面我们叫MB嘛。
鲁豫:MB什么意思?
蓝色水晶:money boy,那个其实是我们称之为(chglish)......
鲁豫:money boy。
蓝色水晶:就是说英文里面写这样一类人,他不是用这个单词......
鲁豫:洋泾浜英语,就是中国式的英语。
蓝色水晶:对,上海话叫洋泾浜,叫MB叫money boy,其实是跟他在一起那个money boy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真的很傻啊,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一个卖的。
鲁豫:你一点都不知道?
蓝色水晶:对,因为当时我对他很好,他跟我说他是来上海市区找工作的,然后找不到工作就只得借住在我们家附近一个棚户区里面,那边有很多私房出租的,而我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在我眼皮底下,离我家不到5分钟的路,居然已经有20年以上的历史,就是外来同性恋者的聚居区。我实在没有想到,我去了以后,我看到他那个条件真的是很艰苦,当时一方面我就有一种恻隐之心,另外一方面我就本能的有一种责任感,我觉得既然我答应了,是他的BF了,那么我就应该尽到我应该尽的责任,正好我和他确立关系的不久以后的几天,他突然在半道上把我截住了。那个时候他应该讲在精神上给我的关怀也很多,他经常天天送我上下学。
鲁豫:那你同学知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吗?
蓝色水晶:我觉得我那个时候还是胆子很大的,我把这个称之为爆炸效应,可能在心理学上没有这样的专业名词吧。就说我们人的一个心态呀,他也像那个化学里面那个爆炸一样的,在有限的空间里面极度压抑,它会产生一个膨胀,一旦你找到了一个宣泄点以后......
鲁豫:你就不管不顾了。
蓝色水晶:......心理能量就会极度的爆发,你会变得一下子鹤立鸡群。
鲁豫:你的那个爆发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式爆发。
蓝色水晶:我就很坦然的告诉我的同学们,甚至于我在踏入同志场所,去了第一次,还没见到我这第一个BF的时候,我就跟同学们说了,而且我好象感觉我自己也是。
鲁豫:同学们的反应是什么?
蓝色水晶:我很感谢当时我大学的那些同学们,他们真的具备了作为一个社会工作者应该具备的一个基本素质就是同理性,一点也没有任何排斥,最多有时候半开玩笑什么,就像我们学校里面那种校园男女恋爱一样的,有时开玩笑,哎呀,你那个朋友怎么样怎么样。但是没有任何歧视的态度,至少我们社工系自己的同学没有任何歧视的态度。
鲁豫:那是蓝色水晶的第一段感情啊。
蓝色水晶:对。
鲁豫:很多初恋都是这样 ,最后就分了,可能很痛苦,这之后呢蓝色水晶还经历了几段的感情吧,有苦涩的时候,有甜蜜的时候,当然也经历过特别刻骨铭心的感情。
蓝色水晶:对。
画外音:之后蓝色水晶还曾经历过几段这样的感情,有的是网上认识的,有的是经朋友介绍的,但是感情的发展都不太顺利,感情的失败使他更加渴望满足自己的归属感,找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蓝色水晶:因为我跟晟分手以后,我感到自己这个归属需要得不到满足,我没有办法和一个人一起建立起一个共同的家,那个时候我跟父母的代沟已经比较明显了,一个是搬了新家以后自己有种不适应,就感觉好象这个家总觉得自己将来要离开父母,独立生存的。但是我一个人又感到困苦,孤独感,我就希望能够有一个人和我携手一起,有这样一个需求了)。在这个原因的促使下,他又在网上发了几条交友信息,通过网络一个叫眼泪的男孩,走进了他的生活,开始了一段让他最刻骨铭心的爱情。
鲁豫:叫眼泪是吗?
蓝色水晶:对。
鲁豫:这个眼泪是你的第几个男朋友?如果我能问的话。
蓝色水晶:第四个。
鲁豫:第四个。
蓝色水晶:对。
鲁豫:让你最刻骨铭心的我的理解,一般刻骨铭心可能是最后也是没有一个特别好的结果的。
蓝色水晶:应该讲不仅仅是没有特别好的结果,我打个比方,你从六楼摔下来更疼还是从三楼摔下来更疼?
鲁豫:好象一样吧,我觉得。
蓝色水晶:可能从十八楼摔下来就感觉不到疼了。
鲁豫:对。
蓝色水晶:应该讲是从严重程度来说,当然是六楼比三楼摔下来更疼。
鲁豫:最后为什么分开呢?
蓝色水晶:和他结合的时候在一起的时候,我已经考虑到了一些现实的因素,可能我不能只追求两个人要想能够感情上的交融怎么样,我更多的考虑的就是如何让他能够在现实当中存在。
鲁豫:存在有几点可能基础,比如要有经济基础。
蓝色水晶:对。
鲁豫:要获得家人社会的认同啊。
蓝色水晶:对。
鲁豫:那你们是怎么做的呢?
蓝色水晶:实际上那个时候我想的最简单的一点,就是家。
鲁豫:这时你的家人都不知道?
蓝色水晶:不知道。
鲁豫:同学们都知道了,老师可能都知道,家人不知道。
蓝色水晶:那个时候我已经工作了,跟同学也就很少联系。
鲁豫:就你的家人都还不知道。
蓝色水晶:不知道。
鲁豫:那你要怎么样跟你爸爸妈妈说。
蓝色水晶:那是在跟他结束以后的事。在之前我一直没有打算要告诉我父母。为什么呢?这个也是最终导致我们失败的一个原因,就好比毛主席曾经讲过,一个鸡蛋和石头的一个关联,石头孵不出小鸡,鸡蛋孵得出小鸡,对不对?但是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知道了石头是孵不出小鸡的,鸡蛋能够孵得出小鸡,但是对我来说可能我还不知道,要孵出小鸡来还需要一个适宜的温度,我一直想着我和他要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庭,但是我没有考虑到现实因素的制约和影响,没有更多的考虑到如何能够让环境跟我们之间形成一个比较融洽的社会关系。
鲁豫: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分开是因为特别现实,比如经济原因。
蓝色水晶:对。最后造成的结果是他对我在经济上过度依赖,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学生,我已经工作了。而我在精神上对他的过度依赖,就使得两个人的冲突不断。
鲁豫:最后分开了。
蓝色水晶:对。
画外音:对于和眼泪的这段恋情,蓝色水晶投入了全部的感情,他甚至渴望与眼泪建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然而现实往往并不如自己盼望中那样,面对来自社会和个人经济方面的压力,这段让蓝色水晶刻骨铭心的爱情,最终以分手收场。感情失败让全心投入的蓝色水晶无从释怀,为了寻求精神上的安慰,蓝色水晶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的感情经历告诉了家人。
鲁豫:那分开以后怎么导致你要跟爸妈说我是这样的?
蓝色水晶:那个时候就感觉我讲过了嘛,六层楼摔下来那是疼得刻骨铭心的,就感觉整个一个体系就崩塌了,自己没有方向,应该讲和他结合的时候呢,我已经有一种渴望归属感,归属感又称社会认同这样一种需要,有这样一种需要了,但是达到那个高度的时候一下子崩溃的话,给我的感觉真的是相当相当痛苦的。
鲁豫:就是很痛苦的失恋的感觉,这个每个人都有,那你痛苦了以后你要跟父母去倾诉。
蓝色水晶:对。
鲁豫:当时你跟你妈妈说了以后,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你当时怎么说的?
蓝色水晶:我是先跟我妈说的。
鲁豫:你跟你妈妈怎么说的?
