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10-20 14:55:26 编辑:真爱如初 字体: 大|中|小】
第二章
缘来是你(2)
狂乱的音乐突然停下来,一阵舒缓的音乐响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唱道:“你的心情现在好吗?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
低低的歌声,温润中含着浅浅淡淡的磁性,像情人耳畔的低语:你的心情现在好吗?
本来高高兴兴的我一下子就十分的落寞。心情?谁会关心我的心情?!任我快乐,任我忧伤,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人肯关心我的心情,肯对我轻轻问一句:你的心情现在好吗?五年了,伤心的磨难经得太多了,本以为我已不再会感动,不会在意别人的关爱,心已变得枯老麻木。只是没有想到不经意间,只这一首歌,仅仅唱出两句,便击中了我心灵的痛处。
那边又开始闹着敬起酒来,我突然很想看看这首歌的幸福女主人会有什么样的心情。那女子说着笑着,时不时端起杯来沾一沾唇。我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乱转。她终于坐下,像是觉出我在看她一般,猛然转过头来,面对着我,直视着我。
这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呀!像是软玉雕成,该令天下男人最动心叫天下女人最羡慕的一张脸。这又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呀!比作寒星减辉,比作珠玉失色。
然而又有什么不对,这美丽娟秀、恬淡优雅的女子一双半掩的眼中竟有着太多的孤独寂寞,冷淡甚至是幽怨!
我心中无端一动,这被众星捧月般环绕的幸福女子怎么会有如此的一双眼睛,眼中又怎么会有如许多的幽怨和固执的寂寞呢?那眼神像--狼--一样孤独,像狼一样寂寞,像狼一样无人能懂!
我不禁笑了,低下头去喝酒。试想天下苦命人并不只我一个吧!原是这么繁华明丽的女子,那么骄傲得像孔雀一样,心中却原来也有这许多不能让人说破的孤独。只是她的孤独该不是我穷困潦倒无人问津的孤独,而是那--繁华极致的孤独。而繁华极致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怕是这世上最难懂的孤独吧?
桌上已有三只空酒瓶了,我招手叫了第四瓶。猛灌一口,怔怔地盯住了那一群人,脑袋晕乎乎的想:这个幸福的小女人活在人们繁华的笑中,她有什么理由讲孤独,又有什么资格讲寂寞?孤独寂寞该是我这种闲云野鹤倒毙街头无人问津的人才能说出来的味道。可是她的眼睛里有那么多孤独寂寞,那种悲凉的孤独寂寞叫人想起孤独的狼。狼因为没有信任,没有理解,没有关怀,没有爱,所以孤单寂寞。而这个周旋于众人欢笑中的白菱为什么孤单寂寞?!
那边席上又开始叫白菱出节目,争了半天,最后她出了一个怪怪的谜语:太阳什么时候从西边出来?一向善于猜谜语的我却猜不出来。对于我,什么时候太阳都不会从西边出来,如同我的日子得一天天挨过去,上帝不会让我在忽然间变得像她一样幸运。像比赛一样紧接着那个大男孩也出了一个谜语:偷什么不犯罪?
偷什么不犯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不对,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偷哭……我脱口而出:“偷哭不犯罪。”而在我脱口的同时,那个白菱竟也喊出了“偷哭”!
偷哭在我是极平常的事,因为苦难,因为寂寞,因为从来无人理解,无人的夜,偷偷地哭泣成了我这个貌似坚强的女子最大也是最执着的爱好。可是这家庭幸福、事业辉煌、人生一帆风顺,成为众人目光焦点,活得象太阳一样明亮的女子有什么理由偷哭呢?
