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妈的,想跟老子斗?!你老子都斗不过我,何况你一个黄毛丫头!跟我讲法律?你算老几……”霍天良挟着一股怒气用力掼上了车门。
程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漠然地靠在车窗上,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霍天良骂骂咧咧了半天,这才发现程臻身上的黑色外套,他脸色一变,一把抓了过来:“谁的衣服?!”程臻倦怠的扭开头,不与作答。
霍天良仔细一看,发现是女式的,恍然大悟:“哦,是柯家那个丫头的!”接着冷笑道:“哼哼,看不出她也懂得怜香惜玉?混蛋!”打开车窗,将衣服一把扔了出去。
程臻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吃了一惊,伸手去抢,扑了个空,失声道:“你干什么?”
霍天良一把箍住了她的身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嘿,心疼了是不是?不就一件破衣服嘛!你干吗这么大惊小怪?我怎么没见你对我有这么大反应?”说完,他低头狠狠地去亲吻程臻。
“放开我――”程臻忍无可忍地挣扎起来。
“咦,终于有反应了?!”霍天良眼睛一亮,征服欲被刺激了起来,更来劲了,翻身将程臻压在了身下,按住了她的手臂,劈头盖脸地吻了下去。
程臻很清楚,自己徒劳的挣扎只会激发霍天良的兽性,眼见一场蹂躏又是在所难免,她颓然瘫软在那里。
霍天良正要撕开她的衣服,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霍天良嘴里骂了一句,看了看来电号码,这才接起了电话:“喂?是成哥呀?……好说,好说……哪里?好,我马上赶到。”
接完电话,他放开程臻,沉思了一下,拍拍驾驶室的玻璃:“停车!”
车子停在了盘山公路边。
霍天良从钱包里抽出一匝钞票,塞到程臻的包里:“你在这下车,搭个出租车回家。我有事情要办。”
程臻知道肯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不然霍天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但对她来说,只有庆幸的分。她立刻一语不发地拎着包走出了车子。
“等等!”霍天良忽然喊了一声。
程臻心里一紧,停下了脚步,以为他又改变了主意。
霍天良已经跟着出了车子,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冷冰冰地说:“山上风大,小心着凉。”说完,他又钻回车子里,车子绝尘而去。
程臻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心里挣扎了一番,终于转身沿着护栏往山上走去。她记得那件黑色上衣落在了盘山公路的护栏上,但她不能确定是落在了哪一段上。
山上的风的确很大,程臻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回去找一件可能已经被吹下山崖的衣服值不值得,也许衣服的主人并不在意那件衣服,何况她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如何还给人家。可是,她却执拗地往回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已经不早了,程臻怀疑衣服根本已经被吹下了山崖。
她停下了脚步,扶住护栏往下一望,一阵头晕目眩――好陡的山崖!
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程臻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风中犹如落叶,摇摇欲坠。那个可怕的念头又适时地冒了出来,自从爸爸去世,这个念头已经光临过无数次了,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她闭上了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护栏,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只要一松手,只要几秒钟,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程臻模模糊糊地想着,又象是在暗暗鼓励自己。
闭上眼睛后有种失重的感觉,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手指也顺应意志,慢慢的、慢慢的一节一节开始松动。
风声似乎越来越急,意识开始有些涣散……
“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程臻依稀听到一声呵斥,接着,她的身子一下被带离了地面,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抱住她的人一松手,程臻的意识还没回到腿上,一下打了个趔趄,就要摔倒,对方赶紧去拉她,她便不由自主扑到了对方身上。扑鼻而来的,是对方身上的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味道。
程臻勉强睁开眼,茫茫然地看着对方。
对方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小姐,你不是在梦游吧?你刚才被风一吹就栽下山崖了,知不知道?”
程臻渐渐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慢吞吞地说:“是吗?谢谢你。”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霍天良呢?”
程臻思索着该怎么回答,对方已经不等她的答案了,接着开口说,“这里很难拦到车子的,坐我的车,我送你下山。”
又是这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的口气。
程臻怀疑自己已经认识对方很久了,或者对方行为特征太明显了,对对方的口气和神情,她有种古怪的熟稔的感觉。
“不用了,我还要找点东西。”程臻定了定神,撇开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口气又恢复了淡漠。
“如果你是在找我的那件上衣的话,就不必了。”迎着程臻惊异的目光,年轻女子耸了耸肩,“风这么大,早吹到山下了。走吧!”
她准确的判断和自信满满的态度都让程臻诧异,程臻一下子明白霍天良刚才满嘴咒骂的人是谁了。她一时无法在心中给对方一个准确的定位。对她来说,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但是,潜意识里,她很明白,自己应该跟这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然,霍天良都不会放过自己。
但是,当年轻女子自作主张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红色跑车时,她还是身不由己、不知深浅地跟了上去。
“我叫柯睿,你可以叫我Kara。”这是年轻女子在车上说的唯一的一句话。除去了身上的黑色外套,她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翻领衬衣,干净利索。
说话的时候,她也没有看程臻一眼。程臻知道,她象自己一样,把对方归入了敌对的阵营。她感觉得到,对方对霍天良怀有深深的敌意,她不了解个中因果,但她对帮派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是模糊了解一些的。现在,这股敌意自然也波及到了她。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莫名地发出一声叹息。
沉默了良久,她才轻声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叫程臻。”
当程臻站在公寓楼底,目送那辆红色的跑车消失在薄薄的暮色中后,许久都没有挪动脚步。半晌,她才低头看了看披在身上的霍天良的外套,想起手提袋里还有霍天良塞给她的钞票,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在心底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