蓝色水晶:我就说妈妈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讲,然后我妈的反应比我还快:是不是同性恋。
鲁豫:你还没有说,你妈就说。
蓝色水晶:对,因为我父母的眼睛里也是不揉沙子的。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来我家,有时候还经常住在我家,那这样的前提下面,我父母难免也会引起怀疑,再加上一个前提,我从小到大一直被人指为娘娘腔之类的,我父母就一直有一种担忧和担心我向这个方向发展。
鲁豫:当时你妈妈说是不是同性恋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可能有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有的时候觉得紧张愤怒,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蓝色水晶:应该讲她一开始是作为一种半开玩笑的,她在潜意识中相信,但是同时又有一种否认的机制,可能就是自我欺骗吧,这也是一种心理机制,一种自我欺骗。
鲁豫:然后她当时说是不是同性恋,你怎么说的?
蓝色水晶:我说是了,她一下子就变了颜色了。
鲁豫:变了颜色是什么意思?
蓝色水晶:就是说一下子变得很郑重了,我是在她打扫卫生的时候我告诉她的,然后我就跟她讲了一段经历,就是那个时候我跟我妈妈讲的还是眼泪,而且我还给她看了眼泪这本纪实,我写了两万多字的一本纪实,就想和他在一起的这个过程。第一天我妈好象有一种还没有缓过神来的那种感觉,就是否认,她觉得这不是真的。
鲁豫:到第二天呢?
蓝色水晶:到第二天以后,她就一下子发作开来了。我在打电脑,她就坐在我座位后面哭,就因为她这个强烈的反应,全家人都知道了,包括我的奶奶。老年人是很难接受这方面的事情,但是让我觉得很意外的是,我的父亲通过我母亲的口知道以后,自始至终到今天为止,他没有跟我正面提到过这件事。
鲁豫:那他态度是什么呢?
蓝色水晶:因为我父亲对于同性恋者的态度一直是很严厉的,甚至于他在确认我是同性恋者之前他还说过这样的话:要是我是法官,我得下令把他们统统枪毙。他还说什么文化不好传,同性恋也传到中国来。但实际上我知道我父亲他是一个饱读文学作品的人,国内国外都读过,我想他应该知道中国古代就是有这方面的。
鲁豫:这不是从哪传来的问题。
蓝色水晶:对,但是他一直否认这一点,他一直认为是外来的文化把中国人给带坏了。
鲁豫:现在你父母一家人对你什么态度?冷静下来以后呢。
蓝色水晶:他们现在对我是这样一个态度,我当然希望你按照我的理想状态,规划自己将来的生活,但是呢 也不强求我,非要按照的这个思路来生活,如果按照我的想法来生活呢,会给更多一些支持。但是不按照这个想法来生活呢,就给少一点或者不给支持,但是绝对不会用任何强制的手段来干涉。
鲁豫:那现在你比如还要交朋友的话,他们对于那个人是一种什么样?很友善的,认为是自己家人的态度,还是一种什么态度?
蓝色水晶:就当他是一般客人一样热情招待。
鲁豫:热情招待。
蓝色水晶:我父亲他还是一个比较通情达理的人,虽然说他自己价值观念上有一点保守,而且他脾气比较暴躁,但是他毕竟还是属于读过很多书的人嘛。
鲁豫:他可能不愿意承认,但心里面已经......
蓝色水晶:对。
鲁豫:说好听点接受现实,说不好听可能已经认命了,就儿子是这样,天生是这样,我改变不了。
蓝色水晶: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事例,就是我家里有一个亲戚,是属于我的大伯父,似乎我这一辈子的男孩都有早婚的传统,有些就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就结婚了,那天呢,我大伯父的孙女都已经满月了,请我们家去喝那个满月酒,他就带着一种很盛气凌人的态度,带有奚落感的对我说:“哎呀,什么时候能够看到你把女朋友领进来,我们能够喝你的喜酒和满月酒啊”。就感觉好象很居高临下那种态度,当时我已经把完全把自己内向的个性理念抛开了 ,把自己内心那种潜能完全都释放出来,那个时候的我已经相当厉害了,我就很生硬的回应一句:“是不是早把老婆讨进来,早生几个孩子,就意味着他比别人更厉害”。当时他的脸色是很难看的,我们家里这一辈里面,可能从上追溯三代就有我一个大学生,从文化这方面来说,他们要跟我斗嘴的话都斗不过。当时他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然后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我父亲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这个儿子将来要走什么样的路,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哪怕他一辈子选择独身,只要他自己能够自食其力,那么这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鲁豫:这是你父亲通过别人的一个话题 ,表达他自己的观点。
蓝色水晶:对,就等于当着家族里面所有亲戚的面,给我开了一个绿灯。
鲁豫:蓝色水晶就一直是这样,他从来都不隐瞒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很经常愿意站出来帮助跟他一样的那些朋友,就和他现在从事的工作有很大的关系。
画外音:由于大学所学的社工专业,再加上自己的特殊身份,为同性恋者服务一直是蓝色水晶的一个愿望。2003年1月,一则上海同心社招募的消息吸引了他,这是一个致力于同性恋和艾滋病宣传的非政府组织,于是在上海同心社,蓝色水晶开始了他的同性恋艾滋病宣传的社工工作,对于这份工作他投入了极大的热情(蓝色水晶:我希望能够把自己专业的一个内容,用到更多的为自己的同胞服务的方面来,因为我觉得我看到他们有很多的困苦和艰难的状况,而他们目前并不能得到一个很好的比较专业的一个帮助和服务,我觉得我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开拓者呢?所以说我去参加了那个社会工作者职业资格考试,希望国家能够认可我成为中国第一个这方面领域的一个社会工作者)现在同性恋在中国仍然属于一个敏感话题,不难想象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蓝色水晶在工作中遇到了多少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不过面对压力,他并没有退缩,为同性恋者说话一直是蓝色水晶努力的方向(蓝色水晶:我觉得我是坦然面对,因为在我背后支持的是我愿意为大家服务的一颗心,同时也是我专业的一个理念,我这个做的是对的)对于从事这样一份工作,对于同性恋者这样一个特殊身份,蓝色水晶面对着太多来自社会的压力,工作中蓝色水晶体会到了让社会宽容接纳同性恋者并不容易,让每个同性恋者获得平等的权力,更是难上加难。
鲁豫:做这份工作特别难吗?
蓝色水晶:难。
鲁豫:难是因为别人的不理解?
蓝色水晶:我觉得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来自这个社会大环境的原因,因为这一方面的工作,社会工作本身这个大的职业领域来说,在中国都是一个新兴行业,去年国家刚刚开放了这个职业分类,然后就这个微观的这个领域而言,它更是一个边缘中的一个,
鲁豫:难上加难。
蓝色水晶:对,还有一方面可能是内部,因为我要团结更多的,他们从事各种不同资源的组合,希望他们能够组合成一个联盟的形式,大家共同来做一些关爱和服务。
鲁豫:工作上面很难,那在生活当中,你爸爸说了,我这个儿子将来独身一辈子是他的选择,但作为你来说,你需要两个人在一起有一个稳定的生活。
蓝色水晶:对。
鲁豫:你怎么打算呢?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
蓝色水晶: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我已经不太过于刻意要去想一定要两个人建立一个家庭要怎么样,我觉得这个不是你刻意去想能够想到的。因为你的人生你去适应这个环境,他必然有一个客观的发展规律,如果你能够在这个社会当中被认可,你实现了自己的成就价值的话,那么属于你的这些社会元素,家庭或者你自己的个人生活,自然而然会出现的。可能这一点跟我当初相比已经有一些淡化处理了,当然我依然把感情作为我一个追求。
鲁豫:现在你有固定的男朋友吗?
蓝色水晶:有。
鲁豫:你父母知道他吗?