酒喝得太多,我开始脑袋发沉。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平日里最好解释的难题。我推开桌子去付账,“三十四元钱。”小姐头也不抬地说。我掏出五十元给她说:“不用找了。”小姐马上抬头说谢谢。我向她斜了一眼,恶狠狠地想:像狗一样!要的不过是一块肉骨头罢了。一路迷迷糊糊地向外走。都走出大门了,冷风一吹,我又想起那个有着狼一样孤独目光的女子,一股冲动又叫我很想再看她一眼,看看她的辉煌,也看看她的寂寞。
我掉转头又跌跌撞撞地走向大厅,白菱的一双儿女正在台上,女儿弹琴,儿子唱歌,表演的正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我有些懊丧,我凭什么就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认定了那明丽的女子就会有满怀的孤单寂寞,幽怨甚至哀伤呢?怕不是酒喝多了看走了眼吧!此时她准是多么的幸福!她一定不需要我这个落泊的人与她同病相怜吧。我虽然如此想了,心中却不肯认输地固执地坚持着,叫眼睛不停地搜寻--
白菱,她竟然没有坐在她的首席上幸福地听歌,温柔地凝望她惹人爱怜的一双儿女。她竟然--坐在我坐过的桌边,手中怔怔地举着一怀啤酒。--是了,这便是我要找的狼。我慢慢地走到桌边坐下,心中的暖意一点点升起,在目光相对的一瞬间鬼使神差地说:“白菱,我在这附近有一处能遮风挡雨的洞穴,你可愿跟我去,让心在那儿休息一会?”
有缘的人是不需要多说的。只这一句,她便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句话不说便随我走了出去。
我不时回头看着她,想这历经繁华的女子会不会真像狼一样喜欢我那简陋的小屋?她也浅浅地笑着温柔地看我,我忽然明白,这个女子,是将她的性命都托付给了我,无论她从哪里走来都不会嫌弃我小屋的破烂与窄小了。所以当我将她让进我那堆了一地破烂的小屋时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困窘。
像做梦一样,我怎么也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了。只记得我们像从来就十分熟悉一样地交谈,她知道我心里想的,我知道她心中要的,熟悉到仿佛前生就相识一般。后来,我说她的目光和我画中的狼一样,她好象被人看穿心事一般惊恐地落荒而逃了。
虽然白菱的气息,所有白菱动过的东西都还在原位,但白菱来过的事实却像梦一样的不真实。她像个幽灵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过,但是她显然不属于我的世界。她从阳光明媚的地方来,身上都是新鲜的朝露,而我却如活在夜中的人,甚至没有星星肯来为我照亮前程。我结识她不过是偶然中的偶然。
坐到白菱才刚坐过的床边,我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突然,意识中整个人都在飞,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空渺渺的。我又进入那种灵魂游走呼啸的灰色空间--
我觉得自己又开始慢慢地矮了下去,浑身长满了柔软的白毛,倒三角形的尖脸,圆圆的眼睛,蓬松的长尾巴,我变成了那个叫小小的白狐。我看见茂密的丛林,尖削的巨石,与一群狼生活在深山丛林中。我的妈妈就是深爱我的狼母。狼母已经老了,而小小体质又弱又小,所以我们的食物全靠狼母的子女供给。但小小对狼哥狼姐送来的食物不但不能表示感谢,还表现出极大的不满,甚至吃不下那些尚在垂死挣扎的弱者。狼哥狼姐最终要求狼母让小小去学点捕食的本领。
