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09-08 20:06:08 编辑:暖冰 字体: 大|中|小】
三
“啊――”
卧室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程臻手一颤,手里的煲盖“啪”的一声跌落地面,摔成了几瓣。她顾不上收拾,冲出了厨房,冲进卧室,一下扑到床前,握住了母亲的手,焦灼地询问道:“妈,妈,你怎么了?”
程母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惧地说:“高利贷,高利贷的人又来了!他们打你爸爸,在咱们家门口涂满了油漆,他们,他们还用铁链子锁住了咱们的房子,他们,呜呜,他们要烧咱们的房子……”
程臻的心里盛满了酸楚,她吸了吸鼻子,安慰道:“妈,妈,别怕,你只是做噩梦了。没有高利贷的人。”
“没有,没有吗?”程母还有些茫然,但渐渐恢复了意识,不敢相信地说,“真的是梦吗?”
“是梦,是梦。”程臻强忍着眼泪,柔声说。
程母想了想,转念又难过了起来,竟痛哭了起来:“为什么是梦?为什么是梦?还不如在梦里,在梦里还有你爸爸。梦醒了,你爸爸也死了,谁来照顾咱们呀。”
“妈----”程臻有些心力交瘁,她无力地说,“还有我呢!我来照顾你。”
“可是你爸留下的高利贷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才还得起呀!”
“妈,妈,我不是在工作,在攒钱吗?总有一天,我会还清爸爸的高利贷的。”程臻用力握着母亲的手,试图给她传达一些信心。
程母泪眼朦胧地看着憔悴的女儿,忽然抽回手,用力捶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我怎么不跟你爸爸一起死了呢?!我就会拖累你,就会拖累你!”
“妈――”程臻惊叫一声,拼命拦着母亲的手,心如刀割,她颤声道:“妈,求求你,求求你别这么说,我已经没有了爸爸,我不能没有你了。如果你也没有了,我也不活了……”
程母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呆了呆,然后一把抱住了她,再次失声痛哭。
程臻的眼泪无声地迸流了出来,可她不敢出声,怕加重母亲的情绪。半晌,等母亲渐渐平静下来,她才低声说:“妈,您别着急,医生不是说了吗?您的腿还可以治好的,明天咱们还要去医院呢。”
程母呜咽着说:“我这一身的病,得花多少钱哪!又要还债,又要给我治病,臻臻,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不苦,不苦。”程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脑海中一闪现母亲知道真相后的情景,她不禁激泠泠打了个冷战。
一下车,程臻就发现医院有些异样,一大群记者围在了门口探头探脑。警察在门口拉了条警戒线,挡住了人群。程臻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母亲走上前去,却被警察拦住了。警察仔细检查了她们的病历,这才放她们进去。
医院的走廊里更加混乱,急救通道塞满了人,有警察,还有几个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透过嘈杂的人群,程臻一眼认出了柯睿,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女性,另一方面,是她整齐干净的打扮,在一群蛊惑仔中显得格外显眼。
程臻不由自主地顿了下脚步脚步。
她看到柯睿眉头紧锁,咬着嘴唇,满脸的焦灼,紧抱着双臂在急救室门外踱来踱去,不时抬头看看急救室门上的灯。尽管她努力克制,但是仍然掩饰不住心中的焦虑。显然,急救室里的病人跟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程臻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突乱跳,她无法再观看下去,赶紧低头走了过去。心神不宁地将母亲送进了扫描室,尽管在心里一个劲地告诫自己不要多事,程臻怀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心情,又踯躅回了急救通道,刚好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一群人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嚷嚷着什么,忽然又一片哗然,有人冲了过来,冲出门口。程臻来不及躲闪,几乎被人撞倒。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程臻一下就听出了是柯睿的声音,声音急促尖利,带着一种极度的愤怒。人潮退去,只剩下柯睿和昨天那个被她称为成叔的人,还有几个警察。柯睿显然气愤到了极点,她失态地抓住一个警察大声说:“我知道凶手是谁!是霍天良,你们为什么不去抓他?为什么不去抓他?!!”