蓝色水晶:不太清楚,因为我觉得现在我跟我父母之间的一个默契就是说,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就像我父母也在他们那个年龄段里面,也是很开明开朗的一个人,有时候情人节的时候我爸还会送我妈一枝玫瑰花呢。他们就感觉就说孩子有孩子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生活,没有必要互相去干涉。我倒不是说我要跟我父母去隐瞒什么,而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一直有种感觉,包括有时候看到网上有什么婚姻介绍,父母帮孩子去相亲,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incredible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啊,为什么还要让父母来插手呢?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人。
鲁豫:但是你就工作而言,你这一辈子都会做这个。
蓝色水晶:做到我不能做为止,就说我的能力已经不适合这个环境,或者说可能对我来说我这个能力,在这个社会客观这个社会环境下面,有我一展所长的地步。但是等到将来有一天,可能这个工作的这个环境,或者说同志人群一个生活状况,已经不需要我这样一个工作的话,那么我自然而然会选择退出来。
鲁豫:刚才蓝色水晶特别喜欢用英文的那个词啊,我想到英文有一个词叫做coming out the cabinet,就是你直译的话,就是从一个柜子里面走出来。
蓝色水晶:对,出柜。
鲁豫:但可能就这几年,这个词专门用一个什么意思呢?就指同性恋的朋友们,他们愿意跟公众说我是这样的,这样的人就叫出柜。就走出那个柜子了,那像他是这样的一个特别勇敢的一个人,他生活在80年代,可能在他成长的时候呢,中国社会的环境大的环境已经比较的宽松,大家容忍度高了一点,下面一个朋友出生在70年代,早了十年,可能这十年的差别,让他的经历可能会更加坎坷一些吧,故事可能会多一些,谢谢蓝色水晶,谢谢。
2001年对周丹周围的人而言无疑是惊心动魄的,那一年他们所熟悉的周丹一夜之间,从主流成了少数派。在此之前,作为上海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周丹的生活闲适而惬意,工作并不繁忙,周丹大多数的时间在家里读书写东西,过着多数上海高级白领的小日子,如今周丹的个人早已成为历史,在通过网络,公开了自己的同性恋者身份后,他全身投入到推广同性恋知识,维护同性恋者权益的社会活动中。2005年6月27日,这位小个子的中国律师,登上了美国的时代周刊。(周丹:中国应该有,至少我相信有4000万的那个同性恋者,我肯定不是你所见到的第一个,我相信我只不过是多了一点勇气罢了。)周丹1974年1月出生在上海,也是一个典型的上海男人,斯文白皙、乐观爽朗,有着律师惯有的口若悬河的本领,如果不是他亮出自己的同志身份,你丝毫看不出人们惯常印象中,任何同性恋的倾向,他就如同你在繁忙的写字楼擦身而过的,任何一位过客那样普通平常。
鲁豫:我们欢迎周丹。
周丹:谢谢。
鲁豫:周丹是今年的六月份吧,上了《时代周刊》 对吧?6月27号那一期。
周丹:对。
鲁豫:所以在《时代周刊》,里面说他是中国同性恋权利的一个代言人,是吧?
周丹:对。
鲁豫:没想过自己的责任这么重吧?
周丹:这真没想过。
鲁豫:真没想过。
周丹:事先并没有想过,事实上他英文用的是gay right lawyer,中文习惯一般翻译成同性恋权益维权律师,但我个人并不觉得我是那个维权律师。因为按照我的理解,维权的前提是指他已经有这个权力,然后你去维护.
.....
鲁豫:但客观上说中国你觉得还没有这个权力。
周丹:对,很多层面上特别是我们没有明文宣示这种权力。因为我们可以说,对啊你作为一个普通公民,你当然有作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你享有的所有权利你应该都有。但事实上,因为作为一个同性恋群体的话,那么他有时候会碰到一些问题是其他群体所不会碰到的,或难以碰到的,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并不觉得中国目前的法律制度,或者现实实践当中,有很多权力得到宣示了,特别是明文宣示。
鲁豫:刚才我看这个小片子有一句话印象特别深,说周丹看起来就是一个特别快乐啊,什么什么的年轻人、一个律师,完全让你跟同性恋的身份是合不到一起的,说明我们有一个观念,就认为男同性恋应该是某一种样子的,你觉得一般我们认为男同性恋应该是什么样的子?
周丹:我并不特别清楚,就是异性恋怎么看待同性恋。根据我的一些经验跟访谈过程当中,我发现很多人比如把男同性恋者认定为娘娘腔。
鲁豫:像刚刚蓝色水晶说的那样。
周丹:特别是在那个南方文化当中,娘娘腔这个词更多用,然后把女同性恋者理解为是假小子,或者是其他一些想到的词。
鲁豫:其实不是这样的。
周丹:对,按照我的理解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所有的这些词,比如说像娘娘腔、假小子,都是我们对现象一种片面认识。
鲁豫:你的意思特别威武的男性也有可能是gay,特别温柔的女性也可能是.....
周丹:对,因为这个人是不是威武是不是雄壮,就从外型来看你是几乎没法判断,几乎没法判断。而且现在有一个很有趣的笑话,有些男的的确是娘娘腔,但他真的不是男同性恋者。所以说他们有时候会跟我们开玩笑,他说就是你们现在这些同性恋者不好,弄得像我们现在都没法生活,被人家容易误解为是男同性恋者。但可见从外表行为来判断一个人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因为不仅仅对男同性恋有危害,实际上对一些所谓阴柔的异性恋者,或者是比较更加来的帅气一点的女孩子,可能更加容易被误会了。
鲁豫:我特别好奇,我总觉得每个人会有一个雷达,就你一看你就知道个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你能够看得出来吗?
周丹:我仍然觉得......
鲁豫:现场你刚才看了一眼。
周丹:我说句实话,我觉得真的很难看出来
鲁豫:也看不出来。
周丹:对,因为你几乎没法从外表来判断,就那种感觉也感觉不出来。
2004年,中国卫生部门公布了一项调查结果,中国目前的男同性恋有500万到1000万人,占全国男性总人口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1000万!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然而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作为一个游走在传统道德边缘的特殊群体,他们却只能躲在黑暗中与沉默相伴。作为其中的一员,周丹也曾经和很多的同性恋一样经历过矛盾和疑惑,而这一切的开始是在他有着青春冲动的中学时代。
鲁豫:什么时候你能够肯定自己我好象是这样子的?
周丹:如果最终确认下来的话,我觉得在中学时代,最初的感觉是在初二的时候,然后感觉越来越强烈,应该是在高中那一段时间。
鲁豫:因为喜欢班里某个男生吗?
周丹:对的,那么因为在初中时候呢,我和有一个同班同学,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一起在课堂里面学习啊,下课以后一起回家复习做作业,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就觉得好象对他特别有一种感觉。
鲁豫:但他跟你像哥们一样的是不是?还是他也是......
周丹:对,但是超出一般的哥们,一般的哥们没有想到那个爱情方面的,可能想到桃园三结义,但你根本不会想到要恋爱。
鲁豫:这是你的感觉还是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周丹:这是我的感觉,这并不是他的感觉。至少我到现在为止仍然是这么认为的。
鲁豫:他知道吗?还是他一直都不知道?
周丹:他知道。
鲁豫:你跟他说过?
周丹:对,当时说的不可能用同性恋这种现在这么专业的词在说啊,只是我以前跟他说,我对他有好感,甚至想一直待在一起。
鲁豫:他听到以后什么表情?吓死了还是什么?小男孩肯定会不知所措吧?
周丹:不一定,无知者无畏有时候。
鲁豫:他怎么表态的?
