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江蘇江南昆山市古時又稱鹿都市,以放養群鹿得此名。鹿與人們友好生活,無戰爭、無衝突,一派自然與人和諧的景象。後,由於人們隨意地獵殺、人與人之間的戰爭爆發,導致了鹿都市的鹿群逃亡失散。今天的昆山,已經沒有一隻鹿了。] 

第一章 

有一股來自很遙遠很遙遠的力量,它正在極其沈重、極其急遽地、如一只巨型蝙蝠般吮吸著金寧體內的一切……當金寧稍稍掙扎一下時,它便加快施加給金甯力量……金寧不得不在它的強勁吸力下屈服……漸漸地,金寧的魂魄也被它肆無忌憚地吸了去,吸到了一個遙遠而又陌生的地方……金寧感到她再也回不到她的體內去了,她就要失去她的一切…… 

恍惚中,有一雙手撥開了擋在她眼前的迷霧伸向她,她意識到那是一雙援手,於是,她想抓住它,但它卻迅速隱退,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眼前只看見一隻小鹿在漫無目的地飛奔、飛奔…… 

一陣清脆的鈴聲把金寧鬧醒,她睜開眼,看到那盞懸在天花板上搖搖欲墜的吊燈。鬧鐘還在枕邊歡快地叫喚著,她伸手把鬧鈴關上。時間是清晨七點。 

她下了床,打開窗戶,一陣晨風隨之迎面而來,把她的頭髮、睡裙均吹了起來,她伸手把幾綹頭髮從額前掠開,拿過心愛的畫夾把昨天晚上未畫完的那幅畫繼續畫下去,那是學校要求她參賽的作品,她畫的是一座古建築。正在金甯把頭習慣性地擡起來時,她又看到對面樓上的那個窗戶,有個人正趴在窗戶口看她。每個清晨,只要金寧一打開窗,便常常會看見對方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裏。起初,金寧以爲那是個假人,後來發現,若非活人決不會有如此鮮明的輪廓,那種鮮明,與清晨的景物溶爲一體又自行煥出獨特的光澤,令她既被吸引又爲此而隱隱畏怯。 

此刻,金寧也注視起對方。六月的夏風時不時送來一陣陣熱浪,當這陣惱人的熱浪再次和著風襲擊她時,她忍不住解開了睡裙,風把剛剛解開的睡裙吹向兩側,並在她身後鼓脹成一個圓氣球,她的粉紅色前搭扣紋胸頓時顯露無遺。然而,面對著對面的那個人毫無羞怯的窺視,她也竟顯得極爲大方,根本無意想把睡裙遮起來。 

雖然很難分辨清彼此的眼光,但兩人就這樣絲紋不動地目視著對方,似有種要用自己的目光從彼此身體中穿過去的傾向。 

風一直不停地吹向金寧的臉龐,忽地,一陣巨響,緊接著便是玻璃打碎的聲音,金寧嚇了一大跳,她轉過身去,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燈經不住風吹,終於掉了下來。 

她按住嘭嘭直跳的心臟,蹲下身去拾碎玻璃片。當她捧起玻璃片,再次擡頭向窗外望去時,對面的窗戶已經關上了。她歎了口氣,整個人也隨著這輕吐而出的氣流鬆懈下去,她把碎玻璃用塑膠紙包起來,扔進垃圾筒,然後,打開收音機,機子裏正在播放校園歌謠《我往哪里去》,這是金寧學校裏的校園組合歌隊Double-decker的最新原創歌曲。金寧很喜歡這個由自己學校的三個高三學生組合的流行歌隊,她走進浴室,隨手把收音機擱在浴室的玻璃櫃裏,然後打開熱水器,跳進浴缸,讓全身都浸入水中。收音機裏那首《我往哪里去》的旋律一進到這徐徐而升又徐徐而降、迴圈著的水蒸氣中便馬上變得沈悶了起來,抑鬱的歌聲在熱氣中象水蛇似的蔓延開去,Double-decker組合也猶如在浴室中歌唱一般。金寧仰起頭,讓熱水從額頭淋下來,她緊閉雙眼,聽著嘩嘩的水聲和機械似的歌聲。忽然,一種沈悶的感覺像兩隻手緊緊陷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腦際充滿了早晨那個夢的可怕景象,那雙煞白的手不再是救她的援手,而是變成了幽靈的爪子狠狠揪住了她的頭,把她拖向一個流淌著火紅岩漿的深谷裏,她拼命掙扎著,但無濟於事,那雙鐵一般硬的爪子繼續牢抓著她的頭勻速前行,眼前總有一隻弱小的小鹿在圍著她轉啊轉,她的身體離深谷越來越近,岩漿已經流到了她的四周,她全身發燙,頭猶如被鐵烙似的滾燙,她用盡所有力氣想掙脫那雙魔爪--啊!她用力過猛,頭竟從脖子上脫落了下來,魔爪抓著她的頭飄然而去,留下了她那還繼續顫慄、抽搐的軀體。血,從脖子裏流了出來,與岩漿溶爲一體,那只小鹿全身都塗滿了她的血,隨著她的軀體一齊落入岩漿,啊!她的頭像被千根針刺一般,痛得難忍!啊!她的頭就要燃燒了!!啊--- 

金寧猛地睜開眼,一股滾燙的水柱澆在了她的額頭、眼睛和鼻子上,她尖叫一聲,慌忙從浴缸裏站出來,伸手關緊了熱水籠頭,並用一塊大浴巾把全身裹住,小跑著來到穿衣鏡前,拿起一條白色鑲花邊的長裙,以最快速度穿起來,接著,抱起畫夾沖下樓去。 

今天是周末,是金寧安排自己到戶外寫生的時間,她來到了自己的學校,在籃球場上坐下來,開始畫畫。 

這裏是江南古城鹿都市,不遠處,遐邇聞名的馬鞍山正屹立在紅彤彤的朝霞之中,使整個鹿都市的早晨顯得有一種剛勁嫵媚併合的詩畫般的魅力。[未完·繼續·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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