“对不起,柯小姐,我们需要证据。”警察也有点急了。
成叔上前拉开柯睿,劝阻道:“Kara,冷静点。阿SIR会想办法的。”
“shit,shit,全是shit……”柯睿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脏字,用力甩开了手,脸激动得通红,“证据,证据,人都死了,你们还要证据!死人算不算,算不算?你们怎么当警察的?为什么不用用你们的脑子?”
柯睿的态度显然引起了在场警察的不满,成叔赶紧上来打圆场,一边使眼色示意柯睿离开。柯睿一扭头,正看到了站在通道口的程臻,一把推开成叔的手,快步向程臻走了过来。
程臻直觉她是冲自己来了,心一下子提了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一扭身,慌不择路就想逃开这个气势汹汹的人。可是,只走了几步,她就感觉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拖着她向洗手间走去。
程臻不知道柯睿想干什么,但是她暴怒的样子让她本能地有些恐惧,她一边挣扎,一边强作镇定地说:“你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可是柯睿显然没有害怕她的要挟,或者早就猜透了她不会真的报警,反正她没有松手,连拖带拽地把她弄进了洗手间,反手将门上了锁。
“你要干什么?!”程臻再次试图挣脱柯睿对她的钳制,可她意外地发现柯睿的力气超过了她的想象。她不但没有甩开柯睿,反而被她顺势扣在了门上,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相距不到二十厘米地站住了。
太近了,程臻很少跟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想扭开头,逃避那份让她不安的压迫感,但是柯睿一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程臻不得不迎视着柯睿那道咄咄逼人的目光了,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不平:“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霍天良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柯睿恶狠狠地咬牙问。
程臻知道自己成了霍天良的替罪羊,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涩声说:“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柯睿气急败坏,毫无道理地冲程臻大声吼道。“谁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啊!他的事情你会不知道?!你说,今天的事是不是又是霍天良指使手下干的?你说!!” 一边吼,一边还发泄似的用力摇着她的身体,似乎要把她摇醒。
程臻被她摇得昏头胀脑,而且她的吐出的气息正好扑在自己的脸上,感觉过于亲密而又怪异。程臻心里又气又急,赌气地一叠声地说:“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
柯睿似乎被她的大声震住了,竟没有继续乱吼乱叫,只是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盯着她半晌没动。程臻发现,柯睿的眼睛里有种孩子似的无辜,而那种眼神总是最动人的。这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软。
我们本来可以做朋友的。
程臻心里涩涩的,有些虚弱地说:“他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知道?”
柯睿好象一下回过了神来,逃避什么似的用力甩开了程臻的手,扭头沉声说:“你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跟霍天良那种人混在一起?你知道霍天良是什么人吗?”
“他杀人、放火、抢劫、贩毒……违法犯罪的事情,他样样都干――”柯睿不容程臻插嘴,自顾自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脸红红的,眼睛也奇怪地变红了。
慢慢的,她扭回头来,死死地盯着程臻,一字一顿地说:“是他,是他杀了我爸爸,你知不知道?!”
“啊?!”程臻吃惊地捂住了嘴。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柯睿与霍天良之间的恩恩怨怨。
柯睿抬手一拳砸在了门上,悲愤地说:“今天,就在刚才,他又把我找到的那个目击证人给杀了!我的人证死了,我怎么告他?我怎么替我爸爸报仇?!我怎么报仇?!”她仿佛没了痛觉,一拳一拳地砸在门上。程臻看得心惊胆战,情不自禁地冲上去拉住了柯睿的胳膊,劝阻道:“柯睿,柯睿,你别这样!”
柯睿似乎发泄累了,用力甩开程臻,捂住了脸,顺着门框蹲在了地上。
程臻怀疑她哭了。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潜意识里,她想去安慰柯睿,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实在不能忍受眼睁睁地看一个象柯睿这样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这么无助,终于,她忍不住蹲下身去,伸手去触摸柯睿的头,不知所措地怯怯地轻声叫了一声:“柯睿。”
没等她反应过来,柯睿突然张开双臂,一下子搂紧了她,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项里,象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出声来。
程臻的心被一种酸酸楚楚的柔情迅速淹没了,眼眶一下湿润了。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她无法推开柯睿,她只能静静地任由她抱着,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同情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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