周丹:他就说,他就觉得这个事情不可能,然后觉得我们可以是一直很好的同学或者朋友,但是你要说爱,他真的没有那个感觉。那么所以我的感觉是像单恋一样,就像男女过程当中也有这种情况,你是在偷偷爱着一个人,但对方并不能爱你。
鲁豫:他说他不能跟你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你心里面会很痛苦吗?是单恋那种痛苦。
周丹:就是就是,而且我想尽一切办法要他尽量能爱我,所以而且想尽一切办法尽量我们能够在一起。因为我觉得感情可以培养的。
鲁豫:后来培养出来了吗你觉得?
周丹:没有,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至少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就好象很多人要把我从同性恋改成异性恋,不抱任何希望是一样的。
鲁豫:是天生的,改不了的。
周丹:对,可能我们不一定要去用天生这个词,至少我感觉上要去改变一个人真难,就说你要让一个异性人再爱我也真的很难。
鲁豫:我们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是这样的取向。
周丹:是。
鲁豫:那个时候可能还是会有一些好奇,觉得自己是不是这样,当时只是觉得我喜欢这个男孩,但并不能肯定我就是同性恋。
周丹:对,事实上在中学时代很多人有一种误解,认为同性恋者特别是男同性恋者,应该跟异性朋友或者和女孩子没什么交往。
鲁豫:不是,恰恰相反,女孩特别容易跟男同性恋成为特别好的朋友。
周丹:对,确实生活中应该是这样,我中学时代有很多好朋友的确是女性。因为你可能应该知道,中国有一大特点,中学时代很多所谓的班干部,很多更多的都是女孩。
鲁豫:我就是班干部。
周丹:对啊,而且像我这种男性的班干部反而更少,所以你要说跟同学的关系跟异性的关系,我倒觉得反而也挺好的,现在为止也仍然这样的,因为身高不高的原因。所以能够吸引异性的外在条件可能稍微缺乏一点,但当从花言巧语啊、或者从外表啊、或者怎么样应该更多的,除身高之外没其他地方跟异性恋同学竞争力上面有多差。
鲁豫:其实像周丹啊,我想可能每个同性恋朋友,都会经历过这样一个时期啊。开始觉得自己可能是这样的身份,然后会有一些怀疑会有一些困惑到底是还是不是?那个时候可能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书,这么多的 资讯这么发达,但已经有了互联网。所以周丹也是这样,到网上去查找一些有关的知识,他了解到了很多。
他曾被《时代》周刊誉为“中国同性恋维权律师”,却因为同性恋的身份而受到别人的威胁(周丹:她说你是不是认识某某某某,我当时倒是惊讶的,为什么?因为她能说出人的名字,而且又是在我们这个法律圈子里面的,所以我就说是啊,他是某某学校的一个研究生啊,怎么样怎么样。她然后就说我认识他,他是我的师兄,然后他跟我讲了你的情况因为她说的那个所谓的师兄也是同性恋者,所以我就觉得,我说你跟我说这个事情有什么目的吗?她然后就说我希望你能同意,我就觉得这事情,我就憋不住,想要跟其他人讲。鲁豫:意思就是你要不把我留下来我就会跟别人说你是同性恋,跟你们公司的同事讲。周丹:对)他出生在六十年代的中国大陆,接受着传统的教育,却有着了特立独行的社会身份(喜欢同性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不是,不完全是生理,在我看来是一种对社会的一种彻底的一个否定,因为这个社会要立一个稳定的结构呢,从小要告诉我们,长大以后男孩女孩要恋爱,完了要结婚,要生孩子,要怎么样怎么样。我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很讨厌有一个家庭,我就最小的时候,没有上学呢,我就跟我妈说,我说妈我怎么不是一个孤儿呢)《鲁豫有约》明天继续讲述爱人同志的故事。
画外音:他是从来不公开真实姓名的蓝色水晶,为了感情他曾面对母亲艰难开口。他是个乐观开朗的普通律师,精干外表下隐藏的同性恋身份,彻底打破了人们对男同性恋的思维定式。
上世纪90年代,随着互联网络的迅速发展,中国的同性恋问题也告别了东宫西宫时代,进入了互联网时期。网络在那个年代给了无数个周丹一个相对自由开放的生存空间(周丹:当时主要是用雅虎在搜索,搜索主要目的呢?是为了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病态)周丹在网络上查了很多国外的资料,但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直到1998年,两本在同性恋圈子里引起极大轰动的书,让周丹一下子有了醍醐灌顶如梦初醒的感觉,而这两本书也给许许多多像他一样迷惘、苦恼的人照亮了路的方向。
鲁豫:这两本书好象刚刚其中有一本,就是刚刚蓝色水晶提到的,很多人都看的那个方刚写的那本书。
周丹:对。
鲁豫:《同性恋在中国》还有一本书是什么?
周丹:还有一本书就是李银河老师写的那个《同性恋亚文化》。
鲁豫:可能很多的同性恋的朋友,都会从这两本书当中来找到一些答案。
周丹:对,你说如果有人问我,我怎么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者,特别是作为一种身份来认定的话,那这两本书,特别是李银河老师写的相关的一系列书,包括《同性恋亚文化》,包括《他们的世界》,《中国同性恋群落的透视》以及其它的一些书,我就觉得,哦,原来这个就叫做同性恋者。因为以往我能够在图书馆或者书店能够看到的,特别是跟性心理学有关的书,把同性恋都定义为性变态,或者是性心理障碍,但是这些书让我感觉到一个同性恋自由,像很多人是同性恋者,当然这个很多人的比例是很小,但是如果这个人口这个基数本来就很庞大的话,那么说明这一群人应该是数量很多。另外还有就说,原来事先很多人跟我是一样的,这样心里会觉得坦然一点。
鲁豫:有很多人跟我一样。
周丹:对。就像我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病态或者变态,我没觉得自己得什么精神病,但是毕竟文献在那儿。所谓的规范在那儿,你总是觉得,哦,自己可能是有病,因为病人往往说自己没病。那么但是因为有了这些书,特别是通过那个互联网,查了很多方面的资料,特别是英语方面的资料,看到国外特别像美国欧洲其他国家,还有世界卫生组织的一些
精神健康检查标准来看,那应当都不是疾病啊。
鲁豫:有了理论基础以后,底气会比较足一点。
周丹:对。
画外音:得到答案的周丹,终于明白了同性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那个时候网络成了周丹探知同性恋知识消除心中疑虑的最有效手段。一次偶然的机会,周丹在网络上发现了一个同性恋群体,更为巧合的是在这个群体当中,还有一位来自上海的同性恋者,同样的身份使他们有了更多的共鸣,通过聊天通电话,周丹与这位网友的关系越来越近,产生好感的两人于是相约见面。
鲁豫:你们第一次见面在哪儿见的面?当时的情况下。
周丹:因为在1998年这样一个情况下,当时我印象当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就是在像麦当劳、肯德基这种餐馆门前,然后说好,因为你一条马路上面很容易找到麦当劳肯德基的。
鲁豫:那你们怎么认出对方呢?
周丹:对呀,然后到的时候,再那个打呼机,因为当时1998年可能还更加流行呼机的。说我们穿什么裤子,比如他说他下身穿什么蓝颜色的牛仔裤,可能我说我可能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领带什么颜色,西装怎么样的,戴不戴眼睛,基本就按照这种。
鲁豫:通过网络认识的朋友,有可能一见面就见光死,一看这人太恐怖了,就跑掉了。
周丹:对,是。
鲁豫:你们当时一见面发现还挺投缘的,是这样吗?