小小跟着一位高大健壮的狼哥上路了,初冬时节下了一场雪,转了一整天什么也没找到。回到家就倒下睡了。睡梦中小小梦到了自己的娘,也是一只白狐,娘温柔地舔小小的脸,小小就醒了,看见狼母正站在面前,放下半只山鸡说:“小小,吃了再睡吧。”就走了。小小看着那山鸡,知道这是狼母一天的食物,泪就流了一地。可我面对那滴血的山鸡却吃不下。
我恶心,因为我是一只狐。因为我不得不违背我天性中的善良而不惜用最残忍的方法撕毁那些已没有反抗力量的弱者。我觉得自己恶,我生命的延续就是我恶的最好佐证,我无法容忍又无处可逃。我厌倦做一只狐,厌倦活在狼群中,我厌倦那种嗜血得以活命的生活。
后来在一个大雪封山的日子,在狼哥咬住一只小鹿的瞬间,看不过眼的小小飞快地奔上去,竟然咬住了狼哥的大腿。狼哥被这意外的袭击搞得惊惶失措,忙松了口。拾了一条命的小鹿本能地飞快地逃了。狼哥看清是小小作的怪,气得狂嚎,两只前爪劈头盖脸抓下来,小小一动不动接受重罚。天黑下来,出足了气的狼哥将半死不活的小小拖回洞穴,气咻咻将小小的行为告诉了狼母。曾给小小讲过无数故事的狼母此时一句话也没有,半晌才说:“你这么心善,不如去做人。”语气里充满嘲讽和怜悯。委屈得要死的小小就赌气说:“我这就去找人。”说过又后悔,毕竟对人是一无所知的呀。而狼母也曾告诫我千万别靠近人,人才是最最凶残的动物。就希望狼母能留一留我,可狼母停了半晌却说:“其实做人也很难过。”然后面向石壁不再做声了。小小伤心地跑进黑暗中。
雪厚厚的,小小又冷又饿,身上的伤口阵阵地疼。心里就后悔,它们原本就是吃那些动物来活命的,它怎么能忘记狼母的劝告而为了一只鹿拼了自己的死活呢?狼母对自己是真好,都超过了对哥哥姐姐的疼爱,常常耐心地给它讲怎样捕捉小动物,怎样逃避大动物和人的伤害。从它第一天随狼哥去捕猎开始,狼母每天都守在洞口等它回来,生怕狼哥欺负它!可是现在回不去了。小小一想到狼母的好,就停下来哭;想到狼母最后的绝情,就发狠狂奔,如此折腾到第五天的清晨,小小终于跑到了大山的边缘,靠在一棵小树边就睡着了。
直到有踏雪的声音传来,小小才惊醒过来,恐惧地发现一个人正紧握着一根长枪向自己逼近。哦,这就是人!它本能地想逃,但想到自己就是来找人的,就鼓足了勇气向人迎了过去。它不知道,人是不会对一只狐发善心的,不知道一只狐对于人的价值就如同一只山鸡对狼的价值一样。
小小反常的举动让蹑足搜寻的猎人猛然一怔,脱口就说:“好漂亮的一只白狐!”小小不知人说的什么,只是恐惧得要死,脚爪都在发抖,却还是对猎人说:“你救救我吧,我狼母不要我了,我无家可归了,求求你了!”
那人将长枪背到了背上。那一刻小小几乎要狂喜了。人总是好的吧,并不像狼母讲的那么可怕 。但那人却从背上取下一根猎叉,对小小逼了过来。小小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只有不住地打躬嘴里不停地说:“我是来向你求救的呀!你不是很善良聪明的人吗?你不要杀我!”猎人奇怪,这只白狐真怪,干吗不逃呢?小小不知道,人将枪换成猎叉只不过是为了不过多地损坏这一张好看的皮毛。但小小最终还是看清了猎人举起猎叉的意图,在猎叉落下的瞬间转身拼命逃跑。
一向聪明的小小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它不是逃向丛林而是逃向了人的世界。求生的欲望让它在最无奈的时候再一次冒险,抱着一线希望奔到了一个人的脚前。这是一个道士,白净的瘦脸,雪白的头发与胡子,紧围脖子的道服也是雪白,无意中就透出一股仙风道骨,让小小觉得这个人一定很善良。于是在精疲力竭时奔到了他的脚下。
“救救我,救救我……”
小小话还没说完,道士就一脚踩住了它的身体,它哀求地看他,却看到他眼中有种欺凌弱水铲除异类的快意。
猎人很快赶上来,只一瞬间猎叉就叉进小小的身体。]
血花飞溅,白茫茫的雪被染得斑驳灿烂……
我猛烈地摇头。
本能地摸摸自己的胸口,看有没有血,发现全是汗。]
