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10-20 14:44:05 编辑:真爱如初 字体: 大|中|小】
第二章 缘来是你
冯雨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他隔三差五地来到我的小屋,来了很熟的样子,也不管我和甄义轩欢迎不欢迎,也不嫌脏,干干净净的西装就随便一坐,海阔天空的乱扯。他有时一连几天呆在我的小屋又是帮忙扫地又是帮我收拾画具,像个勤劳的主妇,有时又十天一月地不见踪影,叫我以为他都不会再来了,他却又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一如我莫名其妙地结织他。
那时我活得十分不得意,都二十六岁了,从美院毕业已有五年光景。我十分执着地想当一名出类拔萃的画家,因此放弃了毕业分配时安排给我的相当舒适的工作,在那座冰冷的繁华都市中租了一间破烂的小屋,开始了漫长而艰苦的创业之路。因此和我的家庭发生争执,最后决裂。那段日子我过得很苦,没有一个人帮我,我不得不放下一个画家孤高狂傲的架子,去打工挣钱养活自己。挣的钱全买了画布和颜料,我更加辛勤地绘画,又自己做木工钉画框,原来纤嫩的细手磨出了老茧。可我却卖不出一幅画,无人欣赏也无人问津。如此过了两年,我的画才有机会在一些画刊上发表,开始小有名气。可我依然很穷,穷得付不起房租,甚至经常没有钱买饭吃。就在那时我认识了那个注定该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人--甄义轩。
我那时孤单寂寞,众叛亲离,是我活得最苦的日子。一颗心随着遭遇的残酷一点点地变得冰凉、脆弱,我的承受力越来越小,心情灰暗粗糙得几近崩溃。
我的心外竖起高高的一道墙,谢绝所有的人靠近,不叫任何人看见我弱得想哭的心,不叫人看见我对自己誓言的恢心和对前途的无奈。我冰冷的样子叫男孩们望而却步。甄义轩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走过来,对我说:“有我在你身边,你一定会成功!”我伏在他的胸前大哭一场,软弱地陷进他的网中,只以为他就是我今生的唯一了,以为他的胸膛可以容忍我所有的疲惫承载我所有的苦难。虽然他的肩膀不够宽阔,胸膛也不够结实。他绝不是我想象中丈夫的样子,只是因了那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说到了我心中的至需因而便给他带上了一顶美丽的光环,意念中将他当成了一座山。
甄义轩那时在一家小单位做文书。整个社会都不景气,常常开不出工资。我们俩人都穷,穷得没钱结婚,就干脆同居了。反正当时我以为爱得很深。后来才发现我们之间有许多不相同的地方,甚至都不能勾通。我们经常吵架,为了钱,为了许多不同的观点,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小事,为了彼此十分固执的个性,为了不能相互容忍与谅解……
吵得太多了,彼此见了面一张口就忍不住要充满敌意,并且在心灵上象一个害怕受伤的刺猥一样直立起所有的尖刺。一句本来什么内容都没有的话,为了维护各自少得可怜的一点自尊,就被凭空臆想出了各式各样解释。吵来吵去,彼此都遍体鳞伤。
我火爆热烈的性格就一日日地被这种疲软的无奈磨得钝了,磨出了在我这种人绝不该有别人也无法想象的软弱和韧性。它叫我在以后那些苦得哭不出来的日子里,一日日变得坚强,最终战胜自己傲然立于人前。
那一晚九点多了还没有吃饭,我拉了甄义轩出去吃饭。我们在隔了两条马路的街边找到一个露天小吃摊。我要了一碗小米粥懒懒地喝着。那是一条南北的小街,我坐在面街的位置上。喝完了粥,看对面的甄义轩喝着啤酒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说:“好吧,我也来一升啤酒。”
也许是我坐的位置得了天时地利,也许是我这个人有点爱幻想神经质,一升啤酒才喝了一少半就觉得脑袋空空的,思维跑得很远。我刚觉得不对劲,就管不了自己了。意识中整个人都在飞,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空渺渺的。我张嘴对甄义轩说:“你是个老道。”他白了我一眼说:“莫名其妙。”我看着他的脸努力捕捉他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只见他的脸慢慢模糊变了形,变得瘦削而苍白,甚至还长出了皱纹,长出了一簇白白的山羊胡子,头发也变得又长又白,脑后还挽了一个发髻。我眨眨眼,甄义轩干瘦的面孔依旧端端地摆在脖子上。我仔细端详他,奇怪那张怪异的脸从何而来。我忽然觉得他身上的那件衬衫又脏又可笑,就下意识地说:“义轩,你原来是极爱干净的,现在你的衣服都生了霉了。”甄义轩一怔,拿手在我面前晃晃。“你怎么了?”
