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并快乐着

 

不知为什么总有那么多要忙的事，可想想有几件是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呢？恨不得推掉所有的事，只跟清水一荷见面，因为只有这件事才是我最喜欢做的事。中午急急回家，急急地装好话筒，便打开了QQ。一见清水一荷的头像亮着，还在闪，就知道她已上网并发来了消息，她一定等得急了！我手忙脚乱地去抓鼠标，腿却碰到了椅子上，痛得我也顾不上看，只盯着电脑上的字，“对不起，我有事……”原来她只是给我留言，我又见不到她了！

 

呆呆地坐下，感觉腿还在痛，低头一看，竟然青了一块。明明约好了的，她怎么会有事呢？难道是因为我迟到十几分钟她生气了吗？应该不会，那么……她在生病！难道是她病得更严重了？只这一想，我所有的失落和委屈都跑到了一边，只是牵挂着她了。“是你吗？”不知怎么我就打了她的电话，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喂”，我又紧张得语无伦次了。“病好点了吗，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可她的声音，分明含着泪！那迟迟传过来的声音分明是压制着巨大的痛苦，我感觉得到！

 

“告诉我实情，好吗？”我请求。“我好担心！”

 

“真的没事，我很……好。”

 

“那么，上网好吗？”

 

“我马上要去医院做检查……”停一停她又说，“真的谢谢你。”

 

“干吗说这样生分的话？”我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被什么哽住了。

 

“不是生分，是你……让我感动，我觉得好多了。”她急急地说完似要放下电话，却又加了一句，“别担心我，没事的，嗯。”

 

今天单位里的事特别多，本来中午主任要我陪客户吃饭的，我硬是推了跑回家。但下午还有商业计划书要整理，要与客户谈判，而眼看时间已到了上班时间，我还没吃饭。跑到冰箱里拿一个苹果，到水龙头下冲冲，咬了一口，却是咽不下。我也不再勉强自己吃，放到餐桌上便出了门。开着车，想着清水一荷，想到她最后的叮咛“别担心我”，看来她最在意的是怕我为她担心，我禁不住轻轻地笑了。

 

虽然没有视频，没在网上聊天，但我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无着无落无助的凄凉感觉。因为有了她的电话，我可以随时联系到她，她再也不是一个虚无飘渺的人了！

 

 

我们单位是做电器开发的，是上海设在江城的一个办事处。随着生意的展开，业务的红火，单位即时更名为“鑫新电器开发有限公司”，人员也由三十多人增加到一百多人，我的职位也由副主任变为副经理，越发的忙碌了。

 

星期天，我也早早地起床收拾打扮。虽然昨天半夜都睡不着觉，心里都在想着清水一荷，早上起来也不觉得疲乏，脸上光彩依旧。提了包正要出门，老公叫住了我，“今天你还上班吗？”他问。

 

“是啊。”我说，“近来不是忙嘛。”

 

老公仔细地看我，忽然说，“老婆，你瘦了好多。”

 

“是吗？”我跑到镜前细看自己，惊奇地发现自己真的瘦了许多！原本紧绷在身上的衣服现在松松地挂在身上，从什么时候瘦下来了？以往为了保持身材，我煞费苦心地健身，甚至于吃减肥药也不见瘦，现在……我连忙拿来称重称量体重，一个月竟然瘦了整整八斤！

 

“老婆，你不会是身体出什么毛病吧？”老公过来拥住我，关心地说，“今天别上班，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好的哪来什么病啊。”我笑。因为我知道自己瘦的原因，这都是清水一荷的功劳，自从认识她，与她相爱以来，我常常吃不下睡不着，神经高度紧张，高度兴奋，也备受煎熬，不瘦才怪。又不想老公担心，便说，“我是有意减肥呢，这样不是更漂亮吗？”

 

老公爱意浓浓地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漂亮，用不着减什么肥。”

 

儿子拉拉跑过来，说，“妈妈瘦点好看，我喜欢妈妈现在的样子！”

 

我弯腰搂住他，在他脸上香一下，笑道，“妈妈原来的样子你就不喜欢吗？”