天呐!这到底是做梦还是幻觉?!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坠入这种可怕的记忆之中?难道我前生真的是一只狐吗?可是既然知道了人的恶,我怎么还是来做了人呢?我混沌茫然,心里感到阵阵疼痛。
又过了几天,甄义轩自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堆地摊上捡的便宜菜,看见灶台前堆了一堆,就讪讪地看我画画,既不提吵架的事也不道歉。他是从不道歉的,他从不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忏悔,从不在最明显的错误面前低头。因为他不肯放下他大男子主义的臭架子!他之所以肯回头来找我,说得难听一点,是因为他知道像我这么聪明又勤奋的人是不会久居人下的,他希望我成功的光环与他利益均沾。我为自己看走了眼爱上这么一个男人感觉羞耻,而又对他像狗一样的纠缠无可奈何。
我不理他,他在屋里讪讪地走来走去,随手就拿了我的信来看,只几秒钟便狂喜地跳起来,他飞快地跑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两眼放光地说:“老婆,我的大画家,你成功了!”拉了我非要去庆贺一番。我提不起精神,获奖的喜悦早就像陈年旧事一样遥远了。
因为我不耐烦地一再拒绝,庆贺的事只好作罢。甄义轩却兴致不减,百年不遇地下厨去做了饭来吃。饭桌上就开始喋喋不休地给我讲以后的计划:向办画展努力。为了办画展,他叫我以后至少两天画一幅画,还叫我去向那些有钱的企业家拉赞助。我对他的热情不屑地冷笑,为他对我对画的无知感到悲哀。跟我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他竟然不知道我绘画全凭灵感而不能像老母鸡下蛋每天一回。并且最让我气愤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像我这么一个骨头里都是傲气的人是宁愿割肉去卖也不愿低头去求人的,尤其是为了钱。
过了不久,甄义轩就不知用什么办法把我获奖的事搞得尽人皆知了。于是有好奇的记者找上门来,请我说感想,谈以后的打算。我见了就烦,跑开去一概不理。这群趋炎附势的势利鬼,我落泊街头时对我不闻不问,一见有点成就就苍蝇一样围了上来。真应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由就想起冯雨生的好来,这个肯在我穷苦时为我付帐的人。冯雨生已经很久都不曾来过了,关于我的文章已经在报刊杂志上一篇篇地炒了起来,他该不会一无所知吧!而他却不追逐我的辉煌--也许,他才是我需要的那种男人吧?
甄义轩却请了假在家专门接待记者,因为我对记者无话可说。是的,无话可说。我不想谈过去,过去对我是一个不能碰的伤疤,重提往事对我是一种重回炼狱般的惨痛,我不能说我是国画大师钟放墨的女儿,不能说我就是曾名动一时的钟羽裳,钟羽裳已经死了。我更不能说自己就是那个四处打工维持生计为了一文钱与小贩计较不休的赤羽,每天在饭店端盘子……我只是现在的我,来去无根的我,我不要任何人知道我的过去,包括甄义轩,包括围绕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甄义轩自作主张地替我编出了一个在深山老林中的家,和一段艰苦奋斗的经历,十分生动地讲给那些记者听,说是内幕消息,最后竟又十分张狂地说我正在筹备一个有两百幅作品的画展,三个月后在市里最大最豪华的展厅展出。他自称是我丈夫,对我十分了解,十分支持。
我看了那篇发表在全国都十分流行的刊物上的文章才知道这件事,当时气结。我立时诘问他,他十分得意,狡猾地笑了,他说:“你需要压力,这便是我刺激你的手段。你不是一向争强好胜吗?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按我说的去画画,到时候看你怎么给这篇路人皆知的文章收场?”