“我看见你是一个老道,长着雪白的山羊胡子,穿了一身道服。”
“我是个老道?”他从鼻子里发出一阵控制不住的冷笑,接着问:“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这些怪异的事情好象来自我的梦境,勾起我阵阵心痛!这些埋藏记忆深处的东西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一道亮弧从脑际闪过,我说:“你信不信前生来世这一说?”
甄义轩是个最信邪不过的人,“前生?”而他又是最信不过我的,醒过来又不以为然地问:“前生我是老道,那你是什么?”
“我是狐,一只白色的狐狸!”喊出这话,我也怔住了。
“狐狸?!”甄义轩惊得瞪圆了眼睛叫出了声,缓一口气才静下来慢慢地说:“赤羽,你别吓我,什么老道呀狐狸呀,我们都是人。”
我却又脱口说道:“是你害死我!”
“我害死你?”甄义轩又开始不屑,“那你干吗还跟我在一起?!”
“天命。”我不假思索就将潜意识中积存了许久的记忆顺嘴说出:“就为你害了我的性命,坏了几百年的道行,被打落尘埃,再世为人,你已经没有机会得回你的仙风道骨了。”
“你!”甄义轩被我咒得变了颜色,过了半晌脸上的血色方才退去,由惶恐变成了恼怒,从喉咙里嘶哑地迸出一句:“你疯了!”就拂袖而去。
而我竟能对着他的背影笑出声来,有种泄愤复仇的快意。然而,当我要离开小吃摊时,才记起钱都装在甄义轩身上,我身上分文没有!面对摊主的催逼,我尴尬得无地自容。可无论我怎么解释,仅仅4元钱,那摊主也不肯放我走。就在这万分为难之时,一个陌生男子为我付了钱,并将我送回家中。
这个人就是冯雨生。
从那以后,冯雨生就走进了我的生活。
面对冯雨生,刚开始甄义轩一副漠然的样子。后来变本加厉发展到不理我。我心中怨他,便也不理他。两个人开始冷战。几天后,他终于爆发了。
那天冯雨生来,甄义轩去开了门却并不放他进来,双手把住门说:“我不认识你!”
冯雨生不恼,笑笑道:“老弟别开玩笑,我找赤羽。”
“谁跟你开玩笑?”甄义轩回头冲我道:“赤羽,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
我正在画一张侧脸男人头像,调着颜料头也不回地说:“义轩,你别掏乱!”
“我掏乱!”甄义轩迅速地转到我面前,弯了腰将脸逼到我面前,阴阴地问:“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
“你闹什么呀。”我无奈地放下画笔,皱眉问:“这是冯雨生,你不也认识吗?”
“那--”甄义轩食指就狠狠戳到了画布上,“他,你也是早就认识的了?!”
我气结。那一张即将完成的画上,不过是一个男人的正侧面,有着飞扬的发、俊挺的额,有着张狂的活气--倒真有冯雨生的几分气韵。我说:“义轩,那是画!”
“画,”甄义轩假笑两声,“你不是说画若其人吗?”停一停又眯了眼逼过来,“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终日想的就是他呢?”
我的心当时就闷疼。所以我劝人要知足,如果你的丈夫没有这么恶毒愚蠢地逼过你,那他就是个好丈夫。
我脾气不好,忍了忍还是拍案而起,“是,我是喜欢他。我终日想的刻刻念的就是他,怎么着?!”