 

“原来也喜欢，但更喜欢现在的你。”小家伙理直气壮。

 

哦，一个人不单要有智慧，有爱心，要招人爱的话，还得有良好的外貌。虽然相貌是天生的不可改变，但一个人的气质和身材却是可以培养和改变的。而想要让一个人真正变得漂亮，却似乎只有爱情的力量！看着那父子俩欣赏的目光，我突然想，假如我一直平淡下去，丑陋下去，他们会不会在某一天跟我成为陌生人？幸好有清水一荷！我转而又想，幸好她点燃我内心的热情，让我重新焕发青春，让我如此美丽……平平淡淡过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也尝到了爱情的味道！这味道竟然真的叫人意乱情迷而魂不守舍……

 

“妈，你现在特别爱笑，笑起来特别美哟。”拉拉又语出惊人。

 

 “有你这样的乖儿子嘛。”我笑着摸摸儿子可爱的小脸，再次准备出门。老公又叫住了我，“老婆，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我一惊，“什么日子？”

 

他说，“今天是我生日呀。”

 

哎呀，真是糊涂了，我怎么把他的生日都忘了呢！以往他过生日，我都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的，而往往忘记的人是他，让我忙乎一天的晚餐无人来吃。现在倒好，他记得我却忘了。忙摭掩说，“我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正想出去给你准备礼物，晚上再好好为你庆祝呢。”

 

老公开心笑起来，拉我到沙发上坐下，一本正经地说，“这一直以来，我太忙，忙得都没好好陪过你。今天我想弥补一下，公司的事全放下，就用来陪你。”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我会欣喜若狂，会感动得流泪，现在却急得出了一身汗，我说，“有事你尽管去忙，不用你耽误一天专门陪我。”

 

没想到老公越发的愧疚了，“老婆，都是我不好，冷落了你。我今天坚决说话算数，陪你一天。”说着关上手机，接着谈一天的计划，“老公今天是你的，上午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有事早发现，没事放心。中午在得月楼吃饭，下午由你安排，一切听你的，怎么样？”

 

看着他越说越得意，我猛然发现，原来在这个家中，一直都是我在等他、守候他，每天在苦苦地等他回来陪我，而他的心思显然在别处。不然，近几年来， 我们竟然没在一起好好呆过一天，竟然找不到一天是真正属于我们共同的日子！这发现让我心惊，却也无言。

 

拉拉听说今天是他爸爸生日，高兴地喊了起来，“那太好了，你们今天可以陪我一天了！我提议下午去游乐场，爸爸妈妈，一定要去游乐场哦！”

 

哦，平时老公没时间，我也会抽时间每个星期陪儿子去一次公园的。而现在，差不多有一个月没带他去公园了。

 

到医院做过体检，我自然是一切正常。下午去了游乐场。陪儿子坐飞机、骑天车、玩碰碰车……儿子乐得咯咯直笑，老公也少有地拾回孩子的天真，陪儿子玩得十分起劲。只有我自己一直恍恍惚惚的，无论做什么，清水一荷都跑到面前来，直在我眼前晃！叫我直恨不得早点回家，坐到电脑前与她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跑到卫生间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在做什么。她亲切地说，“那你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得开心点。顺祝你老公生日快乐。”

 

“谢谢。”我说，“可我就是想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轻轻地笑，“现在听到了，那就去玩吧，就当我也陪同在你身边。”

 

余下的时间，她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响，仿佛她真的在我身边一样，让我幸福得直想笑，笑声于是洒满游乐场……

 

 

清水一荷病没全好就上了班。她说单位是私营企业，能给她12天假期已是天大的恩惠。况且职位都是一个罗卜一个坑，她那工作一般人又代替不了，找个人帮着出了一期报，老板就把人家给开了，急得给她下通牒，要么上班，要么辞职。她只好去上班。“那你不要命啦？”我焦急。她说，“现在感觉好多了，反正呆在家里也是疼痛，上班找点事做还能忘点疼痛。老板还找了个帮手给我，不是太累。”

