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每一个夏天,都将被称着今年夏天,都有故事在继续 
――记于拍摄《今年夏天》期间 
 

作者:石头

“你是搞税务的吧?”“你是税务干部?”一早被电话闹醒时想起的便是这句台词,想起昨天头一回排练,在排演数遍我始终没弄明白自己是谁的惨境下,李玉她们鼓励道:比第一遍好多了!(天哪,折腾无数次之后才比第一遍好,第一遍我连谁是谁都没清楚)。 
自那以后我便跟疯子似的,洗澡的时候照镜子的时候面朝墙壁的时候游泳的时候:“你是税务干部?” 
刚看完剧本的时候,我跟其他几个看过剧本的人想法有些不同,我觉得层次比较丰富,有待用电影来完成,电影不是只照搬剧本,同时我已将它转换成电影的画面,很有趣。 
“哎!借一下你的指甲油!”我理直气壮地说。导演说她产生了幻觉,弄不清我演的是小玲还是小群,所以我从昨天演的小群变成今天的小玲,这将意味着我不能跟大象呆一块了,“行了行了,房子都归你,你还想怎么样?”变成小玲后我有些颓废。 
“哈哈哈哈!”叫了开始后的导演与摄影忽然狂笑,令人吃惊 。原来帮着排练的陈勇对小群说:我知道,你,70年生的,29岁,在动物园工作,搞服装设计的。 
昨天下了第一场秋雨,在赛特附近找不到一辆空的出租车,淋着雨真痛快。陈勇开车来接,一边讲诉如何为这部电影筹到30万的,大概也正因此,他总在天宁寺桥附近转向,疲劳驾驶。 
“人在江湖飘啊,那有不挨刀啊!”“一刀砍死你呀!砍死你全家呀!”我竟然梦见自己和弟弟与父母同桌吃饭,笑闹的划着剧本中的酒拳,那情景要比父母未去世时还快乐,这也是长久以来,我所作的有关父母亲的最快乐的一个梦,在梦中他们没再一次死去,我也没再次哭醒。只是可笑的我没好意思喊完那句“砍死你全家呀!”昨晚同剧组的人以帮小群练习划这套酒拳而告结束的。 
正当我象一个工作狂般行驶在赛特与丰台之间,电话响了,是副导演小青:“还去北戴河吗?可以出去放松一下,你演小玲没问题,就是要督促小群多练。”我好象没演过电影,头一回得到肯定,对我目前的情况自然是个安慰。 
象小玲一样生活。 
剧组试戏的人来人往,大伙呆一块抽闷烟,等着一个个试戏,见陈勇胡子越来越长,小青胆囊炎发作,李玉喝酸枣汁喝到拉肚子,进进出出多充实。真正抽闷烟的大概只有我,他们说我没问题,不用演了。 
回到公司深夜还有客户在等,我查看Email有弗朗索瓦对我拍电影的问候,还有朋友要我给她打电话。 李玉她们仨突然来了。 
“出什么事了?”我一开口就问。 
她们担忧我们工作与拍电影的冲突。 
水淋在我身上的时候突然想起爸爸 ,剩下的都是宽阔无边的记忆, 内心有些翻动,无边的思念。最近总梦见爸爸妈妈,方才记起爸爸的62岁生日就是这周。种种迹象告诉我,生命的消失留下的唯有爱,无论我们在哪个空间。 
大觉寺试镜。摄影费小平美术王兰录音灯光等等等等都已到位,三场相亲的戏都在茶社拍。当拍到茶室这场戏时,我被室内透明的暖色彩深深地迷住,明朗地开端预示精彩电影的诞生。大觉寺下着雨,笼罩着绿色的雾,大家的状态极佳。殊途同归的电影创作开始了。 
9月3号。内心隐隐的重负感,明天就要拍小玲和小群的床上戏,躲也躲不过。 
电影拍了三天,小玲我没说过一句话。开机那天,我有三十秒的表演,就在导演说“开始”前十秒钟,我正式开始紧张:喝茶,欲点烟,灿烂地一笑。就这些,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而且是只拍一条就通过的。好的开端,但好的开端并不意味着途中就没有波折。 
中秋节了,在济南街上闲逛,大象馆的戏在动物园拍。喜欢这个城市,可以走在铺石板的街上。逛完街回到酒店,想给朋友亲人打电话问候节日快乐,又觉得情绪没到。好象没演几天过瘾的戏,小玲的戏就快结束。在济南小玲只有三场戏,一场是在大象馆与小群看她驯养的大象说:“没想到动物园的大象也会耍呀!”一场是在大象馆外面,因为误以为小群与君君之间有隐情而伤心落泪――女孩不哭,这是我自己对这场戏的理解,有时候,人最痛苦时不一定非要用眼泪来表达,尤其是女孩子,眼泪太多已让人看得疲惫。另一场是小玲与小群重归于好之后去鱼市买鱼,对着可爱的鱼们傻笑。结束。 
下午,突然让我在5分钟之内准备好,去大象馆适应大象。大象真大,鼻子身体随便一搭拉,天响!令所有的剧组人员躲得远远的。我一上前去就喂它橘子,橘子不会太酸吧,还好,它吃的我也喜欢吃。先用力持久地摸它鼻子背面,这样它会张开嘴,嘴里的牙黄澄澄的,将食物放在它粉色的舌头上,待它接受后再摸摸它鼻子的正面。我一下子看见它的眼睛,眼睛不大,但有某种感觉,似乎内心融化了,不知是它化了还是我化了。佛教里有许多大象的图画,在彩色的树边,有时候它披着花毯子,想起佛陀说的:在一切的足迹中,大象的足迹最为尊贵。陈勇见我喂大象上瘾,不露害怕神情,急急止住我。 
陈勇迅速地将我们叫离大象馆,边走边同李玉说:“本来想让石头来适应适应的,没想到石头一点不怕。”在青藏高原时读过奥先生的书,他说人不必怕动物,动物从不想伤害人。当时,我没太明白。活鲜鲜的老虎狮子被关在动物园笼子里,有点令人困惑,我看见河马在水里探出头来,那水面色彩一如我初次看见。 
这部电影是从女孩小群与小玲的爱情故事展开的,所以很多人会问一些有关同性爱的问题,有趣的是导演想在片尾字幕时,放上演员们对心目中爱人的描述,以及对同性爱的看法,我曾用摄象机拍过两条。出演跟小群相亲的对象之一说:对于同性爱他可以接受但不能理解;对象之二说:这事发生在社会上没什么,但要是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让其改过来;演小群妈妈的阿姨说,这种关系只是昙花一现,并且若是自己的孩子,一定让他改过来。我于是对小群说,可能采访到最后,只有小群和小玲俩说同性爱是美好的。有些事,如果你没进入其中,就会有可能不理解,小玲我可以理解这种不理解,可有人自告奋勇要帮助小玲小群“纠正过来”,就没什么意思了,只有错误才需要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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