周丹:有一种感觉,你就觉得大家可以坐在一起聊,而且聊的内容开始跟爱情有关,因为大家都有一个目标了,不像以前可能交友是漫无边际的,那么一旦说我们见面,是为了要往那个亲密关系,往那个长远关系方向考虑的话,那么你也觉得,你可能尽量要把自己表现得更好。
鲁豫:刚刚我们说出柜啊,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周丹也是这样,他像一个秘密一样一直保守着,对家人保守这个秘密,保守了至少四年的时间吧。
画外音:在这四年的时间里,周丹的感情一直很稳定,他也觉得很幸福(周丹:我倒并没有觉得特别的跟其他的男女之间的爱情有多大区别,虽然我没经历过,但是我周围很多朋友他们都是男女恋爱,然后也有幸福的家庭,我觉得跟他们没有多大区别,除了一个,我的朋友是跟我性别的一样的话,其他没什么多大区别我觉得。)和很多异性恋人一样,四年的相恋相处,让周丹的感情从爱情慢慢升华为了亲情,但是和异性恋人不一样的是,他们虽然相爱却不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婚姻,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家(周丹:因为没有这种关系,没有法律上所认可的关系,就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很多的那个利益关系,可能就没有办法得到法律的保护,这我觉得可能是最明显的缺憾吧)随着年龄的增长,周丹渐渐开始有了成家的压力,面对家人的期盼,不愿和异性假结婚的他几次想吐露自己真实的恋情,但一想到可能给家庭来带来的震动,他始终都难以启齿,直到2002年周丹28岁生日的时候,男友的一份生日礼物,终于使这份恋情在家里浮出水面,而因此引起的轩然大波,也证明了他之前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鲁豫:事情这样的啊,我再回述一下,他和男朋友在一起,家人都不知道,过生日男朋友送他一个礼物,是一本书,上面可能画了一些特别亲密的,一些亲密的话啊,什么写着自己的名字。放在书架上,被你妹妹发现了。
周丹:对。
鲁豫:你妹妹的反应是什么?
周丹:我妹妹反应就是一下子很激烈,她就质问我,你和他的关系是不是在搞同性恋。因为在上海话当中往往用搞这个词。
鲁豫:搞一听就不是一个特别好的词了。
周丹:对,那么我就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就要跟她说实话。所以我就说,是的,我们是同性恋关系。而且我是做律师的,所以我觉得她有证据,我也不能赖了。
鲁豫:因为,你赖不了了。
周丹:对,因为她有证据,她拿着证据在那儿说,更为重要的是我觉得.....
鲁豫:想就此我就出来了,我就说了。
周丹:对,因为四五年下来了,很累了。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柜子里面,柜子本身可以提供一个安全。
鲁豫:但是很憋、很压抑。
周丹:对,但柜子本身太憋闷了,这是一个问题。
鲁豫:那你说了以后,你妹妹什么反应?
周丹:她要想办法要来说服我。
鲁豫:咱们不搞同性恋了,是这样子吗?
周丹:不,她说我和他不搞同性恋了,然后她就说你应该去找个女朋友,因为我妹妹当时在读大学嘛,因为她学英美文学专业的,所以她说我同学当中,女生占百分之八十的,我可以给你介绍女朋友啊,或者其他女孩子让你认识。我就说这个没有用的,我也试图找过女孩子,但是就是没有那个感觉,所以没有用的。我们后来聊的都比较激烈,我妈妈听到了,我妈妈就那个开门进来就说,你们兄妹两个深更半夜还在讨论什么事情?而且那么激烈?那么我妹妹就说了,你去问问你的儿子,到底在搞什么勾当。我就跟我妈妈然后就说了这个事情,我妈妈就说......事实上中国,像我那个父母那个年代,很多人没同性恋这个概念。我经常在说很多人都得了同盲症,就对同性恋像文盲一样的,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同性恋这个概念。我妈妈就应该算同盲这一类的,她并不对同性恋有歧视,或者有强烈的厌恶,她只是没那个概念。
鲁豫:对,我小时候就以为同性恋就是姓同样的姓,比如姓陈的跟姓陈的不能结婚,真的,我一直是这样的以为的。
周丹:对,中国古代的确有法律规定,同姓不能结婚的。
鲁豫:所以我一直认为是那个,但你妈妈也是这样,特别的震惊。所以你干脆把你们全家人召集一起,大家开会。
周丹:对。
鲁豫:来跟他们讲我是什么什么。
周丹:对,我妹妹当天晚上一赌气就跑道我的外公外婆家里去了,那么后来我那个阿姨就打电话过来问,深更半夜什么事情,我就跟我阿姨说这样吧,我们明天晚上开一次家庭会议,把这个阿姨叔叔全都召集来了,所有的表弟都全部叫过来。
鲁豫:你是主讲吗?
周丹:对,我主讲。
鲁豫:你第一句话是什么?各位我是......
周丹:我第一句话倒是说的是我今天不是来吵架来的,我是来寻求理解来的,这句话很多人都听的太学术化,但是我原文真的是这么说的。我然后就说这句话大家能不能遵守这个规则,就说不吵架这个规则。
鲁豫:最后吵了吗?
周丹:我就开始说自己的身份,然后说自己故事,然后我妹妹看我说的那么津津乐道的,她就说:“啊,你们现在知道了吧!你们的外孙到底在干什么勾当!他是同性恋怎么样怎么样......”这时候我外公一拍桌子,他说:“哎,不是说好不要吵嘛,不要骂人嘛,不要用侮辱性的语言嘛”然后我妹妹就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你的外孙在干什么勾当吗?他是同性恋!”。然后我那个外公就说一句令我特别震惊的话,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同性恋,哦,真的当时我听到这句话是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再有思想准备,我当时可能想到了很多结果,比如他们接受了、或者他们默认了、或者他们从此以后不再谈论这个话题、或者他们生气暴跳如雷、或者是流泪伤心,但我真没想到,一个七十几岁的外公会说这个话。
鲁豫:你外公上海滩过来的,什么没见过!老上海。
周丹:对。见多识广。
鲁豫:那最后家庭会议的结果是什么?大家就是默认了?就是像刚刚蓝色水晶他妈妈爸爸一样,就是你过你的日子,你这么过吧,但不要出格就可以了,是这个意思吗?
周丹:基本上也是这样一个状态,就说大家就尽量少避免谈这个话题,特别是家庭聚会时候,尽量能避免谈这个话题。但是我会主动的跟他们透露一些我和我的朋友那个共同生活的情况,我们的现状会怎么样?
鲁豫:现在好象还不错,父母是不是会已经从心里面其实默认了,认可这个人了?
周丹:对,应该说现在情况相当好。比如因为我和我朋友,去年我们都已经买房并且已经住进去了。
鲁豫:那买房属谁的名?两个人的名字一起?
周丹:对。
鲁豫:这样有保障?
周丹:对,当然这样并不是一个保障,从严格的法律上说。因为他并不是我的配偶,法律上的配偶,所以他不能继承。但是因为有了他的名字,至少以后他可以得到一半。
鲁豫:有一半。
周丹:对,至少一半意义上的。因为我现在已经和我妈妈分开住的,所以我妈妈经常会隔三差五的会打一个电话来问,你们情况怎么样怎么样?她经常会问,哎,小陆怎么样?他在你那儿吗?你们现在谁在做饭?这种问题还是经常会问。
鲁豫:其实已经是默认了。
周丹:对。
鲁豫:家里面认可了,那么跟同事怎么样说?这也是一个挺曲折的一个过程,很有戏剧性的一个过程。
画外音:大学法律系毕业以后,周丹进入了律师事务所工作,工作上一帆风顺的周丹和大多数同志一样,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周丹:在2002年的7月份,我当时记得是有同事还有那个秘书,都曾经问过。因为大家出于关心,问你的朋友,应该到了谈婚论嫁了,你的女友是谁啊,然后可以带出来看看吗?那么我当时就说,我的朋友是在银行里面工作的,比我小五岁。但是我当时故意没有把那个性别突出,因为我估计别人以为我是在说女的,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别人并没有注意到,那么为以后的说法可以做一个铺垫,那么而且我当时半开玩笑说,说不定我的朋友是男的,我当时有同事还跟我开玩笑说,哦,你可千万别去学张国荣。因为2002年的时候张国荣还活着,而且比较有名的)同事的态度让周丹一直犹豫不决,正当他欲言又止的时候,一次偶然的事件,把他推向了不得不说的境地。
鲁豫:很多人都是最后到了不得不说境地以后,才被逼出来的。你在单位里面是这样?