 

可是上班之后，她对我的态度明显地冷淡下来，她告诉我，她男朋友现在每天按时接送她上下班。我本来应该为她高兴的，可心里却酸楚得没法。尤其是她对我的冷淡，让我再一次深切地感到，她在有意冷落我！

 

说来好笑，自从我们同时买回话筒后，竟然没有通过一次视频。因为不是她晚上不上网，就是我有事，那能沟通我们的话筒过了一星期仍被冷落在一边。我的心也像那话筒一样充满了说不清的凄凉。那天在办公室，我们终于再一次在QQ上见面，她似乎爱理不理的，我忍不住问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淡？我影响你工作了是吧？那我不聊了。

 

清水一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跑是吧？想逃是吧？

 

柳馨：想咬你！其实我忙得一塌糊涂，总公司在给我传计划书．那就不聊了，坚决怒聊了！！！！！！下了亲爱的，我心痛！

    清水一荷：我哪儿得罪你了？

    柳馨：没什么。今天一天又是合同又是整明天见报的文章又是市场招商策划,我真的很累,打起精神想与你谈话,你忍心伤我。 

    清水一荷：哪有。心疼还来不及.亲爱的你是最重要的！！！

 

听她这样说话，我又明显地感到她是在乎我的，就像我在乎她一样。也许她跟我一样，心里有太多的羁绊，在为这份感情欢呼时，又受尽折磨吧！我再也怪不起她，只问：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吗？

 

聊了这么久，早就两心相许，竟然彼此没问过姓名！也许我们在乎的只是那种心心相印的感觉而忽略了那些尘俗的东西吧。可是随着心靠得越来越近，这些尘俗的东西却成了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姓杨，名一荷。”她说，“因为我是在荷花初开时出生的，父母就给我取了这个名。”

 

我欢欣鼓舞地回答：怪不得，杨柳不分家！

 

清水一荷：柳馨不会是你真名吧？

 

柳馨：就是真的。反正真名也没人会相信是真的，对吧？

 

清水一荷：呵呵，又是不约而同。

 

柳馨：你家住广州什么地方？

 

清水一荷：租的房子，不太好找。

 

柳馨：你只管告诉我具体地点。

 

她没有拒绝，不但告诉我家住的具体地点还说了详细的公交车路线，最后说，如果你来，最好让我去接你。接着问我的家庭和工作单位的地点，我也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她。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号也打在了电脑上。还问：你会来看我吗？

 

清水一荷：我突然很想看到你！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阵牵痛！也是在那一刻，我特别特别想看到她。然而我是在办公室，还有点事要处理。经理刚好过来要看计划书，还有个发言稿想让我帮着润色。因为我文字好一点，公司所有的文字几乎要经我手完成，其它大事小情也得操心，真不知自己是副经理还是个大管家？下班了还在办公室忙碌。

 

柳馨：我在办公室，一会就下班回去，好吗？

 

清水一荷：好想看看你，好想……

 

我感觉得到她的迫切，那迫切的心情紧紧地揪住我，让我再也顾不得其它，当即关掉电脑，把计划书交给经理，抓过他的发言稿，我说：“我带回去加班，明天给你。我走了！”坐上我的红颜知已，一边往家里开，一边给清水一荷打电话：“我已在回家的车上，等我。”她深深地回答：“好，我等你。”

 

可偏偏赶上下班高峰，路况差得要命，车速如同蜗牛爬行。望着那如织的人流车流，我突然感概，江城的人好多啊！在这滚滚人流中，我认识的能有几个？而在全国、全世界，又有多少人啊。要认识一个人，那可是几百万分之一的机率呀！在这么小的机率之中，我能与清水一荷相识相知，这是天意吗？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在前世，我与她有着怎样的缘分呢？难怪她要写《前世的约定今生的思念》。我只看到这个题目，就酸得直想掉泪。此刻想着她，也不由掉泪！我感觉是真的爱她，可是我的生命不仅仅只属于我自己，我还属于老公和儿子，他们也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知道自己不该去爱她，也不能去爱她。可是，她就像是我的另一个我，我怎么能不爱她呢？！我们是在前世就已约好，今生注定要相爱的呀！可为什么相爱却不能相亲，只有思念？？