大概没有人会想到我会叫出这些古怪的话来,两个男人立时呆住了。
叫完了我心里又难过:这便是我爱的人吗?我的丈夫?与我终日厮守的人吗?这个自欺欺人的小男人,他总是像站在悬崖边一般,要固执地守住并不多的一点尊严,在心理上是个穷人。心穷的人从来就特别在意得失,永远也输不起。结果他被自己树立的理由击得痛苦不堪,“你、你……”两字没讲完,就转头走了。]
我没情没绪地把冯雨生打发走,躺在床上生闷气。
天黑了甄义轩才醉熏熏地回来,进门就顺墙根溜到地上,一边还不停地往嘴里灌酒。我实在看不过眼,冲上去抢下他的酒瓶。他却顺势死命抱住我,一阵狂吻,含糊不清地说:“赤羽,别走。“
人最大的敌人难道不是自己吗?我想告诉他:“义轩,不是我要走。真的不是,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也是你逼我。跟你在一起我只活得累,我小心翼翼地奉迎你的每一个情绪。可你总也不相信我,你用每一个借口怀疑我的人格,贬低我的自尊,试图将我踏在脚下。不是我太强而是你太弱。义轩,不要用打倒我的方式站起来,那样你就永远是个矮子。”可我话没出口,他就昏醉了过去。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日后,甄义轩的态度竟然好了起来。冯雨生来了,他一副男主人的样子,又是递烟又是倒水,倒叫冯雨生不好意思起来。反而来得少了。
半个月后,我在一家离家很远的小餐馆找到一份工作。只因那份工作能给我比较优厚的薪水。于是每天深夜回家成了一个难题。
冯雨生知道后,竟然每天去接我。
我不知道怎样对待冯雨生。明知道不该让他为我付出太多,却又无法拒绝,因为我是一个弱者。我真的需要那份最原始的关爱:下雨的时候有一把伞,天黑的时候有人同行……
我不是强者,也不喜欢做强者。女人的软弱原是天性,只是很多时候不得已,穷了苦了没人帮,只好自己去打拼。天黑没人陪只好自己撑过去;累了没人扶,左脚靠在右脚上,久了,才会做强者。
我的暖味态度和冯雨生的过分热情终于再度激怒了甄义轩。他开始不时找出一两句尖酸刻薄的话去说冯雨生,夹杂在他殷勤得近乎虚伪的态度中,叫人听了如同在暗夜中乍见阳光般的难受。冯雨生却出奇地冷静,不但不生气,有时还发出得意的笑。这越发叫甄义轩忍无可忍,因为他最主张伤人就要叫对方觉得疼!
伤人的话象一把两刃的尖刀,伤不了别人就要伤自己。甄义轩觉得疼,他吃醋,他说他感到自己男主人的地位受到威胁。他一次比一次凶地跟我吵架,用最不相关的理由。只是不肯承担起与地位相关的责任,最后才要我跟冯雨生绝交。我忽然觉出甄义轩作为一个男人的卑鄙,他不但不能尽力去保护他口口声声深爱的我,反而不能看我被别人宠爱。
我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虽然甄义轩有一千百万个不好,我也不想背叛他,毕竟是他在包围我的冷漠人群中站起,给了我最初的感动。可是每次面对冯雨生,我只说出一句话便被他堵了回来。他说:“我看你一个人深夜回家,总是不安全。接接你总不是罪过吧!”我心中酸涩没话好讲。这本该是甄义轩该想到做到的,他如果肯接我冯雨生又如何会有机会?
甄义轩说我不可理喻,说我卑鄙恶劣,三心二意,把我说得一无是处只是不肯关心我的难处。我只好对他说:“我从来没要他接我,他要接又是好心,我能怎么样?”
“好心?”甄义轩冷笑,“好心将来会带你上床!”
我压压火说:“你如果能养家糊口我何苦去打这份工?半夜三更回来我又很害怕,你又不肯去接我。”他若肯接我怕不是我莫大的福份。
“我?”甄义轩青白了脸说,“我每天早起要上班,累得要死,怎能比得了那个没事可做的倒爷。”
我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受伤了。我只想缓和气氛,没想到我脱口一句:“你累我不累?我总需要人陪吗!”竟叫他越发的暴怒了
。
“你不要脸!“甄义轩嘴唇发抖,”你离开男人就不能活了?”
我连他挥过来的巴掌都没躲过,而他却一副比我还气的样子气咻咻地说:“好,我走,你跟那个野男人过去!”便掉头走了。
我怔在当场。没想到他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来攻击我。我离开男人也许能过,可是如果我得不到男人的一点点关怀,我要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做什么?