我瞪着他,却是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我不能对每一个关心这个问题的人解释一遍这其中的原委,我宁肯拼命画画来完成这个不着边际的承诺。
可是完成这个承诺是多么苦的一件事呀!五年来我作的画叫自己看得过眼的也不过百十来幅,加上那些虽不满意但还不至于扔掉的画,也总共才一百多幅。要在三个月之内凑足两百幅,看来我非得照甄义轩说的那样两天画一幅画了,而画画又岂是能信手画来两天一幅地不负责任?就算能凑够,可是钱呢?我的画因为无人看,因为自己穷得饭都没得吃,画成了也只是一堆一堆地放着,连画框都没钱装。两百幅画一下子全装上漂亮的外框,对我难道不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得奖的三千元除了付掉欠帐和这几个月的生活费,还剩余二千来元。我没有办过画展,也知道那需要一笔庞大的开支。像我这样的一个人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钱来?
我开始十分疯狂地画画,十分卖力地画画,颜色调得越来越顺手,越来越熟练,也越来越和谐,而我对画的失望也越来越大。我再也找不回当初能叫我感动如画《狼》时的那种灵动的感觉。我越来越对自己不满意,越来越烦躁不安了。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江郎才尽了?甄义轩却在旁边不停地夸我,不停地说那些叫我看来像狗屎一样的画有多么妙不可言。
如此画了两个月,堆在地上的画已越来越多,数一数,都有一百九十二幅了,我刚刚暗中松了口气,甄义轩却叫我去拉赞助。我不去,我说:“我宁愿去卖苦力。”“卖苦力?!”甄义轩冷笑说:“卖苦力能挣多少钱?能在一个月内挣到办画展的钱?跟盼望天上掉馅饼一样!”又求道:“还是去拉赞助吧!那些有钱人出点钱就像拨根毫毛一样。我已经给你选了几个有钱又号称爱艺术的人,我们去试试看,说不定就成了。”
我不得不跟了他去。正是深冬,空气又干又冷,细尘满天。那个炒房地产发家的大胖子办公室倒是暖洋洋的,那家伙长着象猪一样的小眼睛,坐在高背椅子上像审犯人似地看着我们,盯得我浑身发痒,一句话也说不出。甄义轩像找到专长一般,陪尽了笑脸,把早准备的一篇废话讲给他听。那大胖子却抬手止住了甄义轩,一脸假笑地说:“对不起,我们手头资金很紧张,没有闲钱拿来赞助你们,请回吧!”
甄义轩还要再讲,我已羞愧得无地自容了,我是要有闲钱才能赞助的,我觉得自己像个叫化子一般。拉了甄义轩逃也似地跑出了那间暖得叫人冒汗的办公室。
如此又走了几个地方,竟没有一个人肯慷慨解。晚上,我又做梦自己变成了一只狐,在山间的雪地上不停地奔跑,不停地跑啊跑啊,我命令自己停下来,可双脚不听指挥地往前跑,感觉都要累死了,还停不下来……
“不!”我用力狂叫,终于醒了过来。“做个梦都累。”我叹口气,“现实中我又何尝不累,难道不是在不停地奔跑吗?为了生存,为了信念,为了心中那不肯泯灭的希望,我拼命奔波,将生命人格和我的自尊都弃之不顾,可我得到了什么?虽然我不再清高,不再狂傲,虽然我肯低下头去求他们,可是依然没有人肯帮我……”我心情极苦,泪水不觉流了出来。我忍不住伸手推甄义轩,“义轩,”他睁眼看我,“怎么了?”我将头埋在他胸前,说:“我们不要去拉赞助了好不好?”他晃晃头,把我从胸前推开,生气地说:“你发神经呀!不拉赞助怎么办画展?”
我头疼。“不办画展行不行?”
“不行!”他说,“我帮你张罗画展还不是为你好!”
我的泪凝住。不是说妙曲该弹给知音听吗?我又怎么能希望这个男人能理解我呢?人与人相爱其实求的并不多,说白了,就是理解。
人心就是这样冷的,当他(她)对你寄予愿望时,你只给了她(他)背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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