 

当在视频上看到清水一荷那一刻，我竟然心跳得仿佛要蹦出胸口了。本来这不是第一次见面，是第三次了，可是这一次却让我慌得不行，慌慌的想要打字说句话，却一下点错，把视频给关上了！我只好再次急急地笨笨发送视频请求。等待的那一刻，觉得时间好慢好慢，慢得简直让人无法忍受。而心跳得却又是那样急，急得犹如疯狂的鼓点，咚咚咚！我害怕它真要从胸口跳出来，慌得不由用手捂住胸口。而就在那一刻，一荷从视频中显现了出来――当目光与目光相遇，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停下来，一时都感觉无法呼吸！直到听到她从话筒里传来的轻轻呼唤：“柳馨……”我的心才掉回原处，才又重新开始工作。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用话筒，也是第一次听到她直接呼唤我的名字，那声音近在耳边，那目光近在眼前，那么真切、亲切而深沉！我赶紧招呼：“你好……”脸刷地一下红了，泪也不争气地滑下脸颊。

 

她却只是呆呆地看着我，那眼神深得让我拨不出来。好一会我才平静下来，她也才问过一句话来：“好点了吗？”

 

“天呀！”我禁不住用双手捧住脸，悲喜交集地喊：“我该怎么办啦？”

 

她的声音却清楚而坚定地传过来：“不要去想那么多，亲爱的只想现在！想此时此刻！想我……在看着你，跟你说话，好吗？”

 

我一下抬起头，定定地看她，“那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在此之前都不让我见你？”

 

清水一荷：“其实我很想见你，每天都想！可是又怕见你，真的好怕……”一颗泪分明从她眼角滑下来。

 

我的心一疼，“你好傻！”

 

“是的，好傻。”

 

“那你以后也不要多想，只想着我心有你，你心有我，好吗？”

 

“好。”

 

她乖顺得让我想哭又想笑，我都搞不明白，她是不是那个写《雪花》的清水一荷，是不是那个意气风发、敢爱敢恨而心细如丝的作者？可眼前的她，这个搅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的人，是她打碎了我三十年的平静，是她创造了我生命的奇迹，是她让我在三十岁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爱情！

 

在电脑前一聊就是三个多小时，直到她说累了，我才下线。正好老公也应酬完回来，我习惯性地过去给他倒茶，又给他去放洗澡水。因为我们都忙，拉拉这几天一直在爷爷奶奶家，由他们接送去幼儿园。家里其实常常就是我一个人。

 

我坐下来，慢慢削好两个苹果，一个给老公，一个给自己。今晚又忘记吃饭，虽然感觉不到饿，但也得给自己补充点能量。刚才清水一荷听说我还没吃饭，就急得直催我去吃，我说吃不下，她说不想吃也要吃，至少得吃点水果。不然皮松肉老的不招人爱还会招来疾病……那样子急得似要过来喂我吃饭！

 

“老婆，你笑得好妩媚。”老公不知啥时已洗好澡出来，一把拥住我，“想我了是吗？”说着在我脸上亲一下，顺手拿起苹果咬上一口，吃得无比香甜。

 

依在老公怀中，感受着他的香甜――我知道，我的命运与他的命运是紧紧联在一起的，七年的夫妻生活已使我们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那么，老公与清水一荷，他们到底是我生命中的什么人呢？感觉老公像亲人，清水一荷像爱人，缺一不可。然而，我的身体是老公的，那我还能给清水一荷什么呢？我能给她怜惜、温柔，能与她相依相守么？啊！不能。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罪孽深重。想到一荷那深深的依恋，我的心就痛得无以言表。我什么都不能给她！又拿什么来爱她啊……我不敢想，也想不下去，不由紧紧地搂住老公的腰，在心里祈求：救救我，老公，请救我出这水火……

 

2005-9-8稿  作者QQ80439580

信箱：oiiy1122520@21c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