等他走远了,我才呜呜地哭出声来。甄义轩,他居然会动手打我,居然打我!这个我认识了两年之久一向谨慎窝囊的男人,平时碰到什么事总是没有主见到需要我替他撑腰的地步,他对我两年来对他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关爱视而不见,仅仅因为我肯容忍别人对我关怀竟动手打我。我气得要死。我错在哪儿了?如果不是那一天他丢下我不管,搞得被那小摊贩骂,我怎么会认识冯雨生?我哭倒在地委屈得死去活来。
所以说在人心中失宠的天下男人和女人,都不要怪看不见的命运,不要怨恨人本性中的喜新厌旧。如果你做得好,就没有人跟你争,没有人能争得过你。真诚的关爱可以融冰化雪,向往美丽的心绝不是一张纸一条绳一个枷锁能拴得住的。
我一连几天没有去上班,心情坏得没法。甄义轩竟然再没回来过。他从来输不起,每次吵了架都等我去求他回来。我又以为他是我男人,人一生相逢相聚有缘在一起不易,也总是低了头去求他。他竟然变本加厉地对我坏起来。这次他居然打我--我一想起来就气,偏不去找他,看他一场好戏如何收场。
冯雨生倒是第二天就来了,问我为什么不去上班?我心情正坏,拿了10元钱还他那晚替我付的账,叫他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冯雨生一定猜出了什么,也不说话,把钱放到桌上就走了。
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我也懒得出去,只是有一顿没一顿地瞎凑和。不禁想起冯雨生的好处来,有他天天来总能变出许多好吃的东西,想完了又觉得自己可耻,跟自己丈夫吵了架,居然有心情去想别的男人的好处。正赶上他第三天抱了一包好吃的东西来,我便臭骂了他一顿,将东西摔了出去。冯雨生打着呵呵说真是可惜可惜。脸上竟是下不来台地难受样子,推了车慢慢地走了。明亮的阳光里一只头盔在车把上晃来晃去,晃出无数的凄凉。我心里懊恼自己,干吗对冯雨生发脾气?我跟甄义轩吵架干吗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撒气?况且他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就算他爱我对我好难道真是一种罪过?站在那里就想得痴了。半晌冯雨生竟又转回来,看我还立在当地就说:“你不喜欢,我就不来了。赤羽,只是别太苦了自己。”他认认真真上上下下看了我半天,猛地转过头大踏步地走了。
散落在院子里的食品花花绿绿的包装被风吹得慢慢翻滚,象一地零落的花瓣。
如此挨到第五天,我意外地收到一封信,还有一张三千元的汇款单。信中通知我,我的作品《狼》得了大赛一等奖,引起舆论界的关注,向我祝贺,随信汇出奖金,叫我查收。还有一张大红烫金的获奖证书!我高兴得跳了起来,那可是画坛最权威的刊物《画界》呀!每一个爱画的人都知道《画界》的重量,每一个画画的人都以在《画界》发表作品为荣。而我竟能一举得了《画界》书画大赛油画组一等奖!我像个穷人得了金元宝一般高兴得恨不狂舞起来,心中多日的不快烟消云散,我兴奋得想哭,只想找个人分享,找个人诉说。
没有人跟我分享快乐!
冯雨生不再来了,甄义轩又不回家。这个家伙,每一次我最苦和最快乐时他都不在我身边,并且以不分担我的痛苦为荣,暗自窍喜。可是这一次是如此之大的一件喜事,是我活了二十六年来社会公众对我成就的最大肯定。下午,我到邮局取了钱,心里的兴奋依旧象小鹿一样撞着我的心,我决定去找甄义轩,吵架算什么,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我这么高兴该叫他分享我的快乐才是。
一路上我的破自行车不停地吱吱响,在我听来也像是首美妙的歌了。甄义轩的办公室空无一人,纸片片扔得到处都是。才不过半下午的时光,该不会下班的。我到门房去问,看门的老头一脸怜悯地对我说:“中午有人请客,甄义轩去喝酒了。”我在心中恨:这就是他所谓的忙吗?这就是每天能将他累得半死的工作吗?
也罢,没人分享就算了。我不能把我二十六年来最大的快乐赔进去。找不到甄义轩的不快很快被获奖的欢乐淹没了,我依旧兴奋地在街上转来转去地乱走。
如此转到天黑,我才想起来一整天都不曾吃过饭了,肚子饿得厉害,我决定好好犒劳自己。找了一家漂漂亮亮的大酒店就走了进去。进门时礼仪小姐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大概她从来没见过像我穿着破破烂烂的牛仔衣进大酒店的客人吧!今天我有钱得很,是发了财的,有钱胆气就足,一路目中无人地冲进了大厅。
大厅里热热闹闹的,大概在开什么庆祝会。高频的音响不停地冲进耳朵里,让人耳鼓发疼。
我在边角的一张空桌边坐下来,要了三个菜一瓶啤酒。服务小姐把菜端上来就不再理我,鲜红的桌布愈发衬托出我的孤独。没人陪我,我静静地喝酒,静静地欣赏他们的喧闹,欣赏他们的快乐,欣赏他们现实得非让对方喝一杯的敬酒方式。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个叫白菱的女子了。长长的白毛衣,大摆的白呢裙,白得不着一丝尘土,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白得象雪,白得象一只优雅的鹤。傲立于喧闹的人群中却依然悠闲恬淡,一头直发如瀑而下,披散肩头--若不是亲见,实难想象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娟雅的女子。她身边有一双儿女像小鹿一样守在身侧,有颇有气派的丈夫,还有众人众星捧月般的辉煌。她周旋在众人之间,表现大方得体,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浅笑。这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女子呀!我又羡慕又嫉妒,她每年都会过一个生日,却有这么多人肯来为她庆贺,我二十六年了才有一次这么高兴的喜事,却没有一个人肯陪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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