周丹:对,因为当时因为发生一件事情,我们的事务所有一个实习生,她实习结束以后她十分想留在我们律师事务所里边,但是我们很多人都觉得她并不适合做律师,进行一个综合评分这样一个概念。她然后就走进我的办公室 门一关,然后她就跟我说了一段话。她说周律师我希望你能考虑让我能够留在这个事务所,我说真的不好意思啊,我会把你的那个实习经历写的很好,但是留人的事情,是要那个整个事务所来综合决定的,但是我已经听说了,很多人觉得你并不适合做律师。她然后就说了,她说我毕竟是你那个组的,因为我是她的那个实习指导律师,那么她就说你能否写的好一点,而且你的影响力应该比较大。那么我就说,这个事情我很难做得到的,我当然可以帮你写评语写的很好,但不一定能够决定你进我们事务所。她就说周老师我知道你一件事情,她说你是不是认识某某某某,我当时倒是惊讶的,为什么?因为她能说出人的名字,而且又是在我们这个法律圈子里边的。所以我就说是啊,他是某某学校的一个研究生啊,怎么样怎么样。她然后就说,哦,我认识他,他是我的师兄,然后他跟我讲了你的情况,因为他说的那个所谓的师兄也是同性恋者。我说你跟我说这个事情有什么目的吗?她就说我希望你能同意。
鲁豫:要不然她要告你,还是怎么样?
周丹:不,我就觉得这个事情我就憋不住想要跟其他人讲。
鲁豫:意思就是要你要不把我留下来,我就会跟别人说你是同性恋。
周丹:对。
鲁豫:跟你们公司的同事讲。
周丹:对。
鲁豫:这人太邪恶了。
周丹:但幸亏我是律师,而且我长期以来已经做好要向同事讲的那个准备了,所以她跟我讲了以后,她走出我办公室,我只花了15分整理一下思路,然后我就给我律师事务所主任打了一个电话,我就说你有空吗?我现在准备到你办公室来 跟你说一件事。主任说我正好有空啊,你过来吧。然后我进了他办公室,我从头到尾就把这个事情说了一遍,我律师事务所主任就跟我讲,我早就听说你可能是同性恋了,并不吃惊,为什么?因为我觉得很有趣,因为别人都有女朋友,你一直没有,而且你似乎平时很少在谈女人。
鲁豫:别人开玩笑你从来不会开玩笑。
周丹:对,有时候可能,有些人哥们或者律师啊,或者其他同事在一起吃饭,可能会说一些跟性有关的那些笑话。
鲁豫:黄色笑话你从来不说。
周丹:对,但我几乎不会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方面事情怎么说。
鲁豫:所以别人认为你就是。原来标准在这里,讲不讲三级笑话......
周丹:这个不一定的啊,所以呢他就跟我讲这个事情没有什么的。因为他以前有一个律师事务所工作过,他有一个好的同事,本身就是一个同性恋者,所以他说我对同性恋者本身并不觉得什么厌恶啊或者什么,所以我也并不介意,我的同事或者我的下属是同性恋者。
鲁豫:所以这个事情跟领导讲了,跟同事讲,大家都很接受。
周丹:对,讲了以后就走出我的律师事务所主任的办公室,我就接着开始跟我的业务部里面的律师开始说。因为我们整个律师事务所青年律师,特别多,百分之九十是青年律师,我说了以后别人都没什么反应,也没觉得厌恶,以后你不要跟我说,我要去呕吐了......也没有这种情况出现。而且也有人说啊,你能跟我这样说,真的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因为他还不知道,他还以为事务所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鲁豫: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周丹:对,我说不是的,事实上我已经跟事务所主任已经讲了。
鲁豫:讲了以后就真的觉得畅快了很多。
周丹:对,因为我觉得走出柜子的空气是新鲜的,而且我从此以后不用再隐瞒了,我不用再故意的掩饰或者编什么故事,或者编什么女朋友的故事,或者又失恋了这种故事,我长的实在是不好,现在上海女孩子对男性要求太高了。或者还有种情况,我会说,因为我做律师实在太忙,没时间谈恋爱。
鲁豫:没时间交朋友。
周丹:这个理由倒是经常很多人在说的,我也知道。因为这几个理由是我以前,经常在轮换的在掩饰自己的身份的。
画外音:(周丹:两个人的这种亲密关系,实在没办法是靠制度来保障,所以如果两个人真的是能够相亲相爱,而且能够相守的话,那没有制度保障也是可以的,因为制度保障是一个底线问题。喜欢同性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不完全是生理,在我看来,是一种对社会的一种彻底的一个否定。)
彻底走出柜子的周丹感到无比的轻松,现在的周丹已没有了当初隐瞒身份时的诸多烦恼,然而身份的公开,也让他一时间成为了社会关注的焦点。身为律师,又拥有同性恋者的特殊身份,周丹也成为了众多同性恋者,寻求法律帮助的对象。
鲁豫:这样生活当中都理顺了,工作中你现在很多同性恋会来找你帮忙,因为你是律师,对不对?
周丹:对。
鲁豫:你做这样的案件做的很多?
周丹:事实上并不是有特别多数量的同性恋者在找我,那个办跟法律有关的纠纷。
鲁豫:只是咨询一些方方面面的情况,可能?
周丹:对,有些只要是他们真的碰到像比如敲诈勒索,或者因为在公共场所跟别人发生性关系被公安局抓了,然后他们可能会来咨询,你看这样是怎么处理啊,就他们需要法律帮助。另外这一年,还有些因为是要跟他的异性恋朋友离婚,因为结婚几年了或者怎么样的,这一类案件是特别多的。
鲁豫:有很多同性恋的朋友,他可能被家庭啊、社会环境所逼就跟异性恋结婚了,那么那个人、对方也很痛苦,所以你要帮助他们来处理这些事情。
周丹:对,他们有时候找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双方都觉得我是一个同性恋者,又是在做法律,而且长期以来积累这方面处理案件的经验,所以他们可能觉得请我这样一个律师要比其他......
鲁豫:你更能理解他们。
周丹:对,更能理解,而且更加更好,很多人都希望不要到法院去打官司,我们能不能大家签一个离婚协议,到民政局去办一个离婚手续,这样不用把很多事情闹得很大。
画外音:乐宜的工作是周丹除了律师之外社会活动的重要一部分。成立于2004年底的乐宜是一家,致力于提高性少数人群的生活质量,在性少数人群中,进行艾滋病性病的防控工作的非政府组织,而周丹就是这个组织的创建人之一(周丹:因为乐宜是我现在在做,特别是跟同性恋有关的艾滋病防治的一个主要的载体。今后会把主要的相当多的精力花在与同性恋研究与艾滋病防治有关的工作方面去)在此之前他曾和电台合作,开通过一个同性恋者热线,但效果并不是太好,而周丹最想的做的是把自己的法律专业与同性恋知识的推广工作结合起来,但是这条路很艰难。(周丹:美国《时代周刊》说我是gay rights lawyer,就是同性恋权益律师,但我并不认为这是符合目前情况的。因为在目前中国要进行同性恋维权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情,我觉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尽管如此周丹已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为与异性结婚的同性恋者与其配偶,提供法律咨询和救助。从2004年起,他在复旦大学为研究生开设了选修课,同性恋健康社会科学,到今年秋季周老师将更加忙碌,该课程将对本科生开放。
鲁豫:现在周丹还在复旦开课,前两天我还在网上看到说,复旦开课讲同性恋,爆满,就是你的课吧。
周丹:这个并不是我在开那个课,只是说......
鲁豫:就是做讲座嘛。
周丹:对,在做讲座。
鲁豫:学生们可能会很好奇,像他们年纪同学可能会问一些特别尖锐的问题,有没有人问过你这样的问题?
周丹:有两大类问题,一大类问题是我觉得可能是太初级阶段了,比如有人真的是会问,同性恋怎么做啊?这些是比较低级的了。
鲁豫:比较低级,但高级的问题是什么?
周丹:高级问题他们可能会问你觉得这样大张旗鼓的在讲同性恋,会不会让更多的人变成同性恋?
鲁豫:好象不会吧,我觉得。
周丹:对,但是的确是有人在问,这些比较高级的,当然更为高级的啊......
鲁豫:你觉得这是高级的吗?
周丹:我已经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比较高级。
鲁豫:问题比较高级。
周丹:要比问前面......
鲁豫:那个要高级。
周丹:或者说那个问题是中级的。
鲁豫:那更高级的是什么?
周丹:更高级是有人在问比如你觉得中国什么时候通过那个同性婚姻法啊?或者你觉得什么西方通过了那么多的同性婚姻法,或者西方正近几年同性婚姻法比较多,你是不是觉得西方的经验不应该在中国可以用啊?那这个问题已经是开始比较高级了。因为开始往学术跟思想上面在讨论这个问题。
鲁豫:中国没有这样的法律,不会保障同性的婚姻,还没有这样的概念,要到什么时候不知道,那你在生活当中,你跟你的伴侣已经是特别稳定的关系了,你们觉得怎么样保障你们之间这种的关系?你们怎么保障?
周丹:长期来说我觉得两个人的这种亲密关系,实在没办法是靠制度来保障,所以如果两个人真的是能够相亲相爱,而且能够相守的话,那没有制度保障也是可以。因为制度保障是个底线问题,所以我并不是特别急着期待中国有同性婚姻法,而我更加期待是更多的人,能够正确看待同性恋,让更多人能够生活在阳光下,不管他有没有BF,或者男友,但是能够让更多人生活在阳光下。因为这样的生活才是最真实的。
鲁豫:特别谢谢周丹,他现在就生活在阳光下,特别健康,活得很自由很舒坦。他说柜里面很安全,但柜里面空气不太好,很憋闷,外面的阳光还是很好的。他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份为他这些和他一样的朋友,做了很多工作,到复旦去讲课,在大约十几年前吧,有一个很年轻的老师,很有才华老师,恰恰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被赶下了讲堂。
画外音:崔子恩北京电学院研究所副研究员,他生于60年代的哈尔滨,父亲是铁路医生,母亲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崔子恩在家中五个孩子中排行老三,因为是家中降生的第一个男孩,父母为了取了子恩这个名字,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崔子恩就对男性和女性有着不同的认识。
鲁豫:我们掌声欢迎崔子恩老师,很多人说啊,说崔老师中国最著名的同性恋,对不对?可能出来的很早,然后一直都非常的公开,坦白我是这样子的,常常做采访,我看到过很多是吧?
崔子恩:是,做过凤凰的。
鲁豫:央视的也上过。
崔子恩:对,央视,湖南卫视,还有天津卫视,从目前来说在中国境内凡是跟同性恋有关的电视节目,差不多我都出镜。
鲁豫:刚刚我们看到小时候照片啊,特别漂亮,特别可爱的一个小男孩。
崔子恩:现在变丑了。
鲁豫:不,小时候特别可爱,我觉得。很漂亮的一个小孩,你自己困惑过自己吗?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困惑?
崔子恩:困惑比如说别人当他特别要强调我作为一个男孩子的时候,我就很反抗。
鲁豫:不喜欢别人说你是男孩。
崔子恩:我也不喜欢人家说我是女孩,我也不喜欢人家说我是假姑娘,我特别讨厌别人跟我谈论性别的事情,就说这个人是男是女,也很讨厌别人说爱情或者是家庭,谁谁谁跟谁好了这些事情。我很小的时候,听到他们讲,我想这有什么意思,很讨厌。
鲁豫:多大的时候会有这样觉得讨厌?
崔子恩:刚一开始记事就是这样。
鲁豫:一两岁。
崔子恩:对,比如说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是,我生在哈尔滨,就搬到一个小一点的城市去了,我爸爸是铁路上的医生,这样就沿儿铁路总是搬家。但我身边没有任何人,什么什么叔叔大爷全部不在身边。我出生以后我妈妈就抱着我去看我的外婆,我是我家的第一个男孩子,外婆要验明正身,要验证一下这个男孩子是真的是假的,摸一摸小鸡鸡,回到家我不记得,其实那儿时候也许我不会讲话,但是我就会记得我跟我妈妈说我很讨厌我外婆,我就认为那个时候我外婆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个人。
鲁豫:因为她验明正身了。
崔子恩:对,从那个以后呢,就是别人摸我什么地方都可以,不可以强化我的性器官,这个从那儿以后一直都是......
鲁豫:一直是这样?
崔子恩:对。
鲁豫:到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更喜欢男孩,不太......好象对女孩就觉得没有什么?
崔子恩:喜欢同性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不完全是生理,在我看来。是一种对社会的一种彻底的否定。因为这个社会要建立一个稳定的结构呢,是从小要告诉我们,长大以后男孩女孩要恋爱,完了要结婚,要生孩子,要怎么样怎么样。
鲁豫:你要反抗社会。
崔子恩:我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很讨厌有一个家庭,我就最小的时候没有上学呢,我就跟我妈说,我说妈我怎么不是一个孤儿呢?
鲁豫:你妈不生气啊?
崔子恩:我妈很生气,但是她很吃惊,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特别让人吃惊的一个孩子,永远别人让我做的事情我是不要做的。
鲁豫:指东你就打西。
崔子恩:对,比如说哭。我妈最不爱看我哭,那我是最擅长哭,我妈说你别哭了,我就更加痛哭的开始哭了,但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高兴的事情,我一哭就哭半天,就我永远有我自己的跟别人不一样的那样的一个立场,就是永远跟别人对抗。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想一个家庭多烦,特别讨厌这样一个家庭,父母要吵架,大家要在一起,捆在一起,你跟我这样的关系要密切,跟他的关系要密切,要讲这样的纪律那样的纪律。
鲁豫:我不要,所以我就喜欢同性,是这样的吗?
崔子恩:对,首先就把家庭这一关否决了。所以我做另外一个节目的时候,有一个观众问我,赞不赞同同性恋婚姻,我说我赞同同性恋婚姻,但是我不会去结婚,我说这是策略上的,为了社会的健全而赞同同性恋婚姻,但是我自己不会接受任何婚姻制度。
鲁豫:用一辈子来抵抗这个婚姻制度啊。
崔子恩:嗯。
鲁豫:得坚持下去。一方面特立独行啊,但在学习上他一直是个成绩挺好的孩子,一直是这样吧?
崔子恩:对,我从上小学开始一直都是第一名,一直到高中毕业。
鲁豫:非常顺利,从来没得过第二名。小学、中学、大学,然后开始读研究生,到了北京之后,最后安家在北京。
画外音:1984年崔子恩从哈尔滨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考入北京电影学院读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凭着当时整体开放的学术氛围,崔子恩开始了一门艺术家概论的选修课,和电影文学系一般的剧本写作技巧等技术性课程不一样,他在课上放映了大量当时还属于禁片的欧洲地下电影,其中不乏同性恋题材电影,然而好景不长,崔子恩享受到的一点体制内自由很快就土崩瓦解,1991年一次师生恋事件的爆发,震惊了整个电影圈和学术圈,号称当时电影学院的一件桃色丑闻,崔子恩也瞬间成了风口浪尖上倍受争议的人物,然而所谓的桃色丑闻,在崔子恩这里却是另外一个版本。
崔子恩:就是有一个27岁的学生,考进了电影学院文学系编剧的九一级,九一级这个班是我带的,我是叫主任教研,主任教研就是不管吃喝拉撒只管这个班上的教学。这个学生考到这个班,他以前是学美术的,他在来电影学院之前跟我有一段很密切的关系,那个时候电影学院有一个半年的试读期,这样一个情况。
鲁豫:不合适给退回去,是这意思吗?
崔子恩:对,是。那么这个期间呢,这个人就跟表演系的一个男同学发生争执,按道理就是说我们学校是不许打架的,打架就要开除。那么正好是在试读期内呢,就理所当然就应该退学,给他退走。这个学生就写了一封秘告信,联名了他们同班的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是最后一名进来的,那么也是担心就是说......
鲁豫:被劝走。
崔子恩:被劝走。一个桃色丑闻、桃色的故事,又是师生恋的故事。
鲁豫:同性的师生恋的故事......
崔子恩:对,同性的师生恋的故事,而且那个这个老师死定了。你想学生嘛,肯定是被作为弱势群体的,如果跟老师相对着而言的时候,他们这秘告信起了一个特别大的一个作用。
鲁豫:那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不能教课了。
崔子恩:对。
鲁豫:你离开学校了。
崔子恩:没有离开学校。
鲁豫:编制可能还在。
崔子恩:但实际情况是把我调到青年电影制片厂,就我们学校有一个相当于一个系的一个制作部门,那么把我调到青年电影制片厂,做了一名编剧。
鲁豫:因为十几年前那件事啊,崔子恩从那时候开始,他一直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从那时候开始,刚刚我们讲的那个最著名的一个同性恋。
画外音:随着社会舆论对同性恋的日渐宽容,崔子恩也成为了这方面的一个先驱式的人物,他的中性特征、他的特立独行,他的中国第一同志身份,早已经成为一个传奇而不是话题在公众和文化圈里被广为争说,他是第一个以同性恋者身份,在中国电视上公开出镜的人,也第一次在平面媒体上公布了同志热线电话号码,用崔子恩自己的话来说,他是勇者无惧。
鲁豫:我特别好奇你的家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你的身份?他们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崔子恩:其实因为我很小的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天主教的家庭里边,天主教的家庭常常是,就是说对于孩子有很多的关爱,但是给孩子比较多的自由。作为同性恋这个词,我们家里人知道这个词,跟我那么密切的关系,还是他们看了湖南卫视《有话好说》以后,那个时候我去跟李银河还有石头,我们一起去做那个节目,那我就回家告诉我妈,我说妈你看那个节目,我妈看完那个节目之后,我妈妈才知道,那个名词跟我有那么密切的关系。
鲁豫:之前不能够完全的肯定。
崔子恩:对,她不知道那个词,但是她知道我跟很多男孩子走来走去,在我家走来走去都是英俊帅气的男孩,全是这样的。所以我妈妈当时知道我很招那些长得好看的男孩喜欢,但她没有去想,把它理论化去想这个东西是什么样子的,在社会上应该怎么定义它。她知道这个词之后,她说那个我要给你姐姐打电话,让她去问一下神父。
鲁豫:神父怎么说?
崔子恩:神父说叫教宗反对同性恋。
鲁豫:那你妈妈怎么办?
崔子恩:我妈妈的态度也就是教宗的态度。
鲁豫:她也反对?
崔子恩:对。
鲁豫:但你是这样的,她怎么办?她不能反对自己的儿子呀?
崔子恩:也反对呀,反对我。
鲁豫:那现在跟你的关系是什么呢?
崔子恩:反对我不等于跟我关系不好,跟我的关系十分好。
鲁豫:就我从原则上我反对你。
崔子恩:对。
鲁豫:但实际上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崔子恩:对。
鲁豫:刚才你说那句话让我特别好奇,你说你特别招英俊帅气的男孩喜欢。
崔子恩:嗯。
鲁豫:我想知道,是招那个英俊帅气的同性恋男孩,还是异性恋男孩也招。
崔子恩:主要是异性恋男孩。
鲁豫:他们会特别喜欢你?
崔子恩:因为从小是这样的,我跟人群的关系是这样的,我想每个人跟人群的关系都很特别,我从小是女孩也把我当异性,男孩也把我当异性,我从小的生活到现在也是如此,那么其实我也是一样,把女孩也当异性,把男孩也当异性。
鲁豫:那现在也会有女孩追你吗?
崔子恩:会有啊,所以我公开身份以后还会有人喜欢我,所以我会觉得,天啊......
鲁豫:天啊,好多人会很嫉妒你啊,男女都会嫉妒你。
崔子恩:不是,其实我是想,说到底人是在找跟自己不同的东西。
鲁豫: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呢,旁边人会用可能很崇敬的眼光看他,但是也会有人用那样的眼光来看他。
崔子恩:异样的眼光里边......
鲁豫:不友好。
崔子恩:很复杂,十分十分复杂,先是看他是男的女的,完了跟他说他是男的是女的,说完了之后判定出来了,他可能是男的,另外一个说不是,是女的,完了他说是男的。
鲁豫:你告诉他一下你说我是男的。
崔子恩:我来不及,因为这样的事太多了,所以有一次我去买葡萄,那个卖葡萄他是推一个车,一般的我都是挑那些非法经营的人去买,因为我觉得他们特别不容易,推着车偷偷摸摸在那儿卖东西。我就去买他的葡萄,那个农村小伙子,他就变得极其镇静了,我一买葡萄他就特别有闲情逸致,跟我聊天,他说,哎,你挺特别的。我说什么我有什么特别,他说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说我是男的是女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我说我如果是女的,你要讨我回家?娶我回家做老婆是吗?如果是男的你会干嘛?
鲁豫:然后他说什么?
崔子恩:他傻了,他没想到我这样去跟他说话,他就忘了卖他的葡萄了,后来我也没有时间,我就没买他的葡萄走了。
鲁豫:这样的眼光你介意不介意?
崔子恩:我分阶段,就是有的时候我讨厌,很介意,我就跟他去对抗,故意去挑战他,让他更难受。前一段有一个采访,那你对这些眼光,就是看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那些眼光,你是什么态度?我说所有的眼光也跟太阳月亮一样,都是光源,在我看来都是美丽的,哪怕他是仇恨的,他是歧视的,他是带有蔑视的,他是什么什么样......都是光源。我们难得到这个世界上做客一把,被他光源照耀一把没什么了不起,你仇视的也好,什么反正我都吸收,当成阳光,当成月光,美化你们,这就是我的态度。
鲁豫:谢谢崔老师,其实啊不是我们编导刻意的,但找到三个嘉宾以后,我们发现特别巧,三个嘉宾崔子恩老师、刚刚蓝色水晶、还有周丹,他们三个人的生活的时期啊,生长的日期,出生年月日都分别是80年代,70年代和60年代。三个年代,中间都是相隔了十年嘛,然后他们的经历就很不一样,他们经历的不同,好象反映我们我们这个社会,慢慢的也是在进步也在变化,也是一点一点的每天和每天都不一样。一开始我讲,我现在特别想看的那一部电影就是《断臂山》,因为李安说,说这部电影讲的就是真爱可以跨越一切,也许有一天真爱真的可以跨越一切,至少我们心里的那一层东西,也许会被打破吧。再次谢谢蓝色水晶、谢谢周丹、谢谢崔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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